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晨光刚刚刺破云层,廖家众人被粗暴地扔在村中央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他们横七竖八地躺着,夜袭时沾染的泥土和血迹在衣袍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颤动。
最先苏醒的是廖家二少爷。
他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数十双冷漠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些村民,此刻手持各式农具——锋利的锄头、沉重的铁锹、闪着寒光的镰刀,在晨光中泛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二少爷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清晰。他感到后背渗出一层黏腻的冷汗,瞬间被寒风冻得透心凉。
\"都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村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叶如意缓步走了过来。
廖家众人陆续醒来,呻吟声、咳嗽声此起彼伏。当他们看清眼前的阵仗时,一张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有人偷偷转动眼珠,想寻找逃跑的路线,却发现每条小路的入口都站着手持武器的村民。更有人绝望地发现,连村口的了望台上都站着弓箭手,锋利的箭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昨夜还气势汹汹、扬言要血洗村庄的一行人,此刻全都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二少爷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咽。他的手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的缝隙里,精心修剪的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
\"如意,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张婶拄着锄头问道,她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目光如刀般扫过地上那群狼狈不堪的廖家人。
叶如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不紧不慢地绕着俘虏们走了一圈,鹿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挑两个手脚还矫健的送出去,\"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让他们去给廖家报信。\"
她停下脚步,裙摆轻轻拂过一名俘虏的脸,那人吓得浑身一抖,却不敢动弹。
\"一个普通家丁一百两,\"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比划着,\"二少爷一千两。\"指尖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交多少银子带多少人走。\"
人群中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一百两?\"一个胆大的廖家家丁突然抬头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廖家那些人肯定不会答应的!\"他的脸上还带着昨夜打斗留下的淤青,嘴唇因寒冷而泛着不自然的紫色。
叶如意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冰棱相击,清脆却冰冷。\"你慌什么,\"她缓步走向说话的家丁,每一步都让俘虏们的心跳加速,\"二少爷还在这里呢!\"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廖家二少爷身上。
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二少爷此刻蜷缩成一团,当叶如意的目光扫来时,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活像只受惊的鹌鹑。\"不知道廖老爷舍不舍得他这个宝贝儿子。\"叶如意轻声道,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村民们虽然愤怒,但并非残忍之人。他们的眼神中虽然还带着被夜袭的怒火,手上的农具却已经放了下来。
\"放两个机灵点的去报信吧。\"村长拄着拐杖指向其中两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年轻人,那两人被松绑时,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其余俘虏则被赶进了村祠堂的大厅。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大厅中央,炭火在铜盆里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墙角堆着厚厚的干草,上面铺着干净的麻布。
几个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走了进来,粥香顿时弥漫整个大厅。\"吃吧。\"她们简短地说,将木勺插进浓稠的米粥里。俘虏们起初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直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实在抵不住腹中饥饿,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碗。见他安然无恙地喝下热粥,其他人这才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和碗勺碰撞的轻响。
夜幕降临后,大部分俘虏因白日的惊吓和疲惫而沉沉睡去。鼾声在祠堂内回荡,有人甚至在梦中发出不安的呓语。但在角落里,几个心思活络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交换着眼神。
\"要不...我们趁夜溜走吧?\"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狡黠的光。
\"你疯啦?\"旁边的人立刻反驳,声音里满是惊恐,\"外面肯定有人守着,被抓到就完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还未消退的勒痕。
瘦高个却不死心:\"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他的手指紧张地敲打着地面。
\"要死你自己去,\"另一个俘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我可不想当出头鸟...\"
争论声渐渐平息,最终谁也没敢轻举妄动。夜风拍打着窗棂,火盆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忐忑与纠结中,这些人也慢慢进入了梦乡。只有祠堂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他们此刻的处境。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见几个俘虏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