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炮集群的烟尘遮蔽了天空,尽管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但是在英吉利,在伦敦,可能不是这么的风和日丽,而是一片喧嚣与绝望。
伦敦,离天堂太远,离法兰西行省太近,就在顺军带着仆从军冲滩抢岸不久,顺朝人的重炮集群也一并用人命换来了布置的机会。
其实也不只是人命,英吉利在伦敦这一片布设了相当多且坚固的岸防炮台,这些炮台在顺朝军舰登陆的过程中,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别看这炮台大而笨重,实际上,以大地作为依托,这炮台可以做的很大,且炮弹很重,射程也是相当的远了。
若是在海上战斗,凭借这么个玩意,对军舰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现在他们要登岸,那就没得选了,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不得不说,英吉利帝国这个时候尚且是锐意进取的阶段,岸防炮台构筑的那叫一个坚不可摧。
凭借着这些炮台,愣是拖住了顺军进攻足足三天的时间,最后还是调动了顺军舰队的数十艘主力舰队的重炮精准对射,打没了几支主力舰队的三分之二弹药的库存,才彻底将伦敦沿岸的那些炮台尽数摧毁。
即便如此,沦为废墟的炮台依旧发挥着它最后的余热,英吉利帝国的陆军依托着炮台废墟以及周边的建筑为掩体,开始节节阻击顺军先头登岸部队。
他们的火枪是此时世界上除了顺军之外,第二精良的火枪,也曾获取过一些顺军火枪的样品仿制,在有效射程这方面,虽然还有一丝差距,可已经不妨碍其在战场上与顺军相互对抗了。
顺军当然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开始驱动仆从军奋勇向前,当然,好处是少不了的,无论是战殁抚恤,还是杀敌的奖励,都是能够让这些精神大顺人们忘却死亡的恐怖。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两军对垒,打阵地战,打堑壕战的,但是,冲滩抢岸,可打不得阵地战。
阵地,那是英吉利人要做的事情,他们要做的,则是拿着命去填战壕,要去抢夺,攻破英吉利陆军的防线,为后方的重炮集群争夺向前推动的机会。
近了,更近了,双方的嘶喊声响彻天地,彼此之间枪林弹雨,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一条生命逝去。
仆从军的狂热与英勇倒是真的出乎了顺朝正规军的预料,他们本以为,需要他们在后方督战,以防止这些家伙承受不了死亡而崩溃掉。
却没想到,这些人冲起来的那股子狠劲儿,顺军看了都直咋舌:“他们不是一个肤色的人种吗,信仰都差不多,怎么搞的这般生猛?”
“谁知道呢,都是人,有动力驱使,当然有可能悍不畏死了。”
“我们为了大顺而战,为了大一统而战,他们为了什么,金钱?那东西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是。”
其实,这些仆从军为的是心中的狂热的信仰,你要说是什么信仰,那当然是对强大国家的崇拜,整个大西洲的所有国家都臣服在大顺的脚下,已经有好几年的时光了。
而唯一一个不肯臣服的异端,当然是异端,信仰都差不多,一方当然会斥责另一方为异端。
面对这种异端,他们这些人当然会生出一种,我要为王前驱,扫庭犁穴的想法,将这个最后的不肯臣服的英吉利彻底击垮!
也正是为此,这些仆从军才如此的悍勇,他们是要卫道啊!
面对一波接一波,似乎是永无止尽的人潮冲击,英吉利的陆军打到身上的弹夹都空了,再也找不到一发子弹,他们有些人怒吼一声,就要越出战壕,冲向敌军,用身边的军刀做最后的冲锋!
他们岂能有半分机会,凡是冒险冲出去的,身上少说也要中了数十发子弹,而后颓然倒地。
那些中级军官则是忍住眼中的泪水,强忍着冲动,命令手下有秩序的交替撤退,放弃这片阵地,转向下一个阵地寻求补给。
而他们的后方则是已经整装待发的下一批陆军,很快便接手了他们的阵地,继续与敌军做着以命搏命的消耗。
这场战争从清晨一直打到了黄昏,双方各自在这片浅滩上丢下了数万的尸体,而顺军终于用鲜血换来了前进的机会。
重炮集群终于能够随心所欲的开始布设,而后方一直提供支援的海军舰队也歇火了,打了许久,这炮管子再不停下来,真就要打报废了。
向前,再向前,顺军终于占领了岸防炮台以及周边的区域,火炮迅速开始布设,与此同时预定好了要打击的方向,伦敦城内,发射!
“奇怪了,怎么没有听到英吉利人的炮群攻击声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在哪儿憋一个大的吧?”
英吉利人确实是要憋一个大的,他们自知在火炮射速与射程上不占优势,因此要想尽办法来弥补。
为此,伦敦城内早就已经将所有民众都遣散撤退了出去,城内等着他们的只有一支三万人规模陆军,要与他们打巷战。
而英吉利人的重炮,则是布置在了附近的山上,这附近的山普遍不高,故而将炮群布设其上,也是利用一下地理优势,以曲射的方式将炮弹送进伦敦城内。
巷战本身就是最残酷的战斗,英吉利人的狠辣,属实是给顺军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狠辣到连城内的三万陆军都不管不顾了,直接明摆着在混战中直接开炮,什么敌军友军,全都一并送走!
当山上的炮声响起来的时候,顺军的一位司长握着望远镜的手呆愣愣的放下,喃喃的说道:“我嘞个娘嘞,这他妈连自己人都杀啊,真狠啊!”
方才英吉利人的那一通火炮下去,固然是给顺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可是他们自己的人也是当场飞了起来,一点也不留情面啊,重炮之下,还管你是不是友军?
“司长,他们连自己人都敢炮击,怎么办,我们要顶着炮火和他们继续交战吗?”
“打,怎么不打?他们都不怕死,我们难道是懦夫吗?!”
那司长转了转眼睛,又说道:“不过,不能让对方就这么嚣张下去,通报军司长,我们分兵,绕路去进攻山上的那批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