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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尽头的光亮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脚踏空,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了一堆软绵绵、带着霉味的玩意儿里。

“呸!呸呸!” 我吐出嘴里的烂布条和碎塑料,挣扎着爬起来。头盔目镜适应了光线,眼前的景象…比刚才的机械子宫还他妈邪门。

这是个巨大无比的…垃圾场?不对,是花园?也不对!

头顶是锈迹斑斑、布满冷凝水珠的巨大弧形穹顶,显然是某个巨型废弃仓储罐的内部。

光线来自穹顶破洞里漏下来的惨淡天光,还有罐壁上挂着的几盏用荧光苔藓塞在破玻璃瓶里做的“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罐体内部空间被分割得乱七八糟。生锈的集装箱被暴力切开,成了窝棚;

扭曲的金属支架上爬满了粗壮的、开着惨白色喇叭花的藤蔓;

破油桶里种着蔫头耷脑的、叶子像烂铁皮的“蔬菜”;

地面一层厚厚的、由腐烂织物、塑料碎片、金属刨花和某种灰绿色苔藓混合成的“土壤”上,插满了…武器零件?

没错!生锈的枪管当篱笆,扭曲的炮管当花盆支架,弹链像藤蔓一样缠绕在集装箱上,甚至有几颗锈蚀的炮弹半埋在土里,顶上还颤巍巍地开着几朵营养不良的小黄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气味:腐烂有机物的酸臭、金属锈蚀的腥气、劣质机油的腻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这诡异的组合拳熏得人直犯恶心。

“这…这他妈是哪个神经病的后花园?” 菜鸟从一堆烂沙发垫子里钻出来,看着眼前这“废土艺术展”,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安静!” 队长低吼,工程臂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除了风吹过金属缝隙的呜咽和藤蔓叶子的沙沙声,一片死寂。

那些集装箱窝棚黑洞洞的,像张着嘴的怪兽。没有“挤奶工”,没有咆哮,只有一片荒诞的宁静。

“扳手呢?扳手没出来!” 小年轻带着哭腔喊。

心猛地一沉。刚才殿后的扳手…被那暗红的潮水吞没了。

“找!” 队长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活要见人!死…也得把尸体拖出来!”

队伍立刻散开,压低身形,在垃圾堆和“武器盆栽”构成的迷宫里搜寻。脚下那层混合“土壤”软绵绵的,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偶尔还能踩到硬邦邦的金属零件。

右肩接口那几股能量似乎被这诡异的平静,暂时消停,只留下阵阵酸麻。

“个体…陈星…环境…生物改造迹象…明显…检测到…高强度有机溶剂…及…放射性尘埃…残留…建议…避免…长时间暴露…” 小甲虫蔫蔫地播报着坏消息。

“队长!这边!” 老烟斗突然在加密频道里低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们循声摸过去,绕过一片用扭曲钢筋和破渔网搭成的“葡萄架”(上面挂着的“葡萄”是锈蚀的螺母和轴承),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瞬间石化。

在一个相对“干净”的空地中央——地上铺着一层相对完整的破地毯——立着一件东西。

那是扳手那把标志性的、粗粝巨大的合金动力扳手。

但此刻,它不再是冰冷的工具。

扳手粗壮的金属手柄深深插在混合“土壤”里,巨大的六角扳头却如同…活了过来?

扳头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润的、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质菌毯!

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在菌毯下若隐若现,一直延伸到土壤深处。

更诡异的是,在那搏动的菌毯中央,竟然…长出了一朵花。

一朵巨大、妖异、完全由金属和肉质构成的花!

花瓣是扭曲、锋利的合金碎片,层层叠叠,边缘闪烁着寒光。花蕊则是一团搏动着的暗红肉瘤,表面镶嵌着几颗…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类似能量电池核心的晶体!整朵花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铁腥奶香味,比之前在机械子宫里闻到的还要浓烈百倍!

“扳…扳手…开花…了?” 菜鸟的声音干涩,带着哭腔和荒谬感。

“共生…寄生…高度变异…” 小甲虫的信息流冰冷地解析着,“检测到…扳手…生命信号…微弱…但…存在…主体意识…被压制…能量核心…被…花朵…汲取…”

扳手还活着?!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被当成“花肥”的形态活着!

“救他!把花砍了!” 小年轻冲动地就要拔刀。

“别动!” 老烟斗一把按住他,厚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搏动的花蕊肉瘤和下面连接的暗红菌毯,“看到那些‘血管’没?连着地呢!鬼知道下面连着啥!你一刀下去,扳手没准直接成渣!”

“那怎么办?看着他被吸干?” 疤脸红着眼低吼。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周围的垃圾堆和“盆栽”后面响起!

只见那些原本死寂的“武器盆栽”突然活了!

插在土里的生锈枪管,如同毒蛇般昂起了头,锈蚀的枪口缓缓转动,锁定了我们!缠绕在支架上的弹链“哗啦”作响,绷得笔直!

那些充当“花盆”的炮管口,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甚至有几颗半埋在土里的炮弹,顶部的“小黄花”猛地张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带着倒刺的金属口器!

整个“垃圾场花园”,瞬间变成了布满杀机的武器丛林!我们被无数冰冷的“枪口”和狰狞的“炮口”包围了!

“操!中埋伏了!” 队长目镜瞬间血红,工程臂上的切割锯“嗡”地弹出,“准备接…”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金属的“吱嘎”声打断了。

只见空地中央,那朵巨大的“扳手花”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在扳手上的暗红菌毯疯狂搏动!

花蕊中央那颗最大的肉瘤猛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尖刺的金属钻头!钻头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同时,一股强烈的、充满混乱和痛苦的意念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滋…杀…滋…逃…滋…痛…滋…” 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电子噪音的意念碎片,直接撞进所有人的脑海!是扳手!他在那朵花里残存的意识在疯狂呐喊!

“扳手?!” 队长失声喊道。

那朵花颤抖得更厉害了!巨大的金属花瓣如同痛苦的肢体般扭曲、开合!花蕊中的钻头疯狂旋转,对准了…它自己扎根的土壤?

它似乎在拼命挣扎,想要…把自己拔出来?或者说…想要自毁?

“它在反抗!扳手的意识在反抗那个控制它的鬼东西!” 老烟斗惊叫道。

仿佛被扳手的挣扎激怒,整个“花园”的敌意瞬间爆发!

砰!砰!砰!

几根离得最近的“枪管盆栽”率先开火!锈蚀的弹丸打在动力甲上,火星四溅!

噗!噗!

充当“花盆”的炮管口喷出粘稠的暗红腐蚀液!

嗖!嗖!

几颗“炮弹花”顶部的金属口器猛地张开,喷射出带着倒刺的金属飞镖!

“找掩护!” 队长怒吼着,切割锯舞动,格挡开飞射的弹丸和腐蚀液!

反抗军们瞬间陷入苦战!依托着生锈的集装箱和金属支架,与这片活过来的致命花园搏杀!切割声、爆炸声、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我躲在一个翻倒的破冰柜后面,右臂掌心又开始灼热!那股吸力再次被浓烈的铁腥奶香和扳手痛苦的意念刺激得蠢蠢欲动!目标异常清晰——就是那朵正在疯狂挣扎的“扳手花”!

“小子!” 队长的吼声在爆炸声中传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看见那鬼花没?!扳手在里面!把你的‘吸星大法’对准它!给老子…把扳手‘吸’出来!”

吸出来?用这失控的胳膊去吸一朵长在扳手尸体(?)上的妖花?这他妈靠谱吗?

“个体…陈星…目标…变异共生体…能量场…高度不稳定…强行剥离…风险…极高…可能导致…能量核心…殉爆…” 小甲虫的警报冰冷而残酷。

“别他妈废话了!干!” 疤脸一边用动力爪撕碎一根扑过来的“枪管藤蔓”,一边嘶吼,“再磨蹭扳手就真成花了!”

看着那朵在痛苦中疯狂扭动、试图自毁的金属妖花,感受着扳手那断断续续、充满绝望的嘶吼…妈的!拼了!

我猛地从冰柜后探出身子,将全部意志(或者说对扳手那点微薄希望的赌注)狠狠砸向那条不听话的右臂——吸!吸那朵花!把扳手…拉出来!

嗡——滋啦!!!

右臂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掌心那无形的吸力漩涡如同黑洞般张开!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和掠夺气息的吸力,狠狠地笼罩了空地中央那朵搏动挣扎的“扳手花”!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猛地爆发!

那朵巨大的金属妖花发出凄厉刺耳的“吱嘎”尖啸!覆盖在扳手上的暗红菌毯如同被剥离的皮肤般剧烈抽搐、撕裂!花蕊中央的肉瘤疯狂搏动,旋转的钻头发疯似的试图抵抗吸力!整朵花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土壤”中拔起!连接着花柄(扳手手柄)和土壤的无数暗红“血管”被暴力扯断,喷溅出粘稠的暗红液体!

“扳手——!!!” 队长目眦欲裂地吼着。

就在那朵妖花即将被彻底吸入掌心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爆炸!

花蕊中央那颗最大的、镶嵌着能量晶体的肉瘤,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吸扯和内部的能量冲突,猛地炸裂开来!

刺眼的能量闪光瞬间吞噬了那朵妖花!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粘稠的组织碎片和金属破片,如同风暴般向四周席卷!

我被这爆炸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集装箱上,眼前一黑!右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吸力瞬间中断!

烟尘和恶臭的粘液缓缓散去。

空地中央,只剩下那把粗粝巨大的合金动力扳手,孤零零地插在狼藉的“土壤”里。

扳手上覆盖的暗红菌毯消失了大半,露出下面斑驳的金属原色。巨大的六角扳头被炸得焦黑变形,表面还残留着几缕搏动着的暗红肉丝和烧焦的花瓣碎片。

扳手…没了。

那朵花…也没了。

周围那些被激活的“武器盆栽”,随着妖花的爆炸,如同失去了信号,瞬间停止了攻击。枪管无力地垂下,弹链松弛,炮口不再渗出粘液,“炮弹花”也蔫了下去。

整个“垃圾场花园”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烈的硝烟味、铁腥奶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悲伤。

队长站在原地,工程臂无力地垂落,切割锯早已停止嗡鸣。他死死盯着空地中央那把焦黑的扳手,面罩下的身体微微颤抖。

菜鸟一屁股坐在地上,动力爪深深插进混合土壤里,肩膀耸动。

老烟斗摘下他那厚镜片,用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擦。

我则是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右臂的灼痛感依旧强烈,但心里却一片冰凉。

扳手…用他最后的存在,给我们炸开了一条生路?还是…仅仅换来了一场虚无的爆炸?

小甲虫在我怀里微弱地嗡鸣了一下:“目标…扳手…生命信号…消失…检测到…微弱…能量核心…残留波动…位于…扳手…内部…”

扳手内部?残留波动?

我猛地抬头,看向空地中央那把焦黑、沉默的巨大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