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外,传来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简希的耳朵动了动,她比另外两人更早捕捉到了这个声音。那是重型车辆碾压路面的震动,夹杂着机械转动的声响。她抬起浅蓝色的眸,透过空气中的水分子,看向卷帘门外的街道。
引擎声越来越近,卷帘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简希感觉到空气中有水分在聚集,眼眸中流光微闪。四周房屋中的丧尸开始发出低吼,它们被声音吸引,逐渐从阴影中冒头。
阳光虽然无法完全消杀丧尸体内的病毒,但足以让丧尸遵循本能去躲避它。只不过,躲避在建筑物之中的丧尸并非是休眠,一般这种时候,丧尸通常会聚集在建筑物的阴影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果然,刹车声传来之时,还附有类似于火焰被喷射而出时的气压声,以及石头砖块砸向地面的声音。当然,每一声都也伴随着丧尸的哀嚎。
一声巨响,一具丧尸的尸体摔在卷帘门上,砸的整个门哗哗直响。卫清沐被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便看到,顺着卷帘门紧贴地面的缝隙,外面橘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是人类吗?”卫清沐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惊喜。“这个动静,应该有好多人。是不是还有异能者?”
张之奇却皱起眉头,“啧啧,这气息……”
“清理周围!”一道男性的喊声自卷帘门后传了进来,声音里面夹杂着暴躁的情绪,还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紧接着,一声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是公交车那两扇门开启的动静。随即,密集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地踩向地面。
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血肉被割裂的声音,尸体倒地的声音。
门后,战况仿佛有些激烈。
简希有着水分子传递外面的影像,只不过她还是闭上了眼。无论是丧尸被那群人用利器生生劈成两半,还是不幸者被丧尸撕咬得血肉模糊,四处飞溅的鲜血和残肢都让整个场景充斥着令尸发馋的血腥气息。
公交车上,几位妇女和孩童静默地注视着窗外,他们的目光追随着男人们与丧尸搏斗的身影,眼中却出奇地平静,没有惊恐,没有担忧,也没有希望,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奇怪哇,为什么车上的这些人……】
简希小小的眉头皱出一个川字,她在车上的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让她贪魇的气息,虽然很淡很淡。
【她们,不担心外面受伤的人吗?】
公交车自那几个男人下车以后,车门便又关了起来。车外,几名衣着脏乱的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钢管、砍刀菜刀或是自制的武器,与不断涌来的丧尸搏斗。一声声的低吼之中,一群群的丧尸扑面而来,涎水与黑褐色的血液翻飞,冲过去时的面目显得格外的狰狞。
已经有两人被咬伤了。
简希注意到,这辆双层巴士的二层窗户大开,几个异能者正从窗口向外投掷着异能。他们巧妙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并未贸然下车与丧尸短兵相接,隐隐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架势。
而在那巴士二层的尾部区域,各类物资整齐地码放着。成箱的罐头食品摞成稳固的一面墙,瓶装饮用水排列得井然有序,大批的泡面、薯片等方便食品堆成一座小山,医疗用品和应急装备则分类收纳在专用的储物箱中,俨然像是一个精心规划的小型补给站。
简希还敏锐地注意到,许多食品包装袋上仍粘贴着价签,除了醒目的价格数字外,还印着一行细小的字样——红果果超市。这些标签无声地诉说着这些物资的来历。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哇?】
简希转头望去,收银台后的墙面上,赫然挂着“红果果超市欢迎您”的字样。被白色的亚克力版覆盖着里面的灯珠,此时靠着卷帘门的缝隙中透过来的细弱光亮,隐隐约约还有点看不清楚。
这个发现让简希不禁心生疑惑。显然,这家超市早已被外面那群人洗劫一空。但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重返这个已经被搬空的地方?难道这里还藏着其他什么东西?简希的目光在昏暗的超市内游移,试图寻找任何可能被遗漏的线索。
简希很快察觉到了先前忽略的异常。视线跳跃水分子,穿过几排歪斜的货架,简希发现后方隐蔽处竟藏着一扇加固的防盗门,门上还配备着看上去像是指纹密码锁的东西。尽管那小门的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劈砍痕迹,锁具上也残留着暴力破坏的迹象。不过从结果来看,这道门依然完好无损地矗立着,无声地宣告着破坏这门的人,那无功而返的失败。
简希四处打量的举动引起了卫清沐和张之奇的警觉。见她目光久久停留在某个方向,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快步上前。顺着简希的视线望去,那扇隐藏在货架后的神秘小门赫然映入眼帘。
“哟呵!这小破店还藏着这么个机关?”张之奇压低身子凑近门边,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他试探性地将手掌覆在指纹识别器上,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锁具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
“哦呦!这玩意还没坏呢?”红光骤然亮起,让张之奇身子一抖,按在门锁上的手也赶忙收回。“这就是传说中的‘邪门’是吧?”
转过头,张之奇朝着卫清沐和简希又重复了一句,“是吧?”
“嘘!”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像是某个阴暗的角落飘出一般。这声警示让张之奇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仿佛暗处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吱呀——
在超市昏暗的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小窗被轻轻推开。一张沾满污渍的小脸从缝隙中探了进来,那双机警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谨慎地打量着超市内的动静。
“哎!你这……”张之奇看清是个女孩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回想起刚才接连被红光和这声\"嘘\"吓得失态,他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他挺直腰板,正想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对方几句.……
女孩慌乱地将沾满脏污的手指抵在唇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与恳求。她拼命地摇头示意,生怕张之奇再发出半点声响。
张之奇瞪圆了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嘴巴保持着之前说话时的张度。他的眼珠在简希、卫清沐和那个脏兮兮的女孩之间来回转动,一帧一帧,就这么机械似的转了半天。
随着卷帘门外战斗的声音逐渐的平息下来,女孩赶忙焦急地朝着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三人快些过来。
卫清沐的思绪飞快转动,她回想起之前张之奇那声几不可闻的轻啧——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虽然不清楚这个道士疯疯癫癫的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但总归也不像是无的放矢的样子。还有简希,盯着卷帘门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皱起眉头,异能者的手段她不清楚,但她猜测,简希应该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景象。
于是卫清沐微弓着身子,靠近了扒在窗户上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