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皇城的暑气裹挟着躁动的风,灌进张小纯的炼灵铺。许珊倚在柜台旁,紫色手套把玩着魂灯的流苏,目光如炬地盯着正在炼灵的陈曼瑶;而陈曼瑶则优雅地研磨着魂药,指尖扫过瓷钵的声响,像是暗藏锋芒的琴音。
张小纯躲在内屋,额头抵着冰凉的龟纹锅,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暗讽与呛声,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张浩魂,”他闷声喊道,“快想想办法!”
魂仆苦着脸飘进来,看着师尊头顶若隐若现的白发,欲言又止:“要不……让她们比试?”
“比什么?炼火?”张小纯猛地抬头,“她们俩打起来,这铺子还能剩几块砖?”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许珊的怒喝:“陈曼瑶,你故意弄脏我的手套!”
张小纯踉跄着冲出去,正撞见许珊举着染了魂药的手套,而陈曼瑶手持玉簪,簪尖萦绕着血色符文,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竟让满室的顾客都屏住了呼吸。
“够了!”张小纯张开双臂挡在中间,额角青筋暴起,“非要在我铺子里打,是想让全魁皇城看笑话?”
许珊突然娇笑一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我不管,你得给我个说法。”她故意将身体贴上去,胸前灵临城纹章擦过张小纯的衣袖,“还是说,你心疼这狐狸精?”
陈曼瑶的玉簪突然发出嗡鸣,血魂鞭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许郡主,说话最好放尊重点。”她美目流转,落在张小纯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些人,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四周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好事者甚至开始押注,赌这场风波谁能胜出。张小纯只觉眼前发黑,突然想起储物袋里那堆情书——此刻倒成了催命符。他猛地扯开许珊的手,后退几步,大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肯罢休,那就说清楚!许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少女闻言,脸上罕见地泛起红晕。她咬着下唇,偷偷瞥了眼四周看戏的人群,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张小纯唇上飞快一啄。这个大胆的举动,让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我喜欢……”她双手环胸,扬起下巴,“喜欢你不怕天人,敢在炼魂壶里大闹的胆子;喜欢你能炼出十八色火的才情;更喜欢……”她故意拉长语调,挑衅地看向陈曼瑶,“你明明心里有我,却还装模作样的样子。”
陈曼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血魂鞭彻底显现,在空中盘旋出狰狞的弧度。张小纯绝望地闭上眼,正要开口劝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灵临王驾到——”
众人纷纷让出通道,只见一位身着暗金长袍的中年男子踏步而入,周身威压让空气都泛起涟漪。他目光如电,扫过满脸通红的许珊和神色警惕的陈曼瑶,最后落在张小纯身上。
“张浩,本王的女儿,你打算如何处置?”灵临王的声音低沉如雷,却在看到陈曼瑶腕间的通天河玉简时,瞳孔骤缩,“通天河的人,也来掺和此事?”
陈曼瑶优雅行礼,语气却暗藏锋芒:“小女与张大师自幼相识,此番特来相聚。倒是灵临王,纵容郡主在他人店铺撒野,怕是不合规矩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张小纯只觉后背发凉。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情劫背后,牵扯的是通天河与灵临城的势力博弈。许珊的固执、陈曼瑶的坚持,此刻都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巨石。
“父王!”许珊突然挡在张小纯身前,“我就是喜欢他!你若要为难他,先杀了我!”
灵临王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好,好!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张浩有何魅力,能让我女儿如此痴迷!”他甩袖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狠话,“三日后,天空城,给本王一个交代!”
人群渐渐散去,张小纯瘫坐在地,望着满地狼藉,只觉身心俱疲。许珊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陈曼瑶则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现在满意了?”张小纯苦笑着问,“闹到灵临王都来了,你们还想怎样?”
许珊突然蹲下,双手捧住他的脸:“别怕,有我在。大不了我放弃郡主身份,跟你浪迹天涯。”她眼中的炽热,让张小纯想起在巨鬼城初见时,那个敢孤身闯敌营的倔强少女。
陈曼瑶缓步走来,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间的褶皱:“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怕麻烦。”她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是怕,一旦做出选择,就会伤害到不该伤害的人。”
张小纯心头一颤,忽然发现,自己最擅长的圆滑世故,在感情面前竟如此无力。他望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第一次感到迷茫——或许比起十七色火、十八色火,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难炼的“火”。
夜幕降临,炼灵铺重新归于寂静。张小纯独自坐在屋顶,望着天空城方向闪烁的灯火。龟纹锅在膝头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大黑……”他喃喃自语,想起在通天河的日子,那时的烦恼简单纯粹,“要是你在就好了,起码能听我发发牢骚。”
暗处,一道黑影动了动,却终究没有现身。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有些选择,注定要伤透人心。而张小纯,这个在炼火之道上惊才绝艳的男人,此刻却陷入了比任何劫火都要炽烈的情海漩涡,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