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等待。
等待一个柳若彤犯错的机会。
等待一个能将她取而代之的机会。
她要让那个男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懂他最配得上他的女人。
她端起那盆温度刚刚好的洗脚水,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我见犹怜的,卑微而顺从的表情缓缓地走出了浴室。
……
庭院中,陈州依旧躺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道光幕,光幕上,正是鹰巢指挥中心内,那副末日般的,众生丑态。
柳若彤站在一旁,她没有去看那道光幕,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中州城上空,那十六根悬停的死亡之剑,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她知道,只要陈州一个念头,下面那座繁华的城市,那上千万鲜活的生命,就会在瞬间,化为乌有。
而他做这一切,似乎只是因为,一场无聊的,游戏。
“不喜欢看?”陈州的声音,忽然响起。
柳若t若彤身体微微一颤,她抬起头,看着陈州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真的会,毁了自由城吗?”
“为什么不呢?”陈州反问,“烟花这种东西,不是越大,越好看吗?”
柳若彤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对生命的敬畏。
只有纯粹的,漠然的,好比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戏谑。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此时,白胜雪端着水盆,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她跪在柳若彤的面前,将水盆放下,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姿态,伸出手,就要去脱柳若彤脚上的鞋子。
“主人,水温正好,我伺候您洗脚。”她的声音,轻柔,卑微,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的魅惑。
柳若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陈州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对着柳若彤,挑了挑眉。
“怎么?我的安排,你不满意?”
柳若彤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知道,这是陈州在逼她。
逼她,接受他的游戏规则。
逼她,承认自己,是这个庭院里,仅次于他的,女主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退。
她缓缓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然后,将自己的脚,伸向了那盆冒着热气的水。
白胜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光。
她就知道,柳若彤,不敢反抗他。
她伸出手,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柳若彤那晶莹如玉的脚踝。
……
自由城,鹰巢指挥中心。
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
死亡,却没有降临。
那十六根钨合金棒,依旧静静地悬浮在自由城的上空,好比十六座沉默的,冰冷的墓碑。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所有人都虚脱般地,瘫倒在地。
他们,活下来了。
然而,下一秒,一个更加恐怖,更加羞辱的现实,摆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魔鬼,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但代价,是他们所有人的,尊严。
领导者高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那行依旧没有消失的,冰冷的文字。
【八点,爬】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他踉跄着,走出了指挥中心的大门。
外面,阳光刺眼。
他走到了鹰巢门前的,那片巨大的广场上。
然后,在无数下属,无数士兵,以及,通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关注着这里的,全世界民众的注视下。
他缓缓地,双膝跪地。
然后,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用双手,撑着地面,朝着东方,那座让他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城市的方向。
开始,爬行。
紧接着,是独眼将军,是参议院议长,是所有的内阁成员。
一个接一个。
他们,组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尊贵,也最屈辱的,一支爬行队伍。
这个消息,好比一场十二级的超级风暴,在瞬间,席卷了全球。
所有的网络,所有的媒体,都疯了。
无数的无人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自由城的上空,直播着这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
全世界,都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曾经主宰着这个星球秩序的,最强大的文明,是如何,以一种最原始,最卑微的方式,匍匐在一个“新神”的脚下。
旧的时代,在这一天,以一种最荒诞,也最彻底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
中州城,沸腾了。
当市民们看到天空那十六根恐怖的“天罚之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描淡写地抹去时,他们先是震惊,随即,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对陈州的,狂热的崇拜。
而当华夏联盟领导者,带队“爬行朝圣”的新闻传来时,这种崇拜,更是达到了顶峰。
无数的市民,自发地,涌上街头,他们汇聚在通往青玄圣地的那条主干道两旁,想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他们想看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是如何,像狗一样,爬到他们领袖的面前。
下午三点。
那支由华夏联盟最高层组成的爬行队伍,终于,出现在了中州城的郊外。
他们每一个,都狼狈到了极点。
华丽的西装,早已被磨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与汗水。
他们的手掌,膝盖,早已血肉模糊。
支撑着他们爬到这里的,不是体力,而是一种,对死亡的,极致的恐惧。
当他们,终于,爬到青玄圣地那高大巍峨的山门前时。
他们看到了那个,主宰着他们命运的,魔鬼。
陈州,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
柳若彤,站在他的身旁。
而白胜雪,则跪在他的脚边,正在用一条洁白的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拭着鞋面上的,一粒微尘。
领导者高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尊严,彻底破碎。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匍匐在地上,用一种近乎于呻吟的声音,嘶喊道。
“伟大的……领袖……”
“我们……来了……”
陈州坐在台阶上,甚至没有起身,只是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脚下那个匍匐着的,曾经的华夏联盟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