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灯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尘土混合的味道。
李克垚的脚下,死死踩着一个不断抽搐的青年,烟头的火星在他冰冷的侧脸明明灭灭。
不远处的地上,一把沾着血的匕首在微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克垚!”
赵颖提着一颗心,几乎是冲了过来,一双美目在他身上焦急地寸寸扫过,直到确认他毫发无伤,那几乎停止的呼吸才重新顺畅。
“李哥,这血……”焦旭东拖着另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家伙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迹,眉头紧皱。
“想玩命,手艺却不到家。”
李克垚碾灭烟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刀子冲我来,手一抖,把自己虎口给废了。”
他脚下的青年闻言,疼得脸都绿了,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呵,就你们这两个瘦得跟鸡仔一样的货色,也敢学人出来当杀手?”
焦旭东一脚踹在另一个家伙的屁股上,怒骂道:“起来!”
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在李克垚和焦旭东那如同实质的杀气面前,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乖乖地被押送到了警局。
因为李军和孙毅的关系,他们也算是这里的常客。
值班民警一见是他们,立刻笑着倒了两杯水。
“李哥,焦哥,这大晚上的,又抓到贼了?”
李克垚眼神冷冽,沉声道:“这两个人,已经不是贼那么简单了。”
“他们跟踪我妻子多日,并两次蓄意用摩托车撞人,今天更是持刀行凶,意图谋杀。”
“什么?!”
值班民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与骇然。
这案子的性质,瞬间就变了!
“李哥,你们稍等,我立刻上楼去请孙队!”
孙毅是刑侦专家,这种案子,正对他的口。
小警员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地冲上二楼。
片刻之后,孙毅竟是和李军一同快步走了下来,两人的脸色都异常严肃。
“李克垚,就是他们?”李军的目光如刀,扫过那两个抖如筛糠的小混混。
焦旭东将那两把带着血的匕首用证物袋装好,递给孙毅。
“嫂子,旭东,麻烦你们跟我进来做个笔录。”孙毅点了点头,示意赵颖和焦旭东跟他走。
李克垚正要跟上,却被李军一把拉住。
“李克垚,笔录有他们就够了。”
李军的眼神深邃,压低了声音:“你跟我上来一下,有紧急情况。”
“好。”
李克垚心中微动,跟着李军走上二楼。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满屋子都是警察,烟雾缭绕,投影仪上赫然是李克军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还穿着江城大学的校服,笑容干净,一脸书卷气,谁能想到,如今这张脸的主人,已经化身为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李克垚,这几位是江城调来的专案组同志。”
李军介绍道:“他们根据现有线索,绘制了李克军和焦明月的模拟画像,你帮忙辨认一下,看看像不像。”
“好。”
两张素描画像被推到李克垚面前。
他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李克军这张,画得太温和了。”
李克垚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星月酒店门口见到的那个堂弟,眼神阴鸷,戾气缠身。
“现在的他,眼里全是扭曲的疯狂和怨毒,气质完全变了,光看这张脸,很容易认错人。”
“气质……对!你这个提醒非常关键!”一位江城老刑警猛地一拍大腿。
“至于这个女人……”
李克垚的目光落在焦明月那张美艳的画像上,摸着下巴,仔细回忆。
“很美,皮肤白得发光,身材……好得有些不真实。”
他下意识地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惹得会议室里几位年轻警员差点笑出声。
但李克垚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我觉得,她可能整过容。”
“我们东方女性的身材,很少有这么夸张的比例。我听说现在南方一些大城市,流行一种叫‘整形’的手术,能把人变得和画里一样。”
他没有提上一世,而是将这番话归结于自己的见闻。
但这番话,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陷入僵局的思绪!
李军的眼睛骤然亮起,他死死盯着那张画像,沉声道:“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我们查遍了全国的户籍档案,都找不到和焦明月匹配度高的人,如果她真的整过容,用了假身份,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队,您的意思是,我们立刻排查全国的整形医院?”
“对!以江城为中心,向全国辐射!尤其是南方沿海城市,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查!”
“是!”
李军转过头,重重地拍了拍李克垚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与感激。
“李克垚,你小子,真是我们警方的福星!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们捅开一个天窗!”
“李队客气了,我也是瞎猜,希望别让同志们白跑一趟。”
“不!”李军的语气斩钉截铁,“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说的这条线索,就是我们撕开这个案子最后一道防线的关键!”
……
次日。
在李克垚的精准描述下,李克军和焦明月最新的通缉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铺满了全国的电视台与报纸。
昔日李家村飞出的金凤凰,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此刻,这对亡命鸳鸯,正躲在城市最污秽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李克军,我好饿……”
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内,焦明月娇弱的抱怨声,换来的却是男人一声暴躁的低吼。
“闭嘴!烦死了!再叫唤老子把你扔出去!”
焦明月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呜呜……我们到底要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里,活活饿死吗?”
“你他妈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李克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烦躁地爬到井盖下,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太好了!街上那些条子,终于撤了!”
“真的?”焦明月也来了精神。
“走!先回我租的房子里拿钱和证件,天黑我们就去南方!”
“去南方?”
焦明月来不及多想,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李克军身后,任由他安排。
趁着沉沉的夜色,两条鬼祟的黑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贴着墙角,溜进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李克军满脑子都是逃出生天的计划,却从未想过,他远在乡下的父母,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人间地狱。
李家村,李勇军家。
张桂芳整个人瘦得脱了相,李勇军也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眼神空洞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盯着院子中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那是李家庄的二丫,前几天刚刚投河自尽。
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们这一家的脊梁骨,算是彻底被那个孽子给打断了。
就在这时,死寂的院落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与骚动!
“我的女儿啊!我的晓雯啊!你死得好惨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疯了一样扑向院门,她的身后,几个男人抬着一副简陋的担架,担架上,同样盖着一张白布!
“李勇军!张桂芳!你们给我滚出来!”
“你们的畜生儿子害死了我的女儿!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让你们全家给她陪葬!”
是晓雯的母亲!
她竟然抬着晓雯的尸体,堵在了李勇军家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