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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脸上的横肉因震惊而扭曲。

他本是挟着雷霆之怒而来,誓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血溅五步。

可眼前这人,非但不惧,反倒翘着腿,弹着衣袖上的灰尘,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睨着他,仿佛在使唤一个卑贱的奴仆!

“你......”安禄山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为我斟茶赔罪,我可饶你不死。”李乾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柄利剑,直刺安禄山最脆弱的自尊。

“哈哈哈!”安禄山怒极反笑,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团,“本帅乃贵妃义子,陛下宠臣,手握两镇雄兵!你算什么东西?就是陛下和贵妃娘娘,也未曾这般与某说话!”

李乾眼中寒光乍现:“安禄山,你肚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赤胆忠心!”安禄山昂首挺胸,满脸得意。这招他屡试不爽,当年一句“更无余物,正有赤心耳”,哄得李隆基龙颜大悦。

“放屁!”李乾一声冷喝,“装的尽是祸心!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天下第一,骗得过满朝文武,骗不过我李乾!”

安禄山瞳孔骤缩,右手猛地按在刀柄上,横刀已出鞘半尺。

“敢拔刀?”李乾冷笑一声,食指如剑直指安禄山,“从安西到龙武军,某未尝一败。你那些胡人武士,不过土鸡瓦狗;你这头肥猪,更是插标卖首之辈!今日若敢刀出全鞘,定叫你生不如死!”

安禄山粗壮的手指僵在刀柄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自然听过李乾的威名,就连郭子仪都奈何不得的人物,自己虽勇,却也不敢轻撄其锋。

“来人!”安禄山突然暴喝,既是为壮声势,更是为掩饰内心的动摇。

李乾却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忽道:“安禄山,你为何每次经龙尾道时,总要左右张望?”他指尖轻叩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你在轻视天下,暗怀觊觎之心!”

此言一出,安禄山如遭雷殛。他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连李林甫那般老谋深算之辈都未能察觉,此刻却被李乾一语道破。

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晃,竟踉跄着倒退两步,面如金纸。

“大人!”

“李乾狗胆!”

几名胡人武士闻声冲入,见状便要拔刀。谁知安禄山突然转身,眼中凶光毕露:“滚出去!”

这一声怒吼,吓得武士们魂飞魄散。他们何曾见过主子这般失态?一个个连滚带爬退出厅外,连佩刀落地都不敢去捡。

李乾一语道破天机,安禄山心中惊骇,生怕被胡人武士听去,当即厉声将他们轰了出去。

他到底是枭雄之姿,虽一时失态,却很快稳住心神,冷笑一声,道:“本帅对陛下的赤胆忠心,天下皆知!就算你在此胡言乱语,陛下也绝不会信你半分!”

这话倒是不假,若李乾真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让李隆基诛杀安禄山,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他引至府中?直接上书弹劾便是。

安禄山见李乾一时沉默,以为占了上风,当即道:“王忠嗣抗旨不遵,不愿为陛下攻打石堡城,而我安禄山却愿替陛下分忧,领兵出征!同为义子,陛下自然明白谁更忠心!”

王忠嗣是李隆基的养子,安禄山是杨贵妃的义子,二人皆可算作“天子义子”。如今王忠嗣因拒攻石堡城而触怒圣颜,若安禄山主动请战,岂非更显忠勇?

“哈哈哈哈!”

李乾突然仰天大笑,手指安禄山,讥讽道:“安禄山啊安禄山,都说你狡诈如狐,果然名不虚传!你真是为陛下分忧?还是冲着王忠嗣的四镇精兵去的?”

安禄山脸色骤变。

他此番进京,本就是觊觎王忠嗣的兵权。若由他统领四镇精锐出征,实力必将暴涨!

李乾眼神如冰,冷冷道:“你早有不臣之心,暗中布局多年。当年你假借‘灭胡会盟’之名,意图夺取王忠嗣兵权,可惜被他识破,提前离场,让你扑了个空。自那以后,你便一直惦记着他的精锐之师,我说得可对?\"

安禄山瞳孔紧缩,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这李乾,竟连这等隐秘之事都一清二楚!

王忠嗣身兼四镇节度使,执掌大唐半壁精锐之师,这般权势自然招来无数觊觎。

其中尤以早有异心的安禄山为甚,他暗中筹谋多时,欲夺其兵权以壮己势。

此前假借会盟之名行夺兵之实,却不料王忠嗣早有防备,应允赴约却故意错开时辰,令安禄山的精心布局尽数落空。

“你...究竟是何方人?”安禄山额间冷汗涔涔,目光如钩般钉在李乾脸上。

“在下不过圣上钦点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罢了。”李乾唇角微扬,语带戏谑,“区区五品武官,自然入不得安节度的眼。\"”

“那你怎似我腹中蛔虫,将某家心思摸得分毫不差?”

安禄山汗出如浆,在这短短的交锋中,他生平首次尝到被人洞悉肺腑的滋味。往日巧言令色的本事竟全然无用,仿佛赤身裸体立于雪地。

“嗯?”李乾剑眉一挑。

“啪!啪!”安禄山肥厚的手掌突然自掴其面,谄笑道:“瞧某这张笨嘴!李郎将分明是谪仙临世,能掐会算。在您法眼之前,安某这点微末道行...”

李乾明知这是逢迎之辞,却也不禁暗自莞尔,这胡将拍马之术,当真登峰造极。

“砰!”

忽见那三百斤的肥硕身躯竟如陀螺般在地上翻滚起来,其势之迅捷,与其体型形成荒诞对比。

“安禄山!你竟使出这般市井无赖的泼皮手段!”

李乾惊得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纵是亲眼所见,他仍难以置信,这位边镇枭雄,此刻竟如市井泼妇般撒泼打滚。

然而更令人瞠目的还在后头,只见安禄山捶胸顿足,哭嚎声震屋瓦:“苍天呐!我安某前世造了什么孽?先有十郎,今又来个李郎将!”

这“十郎”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李林甫。虽背负千古骂名,此人却堪称不世出的权谋大家,亦是安禄山平生唯一畏惧之人。

初入朝堂时,安禄山对这个文弱宰相颇有不屑。

李林甫却不动声色,当着他的面召来另一位宰相王鉷。那王鉷在李林甫面前战战兢兢,任凭差遣如奴仆,竟不敢流露半分不满。

安禄山见状,背上陡然窜起一股寒意。更令他心惊的是,李林甫故意将他晾在一边,待他锐气尽消,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那次谈话成了安禄山毕生梦魇。李林甫字字诛心,竟将他心中隐秘尽数道破。自此,这个跋扈的胡将见了李林甫,便如鼠见猫般瑟瑟发抖。

传闻安禄山每次入京,必要拜谒李府。

若被拒之门外,便就地打滚哭嚎:“十郎不见我,禄山命休矣!”直至李林甫召见方休。正因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便早有反意,他也迟迟不敢妄动。

直到李林甫薨逝,杨国忠继任相位。安禄山见新相庸懦,这才敢放言:“此等庸才也配为相?”继而举兵造反,酿成滔天巨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