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熟悉，舒嫣逐渐摸清了她这个新团队的底细。
除了周毅，还有史华、洪云山那几个老资格的审计经理，仗着资历深，明里暗里地不怎么把她这个新来的“空降”领导放在眼里。
开会时，他们几个总爱用些模棱两可的话头，要么就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要么就慢悠悠地提出一堆“历史遗留问题”，言下之意，年纪轻不懂行，别瞎指挥。
其他三个组的审计经理倒是年纪相仿，沟通起来顺畅得多。
这天上午，办公室门都没敲，周毅就那么大喇喇地推门进来了。
“舒经理，”他一开口，语气到有点像跟平级说话。
“下午我约了个新项目入场，入场时间表都发出去了。偏偏云锦未来的柯总，临时要跟我当面聊股东增资的细节。这不巧了吗？两件事撞一块儿了。您看，柯总那边，能不能帮个忙？”
舒嫣正埋头复核一份结构复杂的审计报告，闻言，手上动作停了。
云锦未来是公司的大客户，股东增资更是大事，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
周毅这手甩锅的伎俩，玩得倒是熟练。
“行，云锦未来我去。”
她应得干脆，“相关资料发我。”
“我这就让助理发你。”
周毅终于图穷匕见，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真诚。
说完，转身就走，利索得很。
舒嫣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自己手下那两个虚位以待的助理名额。
hR那边回复永远是“正在筛选合适的候选人”，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万事开头难，还得自己先撸起袖子顶上。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打算去楼下审计一部的开放办公区“借”个人。
目光在偌大的办公区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一个角落。
一个女孩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工位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但她似乎并没在忙碌，反而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闲散。
嗯，就她了。
舒嫣走过去，轻轻叩了叩她的桌面：“你好，现在手头忙吗？”
女孩闻声抬头，露出一张清秀文静的脸，眼神带着一丝茫然。
然后迅速摇头：“舒、舒经理好，我不忙。”
“收拾一下，跟我去趟客户公司。”舒嫣言简意赅。
“啊？哦，好的！”女孩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收拾东西。
上了车，舒嫣才有空问她名字。
女孩小声回答：“舒经理，我叫夏柔。”
夏柔，人如其名，看起来确实柔柔弱弱，说话声音也细声细气的。
舒嫣心想，带出去谈事，气场上可能弱了点，但只是去听个会，记录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导航导到云锦未来公司楼下，气派的写字楼彰显着公司的实力。
然而，前台小姐姐却抱歉地告知她们。
“不好意思舒经理，柯总今天上午临时改了行程，去林克斯高尔夫球场了。”
舒嫣：“……”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
“那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柯总的秘书，或者直接联系柯总也行。”
社畜的命也是命啊！这么大个老板，行程说改就改，真是随心所欲到极致。
前台很快拨通了电话，似乎是直接打给了柯总。
她捂着话筒和柯总说了几句，然后表情微妙地看着舒嫣。
“柯总说……他在林克斯高尔夫球场等您，让您直接过去。”
舒嫣那副标准的职业笑容差点当场裂开。
去高尔夫球场谈股东增资？
这位柯总可真会“劳逸结合”！
她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状况外的夏柔。
认命道：“行，那我们现在过去。”
车子重新启动，导航目的地换成了林克斯高尔夫球场。
一路上，舒嫣都在思考柯总的用意。
是在考验她的应变能力，还是单纯就是个随性的老板？
等到了球场，看着那一片开阔的绿茵和远处悠闲挥杆的人们，舒嫣才猛然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她没带球服！
她今天穿的是标准的职业套装，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这身行头怎么下场？
柯总那边已经有工作人员打电话来催，说柯总在9号洞已经开打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舒嫣无奈地对夏柔说，随即当机立断，“走，先去专卖店买衣服。”
两人火速冲进球场的品牌专卖店，舒嫣速战速决，给自己和夏柔各挑了一套看起来最顺眼、也最不像新手的高尔夫球服和球鞋。
换好衣服，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上了前往9号洞的接驳电瓶车。
微风拂面，带着青草的香气，夏柔似乎有些兴奋，小脸微红，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
舒嫣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脑子里还在过柯总可能提到的问题。
电瓶车在9号洞旁停下。
舒嫣一眼就看到了场地中央的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骚包粉色polo衫，挥杆姿势颇为潇洒的，应该就是柯总了。
然而，当柯总身边另一个人转过身来时，舒嫣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那人身形挺拔，一身清爽的白色球服，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的痞帅的脸，不是燕坤又是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舒嫣心里哀嚎一声。
柯总显然也看到了她们，热情地招手：“舒经理，来啦！快过来！”
舒嫣硬着头皮，带着夏柔走过去。
夏柔在看到燕坤时，也明显愣了一下，惊讶之中，似乎还夹杂着拘谨？
“柯总，不好意思来晚了。”舒嫣先是礼貌致歉。
“不晚不晚，我们也刚开始。”柯总笑呵呵的，然后指着燕坤介绍。
“这位是燕氏集团的燕总。燕总，这位是华城会计师事务所的舒经理，年轻有为啊！”
燕坤伸出手，姿态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舒经理，幸会。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缘分呐。”
“燕总好，真是巧。”舒嫣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触感冰凉，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