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世界,东方家族驻地上空。
王权霸业分身静悬于空,聆听着金人凤歇斯底里的辩驳,神情淡漠。待其话语落尽,方才开口,语气平静却蕴含威压:
“依你所言,为护人族,便可弑杀授业恩师,只为增进自身功力?是何缘由,令你产生此等非你不可之谬念?”
“人族如今英才辈出。即便你功力大增前,于年轻一代中也仅位列百名上下。纵然窃得你师父毕生修为,一加一之和仅为二,何曾等同于三?两个平庸之力的叠加,竟让你滋生出无敌寂寞之妄念?”
金人凤面色骤变,王权霸业分身视若无睹,言辞如锋,继续其无情剖析:
“你莫非以为,各大世家年轻一代的天赋卓绝仅是虚言?你自身气血武道根基孱弱,不思弥补此根本缺陷,却一味倚仗‘灭妖神火·纯质阳炎’追求神通威力之表象。此举,究竟是愚不可及,抑或是蠢钝至无可救药?”
“人族根基,远非你所臆想般岌岌可危。只要我尚存于世,人族便不会倾覆,一气道盟亦不会分崩离析。”
“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实则不过是以冠冕堂皇之辞粉饰一己野心。若真为人族计,何不闭关数十载,待神功大成再出山荡平妖族?抑或径直杀入妖国,携数十万妖首而归?吾之所见,唯你趁乱攫取东方家族全部底蕴,窃据神火山庄——这便是你的‘大义’之举?”
王权霸业分身步步紧逼,句句诛心:
“此刻是哑口无言,抑或无言以对?倘若人族年轻一辈皆效仿你这般欺师灭祖之行径,人族何谈未来?”
其连番质问如重锤击心,令金人凤踉跄后退,哑然失语。
“好生威严……”
旁观此幕的东方秦兰不禁低声赞叹,目睹杀父仇人金人凤在王权盟主分身的诘问下狼狈不堪,眼中满溢钦慕之色。
心思更为缜密的东方淮竹则默然思忖:“你……是认同他此等做法?抑或是认为金人凤尚有利用之价值,故而未直接动手,先行摧毁其信念根基?”她敏锐察觉到王权盟主分身言辞背后的犹疑与深意。深知眼前二者实力均远超于己,她选择静观其变。
“王权盟主身为人族至强者,无论实力抑或行事,金人凤皆心悦诚服。”金人凤强自镇定,声音低沉地陈述道,“过往我处心积虑欲图谋东方家族基业。师父对我始终心存戒备,我唯有机缘巧合习得‘换血妖法’后,于数日前趁其不备,将其……除去。”
“我无错!是师父他过于偏私,一味苟安又有何用?东方家族所持灭妖神火‘纯质阳炎’,乃是对抗妖族的无上利器,岂能永世龟缩于这偏僻之地?既然师父胸无大志,便由我来替他完成此志!”
纵使此刻功力大进,金人凤亦不敢生起与王权霸业抗衡之念——连妖族至强傲来国三少亦败于其手,何况于己?只是,他终究不甘:处心积虑方窃得这灭妖神火,未及数日,竟因弑师之罪而面临绝境。
“无论你如何狡辩,欺师灭祖、弑杀恩师乃你无可辩驳之罪行。”王权霸业分身凝视着毫无悔意的金人凤,彻底放弃了将其放逐的考量,决断已下,语气冰冷:
“人族若无秩序,与茹毛饮血之野兽何异?今日,你便在此自裁,以正人族纲常——尊师重道,乃人族立身之根本。”
“谢……王权盟主成全。”金人凤躬身应道,深知对方已给予其保留最后尊严的机会。
话音甫落,一道炽烈无匹的赤金色火焰骤然自金人凤体内喷薄而出——正是那灭妖神火“纯质阳炎”!神火瞬息将其全身笼罩。仅一息之间,火焰消散于空,原地唯余几缕青烟,金人凤已然尸骨无存。
王权霸业分身目光扫过场中剩余的数百名神火山庄弟子与护卫——皆为金人凤之心腹党羽,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尔等虽受金人凤蛊惑,然终究助纣为虐。皆往人族边境戍守五十年,若有逃亡者,立斩不赦。”
一言既定,便决定了这数百人的命运归宿。
神火山庄众人无人敢有异议,纷纷躬身行礼,旋即化作道道流光,径直飞向人族边境方向。王权霸业之令,于他们而言便是铁律。
“如此,此事终了。”王权霸业分身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略作感慨,“金人凤亦算得上一代枭雄,可惜……终究未能克制己身之欲望与野心。”
他心知,此类人物若生于乱世,或可成就一番功业。然现今人族由其守护,他深恶此等毫无底线之辈。人心之堤坝一旦溃决,行事便无所不用其极,于人族整体福祉,实为大患。
“王权盟主当真威风凛凛!”
东方秦兰目睹王权霸业仅凭寥寥数语,便逼得金人凤自绝、数百党羽远赴边关,眼中满是崇拜。少女正值慕强之年,对这般威势心向往之。
“谢王权盟主大恩。”东方淮竹则郑重敛衽施礼,语带恭敬,“若非盟主分身降临,小女子即便未被金人凤所害,恐亦难逃其步步算计。”
她深知,若无王权霸业干预,自己与妹妹的处境必然凶险万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王权霸业分身微微颔首,“两位姑娘且归家祭奠东方老家主吧,本座先行告辞。”
言毕,分身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金色剑气,瞬息间没入天际,消失无踪。他仍需巡视此方地域,防范异界来客之隐患,此事虽概率甚微,然不可有丝毫懈怠。
原地,东方淮竹默然凝望王权盟主分身离去的方向,未发一言。她目光转向下方被一分为二的东方家族驻地,心绪沉重。偌大的东方家族,如今仅余她与妹妹二人。复兴家族之重担,已然落在她们肩上。
“姐姐……只剩我们两个了么?”东方秦兰怔怔地望着姐姐,往日的活泼灵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失去至亲庇护的迷茫与孤寂,心绪翻涌难平。
“莫忧。”东方淮竹神色平静,握住妹妹的手,“只要我们在,东方家族便在。此后,你便随我读书习字。寻常教书先生,恐已难授你所需,唯有我亲自教导了。”
看着妹妹听闻此言后瞬间更加失落的神情,她不再多言,牵起妹妹的手,缓缓步入已成废墟的东方家族驻地。
一气道盟总部,庭院之内。
王权霸业本体接收了分身传递回的信息,对其中处置未置褒贬。弑师之举,不容于人族,金人凤自裁也算咎由自取。若按他本意,本当将此事昭告天下,令金人凤身败名裂,再施以凌迟极刑——妄想死后安宁?他自有手段可令其魂灵亦不得安息。然既已委派分身处理,且金人凤已伏诛,此事便就此作罢。
“小妹,”王权霸业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身旁刚刚与两头神龙交流完毕的王权醉身上——她既是自己的妹妹,亦是如今一气道盟的代理盟主,“我近日闭关疗伤,疏于关注盟内事务。一气道盟……近来可有显着变化?”
王权醉略作沉吟,条理清晰地回应:
“盟内格局确有所变动。老一辈前辈或主动请缨前往边境镇守,或回归本族潜心培养后辈弟子。如今盟中已有众多年轻一代的天骄俊杰,相继接任其所在家族的家主之位,不仅开始执掌家族权柄,更在人族疆域内崭露锋芒。唯余少数几个家族,因尚未涌现足够杰出的年轻子弟,仍由老家主主持大局。”
她稍作停顿,补充道:“我们王权家亦是如此。老家主在得知你与我皆无意继承家主之位后,便着力栽培族中其他年轻子弟,以期从中遴选出合格的新任家主。”
言及此,王权醉忆及每次遇见王权老家主的情形:其身旁常跟随着数位王权家年轻弟子,而老家主的神色,多数时候皆颇为凝重。
“年轻一代啊……”王权霸业闻言,思绪微动,语带感慨,“时间流逝,竟如此迅疾。小妹,曾几何时,我们不也是那般意气风发、心怀壮志的少年么?只是生逢此动荡不安之世,诸多抉择,终究身不由己。”
他的思绪回溯至加入那神秘“聊天群”之前——彼时的他,尚是一名意图揭开世界真相的青年剑客。加入之后,眼界大开,方知天地之广阔,自身之渺小。
“大哥,若无他事,我便不在此处叨扰你静养了。”王权醉展颜一笑,起身道,“一气道盟尚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语毕,她转身便欲前往一气道盟总部大殿。身负代理盟主之责,整个人族与道盟的重担皆压于其肩,偶尔抽身透气尚可,然终究需回归那繁杂的公务之中。
“小妹,”王权霸业望着妹妹即将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终是轻声问道,“你……可有后悔?”
王权醉的脚步微微一顿,沉默一息,方才低声回应,却并未回头:
“何谈后悔?当初既已选择此路,自当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只是……可惜我的修为终究难以企及大哥的脚步,无法追随大哥左右,去领略那诸天万界的浩渺与精彩。”
忆及当年,王权霸业重整一气道盟,率领人族于此开辟疆土之时,她便决意追随。她目睹兄长一步步引领人族走到今日境地,从未怨其放下道盟与人族重担,唯憾自身实力不足,如同他赠予的那两头神龙——虽为珍贵厚礼,却也因其力量已跟不上兄长的境界,只能留于后方。
“唉……”
王权霸业凝视着妹妹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发出一声轻叹。终究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这份难以割舍的羁绊,令他不敢携其一同前往其他世界闯荡。他宁可让她安稳地留在本界,也不愿她于异域他乡遭受欺凌,乃至……陨落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