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而混乱的嘶吼，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剖开了血淋淋的真相！
双胞胎！“容器”？蓝晶载体？旁听席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这骇人听闻的当庭自白！
然而，秦守仁最后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凸出的眼球猛地僵住，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只剩下纯粹的、凝固的恐惧！
他死死捂住胸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咯咯”声，随即彻底不动了。
嘴角，一缕暗红的血沫缓缓溢出。
法庭一片死寂。法警迅速上前探查，沉重地摇了摇头。
吐真剂的剧烈心脏毒性，在极度的精神刺激下，瞬间引发致命的心肌麻痹！
秦守仁，这个知晓太多秘密的爪牙，在完成他最后“使命”的同时，被无情地清除了。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席卷了整个法庭。法官不得不宣布暂时休庭。
人群在法警的疏导下骚动着离场。
顾振邦面如死灰，被法警押下被告席，眼神怨毒地扫过苏晚晴和顾景淮。
苏晚晴站在公诉席前，身体微微发冷。秦守仁临死前崩溃的嘶吼在她脑中回荡。
“双胞胎”？“容器”？“另一个”？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跄着穿过混乱的人群，猛地冲到了她面前。
是陆子轩！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的男人，如同惊弓之鸟，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解脱。
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顾景淮，只是死死盯着苏晚晴。
“晚晴…苏晚晴！”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罪该万死！
但我没得选…他们用我妈的命逼我…”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实的硬壳笔记本，不顾一切地塞向苏晚晴怀里！
“拿着！这是你要的！顾家所有见不得光的账！
从‘蓝晶’人体实验到政治献金…全在里面！原件！”他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眼中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
“拿着它！它能钉死他们！算我…算我还你的！还你的——”
“还你当年的高考志愿！！”
最后这七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苏晚晴的头顶！
她伸出去接账本的手猛地僵在半空！高考志愿！
那个改变了她一生轨迹、让她与梦想中的顶尖军校失之交臂、被迫走上另一条荆棘之路的“系统错误”！
原来是他！竟然是陆子轩！在顾家的指使下，篡改了她的命运！
巨大的震惊和迟来十年的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一瞬间的失神，陆子轩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光——有愧疚，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濒死的决绝。
他猛地松开手，那本厚重的账本重重砸进苏晚晴下意识护住的怀里！
就在账本接触她胸前智能法袍的刹那！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细微声响！
苏晚晴胸前的法袍内衬，那层融合了纳米吸附材料的特殊面料，瞬间亮起一片刺目的、不祥的猩红色网格！
网格急速蔓延、变深，勾勒出的图案，赫然是一朵怒放的血色蔷薇！
同时，她耳中佩戴的微型警报器发出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蜂鸣！
蓖麻毒素！账本的每一页纸，都被淬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生死一线！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毒素警报响起的千分之一秒内，她双臂猛地向内合拢，死死用智能法袍前襟的厚重布料将整本账本紧紧包裹、按压住！
法袍内衬的纳米材料疯狂运转，强大的吸附力如同无数张微型之口，死死“咬”住试图渗透扩散的剧毒分子！
毒素被暂时吸附、锁死在法袍内衬与账本接触的局部区域。
但苏晚晴能清晰感受到怀中账本传来的、仿佛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触感，以及法袍下皮肤传来的、被毒素分子侵蚀的细微刺痛感。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哈…哈哈…还清了…我终于…还清了…”陆子轩看着苏晚晴成功压制住毒素，脸上竟露出一丝扭曲的、如释重负的惨笑。
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彻底的绝望。
他猛地转身，在苏晚晴和顾景淮惊怒的目光中，如同疯魔一般，撞开阻拦的法警，朝着审判庭侧上方那巨大的、敞开着通风换气的穹顶观景台狂奔而去！
“拦住他！”顾景淮厉喝，强忍着眩晕就要追去。
但陆子轩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求死的决绝。
他冲上观景台，没有丝毫停顿，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张开双臂，如同扑向烈火的飞蛾，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苏晚晴——！顾景淮——！地狱里…我等你们——！”
凄厉的、充满无尽怨恨的嘶吼声，伴随着身体撞击下方坚硬大理石广场的沉闷巨响，戛然而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混乱的法庭。
苏晚晴站在原地，怀中紧紧抱着那本淬毒的账本，隔着智能法袍，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穹顶那空荡荡的观景台边缘，陆子轩最后坠落的身影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
还清了？用死亡来偿还？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隔着法袍感受着账本的棱角。
顾景淮走到她身边，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了一眼她怀中法袍上那朵妖异盛放的血色蔷薇图案，又望向穹顶，眼神锐利如刀。
短暂的死寂后，法庭内外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警笛声、哭喊声、记者疯狂的报道声交织成一片。
回到临时安全屋，在严密的防护下，苏晚晴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包裹账本的智能法袍。
毒素警报已经解除，内衬上的血色蔷薇图案依旧鲜艳刺目，如同真正的鲜血烙印。
她强忍着心中的冰冷和愤怒，戴上特制手套，开始仔细检查这本用生命换来的账本。
纸张泛黄，边缘磨损，记录着顾家最肮脏的交易。她逐页翻查，指尖冰冷。
当翻到中间某一页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这页纸的边缘，似乎比其他的略微厚了一点点，粘合得异常紧密。
她用小镊子轻轻撬开边缘——
一张小小的、银质的婴儿脚环掉了出来，落在铺着白布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脚环极其精致，表面有些氧化发暗，但依然能看出上面精心雕刻着缠绕的蔷薇藤蔓。
在脚环的内侧，用极细的字体刻着两个小字：
「赠明月」
明月？苏晚晴的呼吸骤然一窒。
这是谁的名字？她？还是…秦守仁口中那个被抱走的“另一个”？
她拿起脚环，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脸色苍白的顾景淮，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咳咳…咳…噗！”
剧烈的咳嗽声中，指缝间，赫然渗出刺目的鲜红！
而在那抹鲜红之中，几点更加冰冷、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结晶颗粒，如同碎裂的星辰，粘附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妖异而刺眼。
他扶着窗框，缓缓滑坐在地，眼神开始涣散，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向西装内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垂下，指间露出一角烧焦的乐谱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