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剑云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三大部族交易的河滩还和原来一个样,依旧是一片巨大的平地,依旧只有点点的帐篷,南来北往的商人依旧打开袋子、抻开毯子便开始交易。
交易条件虽然简陋,交易场所却超过了东郭剑云所见过的所有市场。几百个摊位,最少也占据了上千平方米的土地。
东厢国的茶叶,西厢国的瓷器,银发族的毛皮,牧羊族的牛羊,牧马族的金饰,金发族的宝石,黑山族的麒麟骨……甚至还有来路不明的奴隶,雁鸣湖的布匹和成衣。
东郭剑云早已决定跟着商队先去牧马族。他还心想说不定刘系会待在那里。商队决定在这里售卖一天,他们只好跟着停下。
本来他们已经连续行走好几天,正好停下来歇一歇,灵儿想走走转转,东郭剑云只能跟她一起转圈。
花信子他们看灵儿和东郭剑云走向通天河,他们不知道怎么了,也都慌慌张张地跟过来。
在路上芦雁问:“队长,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东郭剑云便把自己改名的始末,东郭剑云这名字的由来细细地说一遍。
他没有隐瞒,改名的逻辑跟他一向为人又没有什么差别,其他人便都相信了他的话。
他们走走停停,用了好大一会才来到河边,灵儿看着滚滚东流的河水,不知不觉湿了眼眶。她想起万里河,想起爸爸和姑姑为活命军所做的一切,说:“现在我有点后悔放过他们了。”
东郭剑云明白她的心理,说:“姑姑和雁大叔的死,我、赵睿和县衙都有过错,我想过杀了他们再自杀。可是事到临头想一想,他们并非死有余辜。我还有责任没有完成,自杀似乎也早了一点。”
灵儿他们除了不怨东郭剑云,也都是类似这样的心理,自然没有人说什么。过一会灵儿不哭了,他们一个个都把注意力转移至四周的环境。
他们正北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青草原,东北方是一座水汽氤氲的巨大山脉,东南向是黑乎乎、草深树高的广袤山川,西南角是一片三角形高山在前、重重叠叠不知几多的壮阔峰峦在后的景象。
东郭剑云看着圣山,心里再一次想起那夜的梦。想起自己获得神力的过程。
他正在回忆里沉浮,花信子突然大声问:“你们快看,那里是不是小白?”
东郭剑云收回思绪,顺着她的手指定眼朝东边望去。大山和通天河之间的深草里,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慢慢移动。
东郭剑云看着好像还真是小白。他不吭声朝着白色跑去,其他人也都赶紧跟上。
他们跑一会都看见那白色身影拐进一片峡谷,结合小白跑开时的情景,他们更加确信那就是小白。
等他们跑到白色身影转弯的地方,才发现他们以为的峡谷,只是几块巨石跟山体之间的空地。
东郭剑云心想,刚刚的白色,有可能仅仅只是一只山羊。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只好往前走几步。
东郭剑云正感觉可笑,突然又听见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知道这里藏着几个人,正想说,快点离开这里。
前方的山坡上响起号角。
东郭剑云急忙拔出宝剑,刚喊出:“我们没有恶意。”
东面山坡上,西面的巨石后,旁边的深草里站起几个人,不由分说拉弓便射。前面山坡上的男人也跳下来,挡在刘系第一天到王庭见过的王后和一个女孩面前。
特别小队的盾牌和狼筅早已丢弃,他们看见利箭都在心里大喊一声,坏了。
东郭剑云的眼睛跟着弓箭的轨迹,又发现这两个人的箭法非常差。不是射偏,就是箭羽从几人的头顶飞过去。
东郭剑云忍不住地庆幸起来,眼看着对方再一次取箭拉弓,他急忙观察形势。
从巨石后边钻出的女人妆容高贵,根本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东面山坡上的男人明显是个侍者。正前方伸开双臂护着贵妇和女孩的男人看着倒颇为精壮。
此人也正看着东郭剑云,慢慢地拔出剑,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间。
灵儿和信子早已拔出弓箭朝山坡上的男人,巨石旁的女人射过去。山坡上的男人中箭摔下来,巨石旁的女人心里害怕,早早地躲到一边。
东郭剑云跟灵儿和花信子射箭的同时向着前方窜去。他已经发现,这些人的关键是前方的贵妇和女孩。
对面的男人也向他冲过来。
东郭剑云看着对方劈下的长剑,压制住砍死男人的心,仅仅把男人的剑从中间砍断。然后越过男人,把剑放在王后的肩膀上。他刚喊出:“住手。”
男人已经从芦雁和花鱼儿的剑下蹿过,把断剑放在翠翠的脖子旁。
灵儿和花信子急忙调转箭头,指着男人的后背,三胖子也把剑放在男人的咽喉处。
王后身边的女孩也把一柄缠金丝、镶钻石的细剑放在东郭剑云的脖子上。
巨石旁的女人看一眼情况,大声喊:“我们已经放弃了王位,你们还想怎样。你们把大人都杀了吧!放过几个孩子就行。”
东郭剑云瞥一眼女孩的剑,想一想女人的话,说:“你们搞错了,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追杀你们的仇敌。”
他说着,把长剑慢慢地拿离王后的脖子。
王后早已发现东郭剑云的厉害,她说:“雨晴,展望,收起你们的剑。”
东郭剑云身边的女孩,听见母后的话收起自己的剑。
翠翠旁边的男人直接把剑扔在地上,说:“是我搞错了,跟王后和贵妃、公主无关。”
三胖子、灵儿他们也都跟着男人收起武器。
东郭剑云的脑袋有些发懵,他问:“你们、你们究竟是哪国的王后和公主?”
王后说:“我是牧马族马王炎矛的王后,我身边的女孩是我跟炎矛的长公主,藏在后边石窝里的人是我跟炎矛的太子和二公主。那边巨石旁的女人是炎矛的贵妃,你能杀又没杀的男人叫展望,是炎矛唯一幸存的血盟卫。那个中一箭咬牙等死的男人是我的陪嫁奴隶。”
王后说着,藏在她背后巨石和深草里的男孩拉着一个两岁多的白衣女孩走出来。
东郭剑云正思考她的意思。
王后再次说:“我把我所有的家底明说给你,是想送给你一个机会,你背后大河的那一边,金谷老贼派出一万近卫正在搜捕我们,你可以到那边去,必定可以把我们卖一个好价钱。或者帮帮我们,牧马族最少还有一半人支持我们,只要我们能活下来,必定有机会复国,黄金,爵位都少不了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