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工人的问题,被王敢用最简单粗暴的金钱攻势,摧枯拉朽般地解决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雅韵服饰的危机就此解除。
那十几名穿着光鲜、之前一直冷眼旁观的“雅韵”品牌部员工,在看到工人们心满意足地散去后,终于按捺不住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部门主管的中年男人,他扶了扶眼镜,努力挤出一副自认为很职业的笑容,硬着头皮对车里的王敢说道:
“王总,您真是高风亮节,体恤下属!那您看……我们这些办公室员工的安排,还有被拖欠的工资和遣散费……”
他话还没说完,王敢就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王敢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是靠在椅背上,两手一摊,语气慵懒地说道:
“你们?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何总请来,帮他实现品牌梦想的精英。我呢,只是一个找何大小姐的工厂,代工t恤和帽子的甲方而已。”
“说白了,你们是追梦人,我是生意人。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懂吗?”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个无形的大耳刮子,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所有“白领精英”的脸上。
主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变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不甘心地还想争辩几句,但看到王敢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以及旁边那几个如同门神般矗立的黑衣保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们只能悻悻地离去,转而围住了早已焦头烂额的何建国,开始新一轮的讨要和纠缠。
王敢对此视若无睹,这种自视甚高却无法创造实际价值的“伪精英”,在任何公司都是最先被清理的肿瘤。
解决完这些“内患”,王敢的目光投向那群被晾了半天,由供应商和高利贷混混组成的“讨债联盟”。
这,才是今天这场大戏的硬骨头。
一个肚子滚圆的中年胖子布料商,搓着手满脸谄媚地凑上前来,代表众人说道:
“王总,王老板!您真是菩萨心肠啊!工人的问题您都给解决了,那您看……我们这些供货商的欠款,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万,您看是不是……”
王敢再次打断了他,慢悠悠地说道:“工人的问题解决了,工厂马上就能恢复生产,走上正轨。
我这边几十万件的订单下去,老何不就有钱赚了吗?有钱赚,欠你们的款,让他慢慢还不就行了?”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却让所有供应商一听就急了。
“慢慢还?那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不行不行!我们已经被他拖了快半年了,今天必须给个准话!”
“对!今天必须给钱!否则我们不走了!”
供应商们群情激奋,他们已经被何建国画的大饼给喂吐了,根本不相信任何“未来可期”的鬼话。
有人态度强硬,嚷嚷着要当场结清;有人则苦苦哀求,说自己也是小本经营,再不回款,自己家的工厂也要倒闭了。
场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王敢看着这群人,脸上那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
他猛地一拍车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不耐烦地冲着那群供应商吼道:
“吵什么吵!关我屁事啊!”
“你们跟他何建国做生意,亏了钱,一个个跑来找我要?我他妈的借了他三百万,还是现金!按理说,老子也是他的债主!”
“你们见过哪个债主,帮着欠债的还其他债主的钱的?你们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觉得我王敢是开善堂的?!”
王敢很是无语,做人就是不能太心善。
要是不理会何清浅这娘们,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王敢这番粗暴直接、甚至有些不讲道理的“无赖”言论,瞬间把所有供应商都给整不会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众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时,人群中,一个比较精明的供应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挤出人群,对着王敢深深一躬,用一种极其恳切的语气请求道:
“王总,王总您息怒!我们知道您不差钱。要不…您发发善心,把老何欠我们的这些债务,也一并给收了?我们…我们愿意打个折!”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对对对!王总,我们愿意打折!”
“9折!不!8折!只要您能给个现钱,8折我们也认了!”
供应商们七嘴八舌,为了能让王敢收购自己的债务,争着喊出“8折”、“7折”的跳楼价。
王敢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靠在车窗上,冲着工厂里面,用一种极其嚣张的语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喂!何建国!你厂里的会计呢?!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出来!”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给喊懵了。
何建国也是一愣,但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办公楼。
没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头发稀疏、戴着老花镜,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的老会计,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老会计哆哆嗦嗦地站在劳斯莱斯车前,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
王敢瞥了他一眼,直接问道:“老家伙,我问你,像你们厂这种半死不活的烂摊子,外面这些烂账,按市场上的规矩,一般都是打几折收的?”
老会计被他这不客气的问话吓得一个哆嗦,扶了扶眼镜,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老板,一…一般情况,像我们这种高风险的…不良资产,市场上…能给到三到四折,就已经…就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三到四折?”
王敢重复了一句,然后目光扫过面前那群瞬间脸色煞白的供应商。
这么大的窟窿,这些小厂子不一定能撑得下去。
(该死的心软!)王敢想到自己老爹资不抵债,走投无路时候的样子。
“行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按市场规矩来。”
“所有供应商的欠款,我收了。八折,一口价。
爱卖就卖,不卖就继续等着老何给你们还钱。
一分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听到“八折”这个远超预期的价格,大部分供应商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刺头。
一个卖拉链的供应商,仗着自己欠款不多,只有二十几万,梗着脖子喊道:“八折太低了!我不同意!至少要九五折,否则我就天天来堵门!”
王敢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对身旁的助理陈菲,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吩咐道:
“小陈,把这家‘宏发拉链厂’的名字记下来。”
“从现在开始,把他的这份债务从收购列表里划掉。”
然后,他才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那个拉链厂老板,慢悠悠地说道:
“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从明天起,我的法务团队会正式接管雅韵服饰的所有债务问题。至于你这笔钱……”
王敢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放心,你可以慢慢地去走法律途径,起诉、查封、拍卖……所有的程序,我的律师都会奉陪到底。”
“我保证,三五年后,法律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公正’、‘最满意’的答案。”
“现在,你可以滚了。”
那拉链厂老板听完这番话,瞬间如坠冰窟,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再傻也听得出来,这哪里是尊重他?
这分明是要用最合法、最程序的手段,把他往死里拖啊!
跟一个拥有顶级法务团队的资本巨鳄打官司?三五年后,别说钱了,他自己的厂子都得被拖垮!
“不不不!王总!我错了!我卖!八折!八折我就卖!”他立刻变了脸色,哭着喊着求饶。
然而,王敢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对陆铮挥了挥手。
陆铮心领神会,直接上前像拎垃圾一样,将那个瘫软在地的拉链厂老板拖到了一边。
杀鸡儆猴。
全场,再无一人敢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