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晓晓四人带着数株刚刚采摘、还带着地火炎脉炙热气息的珍稀辅药,有惊无险地潜回到听竹小筑时,已是凌晨时分,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他们将药材小心翼翼地交给早已等候多时、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的青竹先生,青竹捧着那些药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老泪纵横,口中喃喃自语:“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众人来不及多言,便各自去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这一趟禁地之行,虽然最终满载而归,但过程之凶险,消耗之巨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南渊钰的真罡几近耗尽,身上被战偶的利刃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铁牛更是硬抗了战偶的正面冲击,右臂的骨骼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若非体魄强悍,恐怕早已废了。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享受片刻劫后余生的安宁,一场更为酷烈、也更为血腥的政治风暴,已在京城的暗夜之中悄然酝?酿,并向他们这只小小的蝴蝶,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就在他们闯入禁地的当晚,位于京城西侧,戒备森严如皇家禁苑的定国公府,灯火通明。
不同于寻常府邸的喧嚣,此处的空气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鲜血,连风吹过回廊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呜咽。
书房之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浓得化不开的杀气。
须发皆白、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国公徐阶,正静静地听着身前一名黑衣人的禀报。
这黑衣人周身没有丝毫气息外泄,仿佛一道影子,是徐阶手中最锋利的刀——“玄鸦”的首领。
“……禀国公,刑部侍郎周显、户部主事张霖、城防营副统领李威……所有名单上的人,在被押入天牢的当晚,尽数‘畏罪自尽’。仵作验尸的结果是‘心脉郁结而死’,挑不出半点毛病。大理寺和刑部的卷宗,也都已被人用高明手段替换,所有指向我们的线索,都如被水洗过一般,干净得……可怕。”
黑衣人说完,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老国公的眼睛。
他知道,这看似干净的结果背后,代表着敌人拥有何等通天的能量和滴水不漏的手段。
徐阶面无表情,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由上等紫檀木制成的桌面,那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在寂静的书房内如同催命的钟摆,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刺骨的寒意:“自尽?呵,好一个畏罪自尽。能让本公悉心培养了十几年的棋子,在防卫最森严的天牢里,悄无声息地同时‘郁结而死’,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两寺的卷宗,这京城里,有这个本事和胆量的人,不超过三个。”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墙上挂着的一副江山社稷图,眼神变得幽深无比。
“查!”他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语气斩钉截铁。
“不管是康亲王府那头看似安分、实则獠牙未拔的老狐狸,还是宫里那位自作聪明、急于揽权的小皇帝,亦或是,某些藏在暗处,以为能坐收渔利的老鼠!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动用‘鸦巢’的所有力量,把这只手给我揪出来!”
“特别是……”徐阶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阴冷。
“那封匿名举报信的来源!那字迹,那语气,绝非朝堂中人所为。给我重新查!永宁县!那个叫林默的,还有那个叫苏晓晓的女子,还有那家突然冒出来、富可敌国的‘清丝坊’!本公不信,一群泥腿子能有如此大的能量。他们背后,必然还有人!查他们的根底,查他们的人际往来,查他们每一笔银子的去向!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黑衣人领命,身影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针对苏晓晓和南渊钰等人的、由定国公府这头庞然大物发动的血腥反扑,就此拉开序幕!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京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听竹小筑外围,负责警戒的阿武和阿文,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
他们不止一次地发现了形迹可疑的身影在附近窥探。
这些人个个身手高明,气息隐晦,若非影卫对危险那近乎野兽的直觉和苏晓晓提前布置下的几处用空间材料制作的微型“警示阵盘”,恐怕早已被他们渗透了进来!
“阿武哥,今晚又有三拨人来过。一拨是定国公府的供奉,腰间的佩饰上有细微的苍鹰标记;一拨像是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步伐轻盈,擅长隐匿;还有一拨……气息很古怪,行动间带着一股宫廷秘卫特有的死板,像是宫里的人。”
阿文脸色凝重,他隐匿在假山的阴影中,向屋顶的阿武用唇语汇报道。
阿武紧紧握着手中的重剑,眼神如冰,冷声道:“加强戒备!任何人敢越过那条线,杀无赦!”他知道,这些人只是在试探,在摸清这里的防御部署。
而在京城另一边,“清丝坊”也遭到了全方位的骚扰。
几名掌柜和核心的绣娘,在回家路上都曾遭遇过不明身份之人的“意外”袭击,或是被人用重金收买,或是家人受到威胁。
幸好有南渊钰提前派出的影卫暗中保护,并且苏晓晓早已为核心人员建立了应急预案和秘密安全屋,才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人员伤亡。
一日,猴子装扮成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在清丝坊对面的茶楼坐了一天。
他回来后,脸色凝重地对众人说:“今天盯梢的人里,我看到了一个熟面孔——‘玄鸦’的二级杀手,代号‘秃鹫’。这家伙最擅长的是绑架和逼供。他们……可能要对清丝坊的核心人员下手了!”
所有人都清楚,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经被打破。定国公府这头饿狼的试探已经结束,它即将露出真正的、致命的獠牙。一场真正的血战,随时可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