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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临渊梦 > 第156章 生死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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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带风,悄然打湿了许阳的脸,感受着顽皮滑腻的雨水在脸上跳跃,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湿润的味道,许阳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迷迷茫茫的,三五步外便被如丝的细雨割断了视线,却犹能听见不远处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甚至连那雨水从树叶滑落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灰布衣衫不知何时早已被雨水打湿,却没有想象中的潮湿闷热,许阳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鱼,悄悄将头探出水面,呼吸着水底不曾有的新鲜空气。

于是,许阳发现自己真就变成了一条鱼。只需轻轻摆动尾鳍,便轻巧地躲过眼前的那株荷叶,再轻巧地一个转身,又从另一枝荷叶下游了出来。

从未有过的畅快和无拘无束的喜悦便迅速包裹了许阳,他飞快地穿梭在水底,欢乐地吐着一个又一个泡泡,兴奋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为什么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难道是在水底游得太久?想到这,许阳奋力甩动着尾巴,快乐地向着水面冲去。

哗啦啦声响中,水面破碎成无数个晶莹的水滴飞溅,许阳看着自己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顿时兴奋得想要仰天长啸。

嗯?为什么自己离开水面越来越远了?就连那原本看起来粗壮的荷叶都逐渐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尖利的啸声从自己嘴中发出,猛烈的罡风此刻却像是爱人轻抚的手臂掠过,自己的鱼鳍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翅膀,轻轻一振,便有无形的气流托举着自己越飞越高。

那柔软雪白的看起来像是棉花一样的东西便是云朵呀?!许阳又加了把劲儿,便直直穿透了云朵,幡然跃出云海。

淅沥沥的雨水忽然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下,金色的阳光给自己黑色的羽翼镀上了一层金光。只是几个须臾,那刺破云端的几座远山便被自己抛在了身后。

自由。

这便是自由吗?

许阳心里想着,忽而为鱼,忽而化鸟,原来这天地间的自由无处不在。

那细雨,那池水。这朵朵白云,这自由来去的风……

自在地穿梭在云海之间,许阳不经意间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上不知被谁系上了一根红色的脚环,看起来怪怪的,却又感觉分外熟悉。

忽然,那红色的脚环莫名一沉,竟然拽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耳畔风声呼啸……

虚面色平静地望着眼前的灰袍青年,看着对方在自己的“湮灭”法则下一点点消失,心里竟然有莫名的畅快。

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可以勾动自己心弦的人或者事情了?虚忽然惊觉,这本不应该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哪怕眼前所有人加起来,都只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粒微尘。

是了,只是因为他姓“许”,这个令神明憎恶的姓氏。

不由自主地,虚伸手想要抚摸自己脸上那一道剑痕,他至今都难以忘记那一剑的惊艳,甚至那一剑带来的跗骨锥心般的恐惧至今都不愿回想。

不对。

虚抬起的手愕然停在了半途,原本应该彻底湮灭的那个许姓青年为何还有生命的波动传出?

幽泉等人无助望着近在咫尺的许阳,亲眼看着许阳一点点消失,仿佛一幅沙画正在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拂去抹平。

可是,所有人都做不了什么。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着无尽的空间,明明触手可及,却远在天边。

众人就像是被禁锢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中,无论怎么挣扎都难以逾越牢笼半步,就像正在空中左冲右突的老黑和吉吉。

所有人都癫狂着,各种璀璨的术法神通胡乱攻击着四周,想要打破这无形的樊笼。

至少,他们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除了一个人,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火炜。

此刻的火炜出奇地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让人不安。

火炜掏出丝帕用水打湿,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脸,认真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长发,重新将有些松散的发带系好。

看着许阳一点点消失的地方,她依旧能感受到残存的一点熟悉的波动,那抹熟悉陪着她走过了万里星空,走过了春夏秋冬,走过了浮世万千……

看着自己右手手腕上那条相同的丝带,火炜目光涣散,只是机械地转动着腕上的丝带,一圈,一圈,又一圈……

就连火炜自己都诧异,为何自己会这么平静,难道不应该是悲痛欲绝吗?

是了,自己已经和他约定好,他一定在前路等我。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这一次也不会,一定是如此。

该死,脸上那温热的湿润是自己又落泪了吗?火炜努力用手揩去几近干涸的泪水,她要让自己再见许阳,也要美美的。

虚依旧神色如常,可似乎只有他明白自己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他能明显感觉出自己这具投影已经降临得太久,已经快要被这方天地的大道法则彻底排斥出去了。

可事未竟,心有不甘啊!

虚扭头看了眼依旧瘫软在地的炬,相比带回这个沉沦在此的祖神,虚更想顺便解决掉眼前这个卑微如灰尘的年轻人,否则心下难安。

右手食指虚点,虚双唇微启,“无尽放逐!”

大道法则发出,目标直指许阳,直指那“湮灭”法则依旧在撕扯的那片虚空。

一道微弱的光芒,犹如夜空中骤然亮起的萤火,微弱但固执地亮了起来,小小的一点,在众人眼中却仿佛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

虚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瞬间惊觉,只是他已经无心去关注别人的目光,只顾着死死盯着那忽然亮起的一点微光,神色凝重。

吱呀呀的声音悄然响起,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连火炜都停止了流泪,泪眼蒙眬地望着那一点光亮,照在眼底,却仿佛一瞬间照亮了阴霾笼罩的心。

一方小小的石磨突然出现在半空,吱呀呀转动着,声音单调刺耳,只是此刻众人听在耳中却犹如仙音。

随着石磨的转动,有不知名的物质从石磨口缓缓洒下,散发着晶莹的光,犹如一条小小的光瀑。

那原本搅动天地的“湮灭”和“无尽放逐”两道法则余波,也在这石磨缓缓转动中被吸收了进去,化成了小小光瀑中的无数个光点。

那光瀑中,无数个光点在莹莹飞舞,互相追逐嬉戏着,隐约间竟然有无数法则之力散发出来。

光瀑落在地上一点点变高,真像是聚沙成塔一般缓缓长高变大,恍惚间,一道灰袍身影缓缓走出。

石磨也恰好停止了转动,倏然没入了人影的体内。

许阳茫然四顾,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一袭火红衣衫的身影,眼里登时有了笑意,系着红色丝带的手挥了挥,像是久别重逢的召唤。

“力之法则!?竟然让你在生死之间勘破了力之法则的生死之力!”

许阳猛然回头望向虚,脑海中顿时无数记忆重新拼凑了起来。他愕然发现仅仅是片刻的工夫,自己竟然好像足足走了千万年之久。

那游鱼,那飞鸟……

自己竟然在生死之间徘徊了许久,那生与死的刹那原来可以是无尽的永恒,那一瞬间的法则加身,竟然是如此的清晰。

“湮灭!”“无尽放逐!”“永恒审判!”

几乎一瞬间,无数法则在虚的指尖迸现,纷纷杀向许阳。

许阳一愣,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体内那神主所化的启灵许夫子早已暴跳如雷,一边支棱着半边残存的身子跳着脚的指着虚破口大骂,一边掐动着法诀。

一株桃树的虚影蓦然出现在许阳脑后,树叶沙沙作响。透过繁茂的枝叶,甚至还能看到枝丫间隐约有青青的桃子随风上下摇曳着。

恐怖的法则之力轰击在桃树的虚影上,一阵迅猛的风吹过,风过了无痕。

簌簌作响中,青色的桃子随着落叶掉落,还不等落地,那嫩绿的叶子便忽然间变得枯黄。

再看虚时,却发现对方早已远离了自己,正自骇然望着自己,也可能是望着自己头顶逐渐消失的桃树虚影,神色古怪。

“高贵的神明,可能让你失望了,看来你是杀不死我了。”

犹如劫后余生的许阳不免又起了揶揄的心情,笑着望着远远避开自己的神明,一双眼睛里全是讳莫如深。

虚没来由感觉自己脸上的剑痕又开始火辣辣疼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狰狞恐怖的疤痕依旧,却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安。

“人类的强者,你很强大,你配得上你的姓氏。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太早,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道意念的投影,当我的真身降临,我将继续履行你我的约定——杀了你。”

许阳轻轻捻动着手指,抬手招了招,仿佛被放逐虚空的老黑和吉吉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依旧满脸的茫然。

对方仅仅只是一道投影降临便有如此威势,可想而知以后的路会愈发崎岖难行。

对方杀不死自己,而自己也留不住对方,许阳干脆轻轻向着虚挥了挥手,“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会再次相见,那时候再论生死。”

虚依旧面色平静,探手抓向一直瘫软在地的炬。既然杀不死对方,他总要带走这个被拘禁多年的祖神。

可很快虚便发觉了不对劲,无论他如何催动法则之力,那炬就像被钉死在了地上,难以挪动分毫。

炬显然也觉察出了异常,本来满含希望的眼里重新被绝望和恐惧逐渐淹没。他明白,如果丧失了这次从这里离开的机会,他可能将永远留在这里,直至彻底陨落。

死亡有时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每一瞬间都是一种煎熬。

虚的脸色看起来愈发的阴晴不定,沉吟片刻便抛下了许阳,缓缓向着炬的方向迈步而去。

可仅仅迈出了一步,虚便止住了脚步,脸色也忽然变得仿佛如临大敌般异常凝重,倏然抬头望向了北方。

漆黑的夜空下,星星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整片夜空就像是被一块黑色的布笼罩得严严实实,压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虚忽然悄然后退了一步,向着半空中那依旧高悬着的血色巨眼,鲜血依旧在巨大的创口处渗出,一滴滴滑落。

不但是许阳,所有人都瞧出了异常,空中的扶风更是一脸忐忑地望着北方,缓缓拄着长枪艰难地站了起来。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原本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老黑一骨碌爬起来,两只长长的耳朵支棱着,轻微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虚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随着马蹄声的迫近,他已经清晰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遥遥锁定了自己,虽然还相隔着很远,却依旧威能滔天,远不是现在的自己这道投影可以匹敌的。

虚后退的身形愈发快了几分,只需要退回那只眼睛中,便可以彻底摆脱这方天地,便可以带回这方天地所在的位置。

那时候,无尽的神明大军将再度降临,新一番的战争将再次打响,神罚将再度降临人间。

可虚很快便彻底死了心,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那只血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声响,就像水面上悄然破碎的水泡,血色的眼睛便化作漫天红光飘散,徒留虚一个止步在半空。

哒哒的马蹄声犹如鼓声阵阵,每一下都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恍惚间,一匹高头大马被甲胄包裹得严严实实,从虚空蓦然出现。

马上,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黑影,同样被甲胄包裹着,手持长枪奔来。

许阳内心猛地一跳,恐怖的气息让他几乎站立不住,更让他感觉诡异的是,马上的骑士看起来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很快许阳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那马上持枪端坐的骑士,赫然没有头颅,肩膀以上竟然光秃秃的,看起来更加诡异。

至于那高头大马,裸露在外的四条马腿竟然也是嶙峋的白骨,眼窝处,更有绿莹莹的光芒闪烁着,犹如森森鬼火。

战马长嘶一声犹如龙吟,只一个冲刺便来在了虚的面前。虚的瞳孔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早已没了星河流转,只有逐渐放大的一人一马。

长枪过处,虚在枪尖飘摇,一双眼睛里再没了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