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嚷嚷什么！”
萧云逸放下手中的公文，示意洪盛雄先坐下。
“你先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分崩离析？”
“大人，您有所不知……”
洪盛雄将有关邴良的情况说了一遍，紧跟着说道：“卑职麾下如今分成两派，听说卑职养伤期间，内斗的厉害。大人，您说说，这不叫分崩离析叫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南、北镇抚司如此，各千户所也是如此。
萧云逸坦言道：“从我送你们黄金，而你替麾下拒收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为今日的局面埋下了伏笔，你应该早有预料猜对。”
洪盛雄闻言，陷入沉默当中。
萧云逸语重心长道：“老洪，你可以不贪，但却不能不让别人贪。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吗？”
洪盛雄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心中认为的道理，可一想到自己收了上官送的宅院，便有些难以启齿。
虽说那宅院是以答谢救命之恩为由所赠，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贪”！
“大人，卑职说的不是这件事。”
“有区别吗？”
萧云逸直言道：“你麾下内斗，的确是我放任的结果。”
洪盛雄不解询问：“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萧云逸解释道：“原因很简单，黑猫白猫我都要，但不能够让他们混作一堆，我需要他们泾渭分明。”
洪盛雄渐渐有所明悟，无奈苦笑着询问道：“大人，卑职心中尚有些许疑惑，您为何要选邴良？”
萧云逸缓缓开口说道：“因为他是你的心腹，我信你。”
洪盛雄闻言，再度陷入沉默。
凡事过犹不及！
萧云逸很好的掌握着尺度，不再多言此事，转而说道：“我当副千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麾下部众至今仍没有满编，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洪盛雄想了想，回答道：“是因为柯大人从中作梗。”
萧云逸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柯晟就是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想借余峰的手去收拾他，你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洪盛雄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听得出萧云逸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是在让自己表态。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如今的萧云逸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初入仕途，什么都不懂的莽撞少年。
而是正在一步步走向权力核心的锦衣卫副千户。
洪盛雄沉思片刻，回答道：“大人的想法自然不会有问题，只不过，卑职担心余大人未必肯配合。”
萧云逸说道：“余岳的债条还在我手里，在我禁足之前，余峰为防万一，提前安排余岳一家离开京城，所以我想让你亲自带队，去将他们给抓回来。”
洪盛雄没有半分迟疑，应声道：“卑职立刻动身。”
……
戌时。
某座酒楼。
雅间内，余峰满脸怒容，质问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完，你为何还不肯归还债条？”
萧云逸饮尽杯中酒，方才不紧不慢说道：“没有说不还，只不过是想请余大人帮个忙，之后再还。”
余峰气急败坏道：“一码归一码，你先将债条还我，之后再谈帮忙的事情。”
萧云逸摇头道：“余大人，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吗？”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派人出城去抓余岳一家，以锦衣卫的情报网，明天日落之前，他们就会落到我的手里。”
嘭！
余峰猛的一拍桌子，喝声道：“大胆！萧云逸，你欺人太甚！”
坐在一旁的江霖抬了抬眼皮，咧嘴笑了笑：“余大人，你可不敢在萧大人面前放肆啊！否则，卑职认识你，卑职的拳头可不认识你。”
“放肆！你……你们……”
余峰此刻有些后悔前来赴约。
更加后悔的是，当初低估了萧云逸的狠辣，以为他只是个靠父亲上位的纨绔子弟。
还有江霖这个祸害，就该烂在地方百户所里！
“萧云逸，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余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事后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边。”
“什么忙？”
“一个很小很小的忙！”
萧云逸将要对付柯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余峰听后，脸色显得有些古怪。
“依照卫所制，每千户所内，一名正千户，两名副千户。你们千户所至今没有委派千户，这本就是特例，倘若再踢走柯晟的话，你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吗？”
“这就不劳余大人费心，你只需回答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萧云逸提出的要求，本就在南镇抚司的职责范围。
余峰多的是办法为难柯晟，若是不顾后果大胆施为，直接将其拉下马也不是办不到。
“柯晟能够做到副千户的位置，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这是件非常得罪人的事。”
“余大人，你背后可是有杨大人、有晋王撑腰，还用得着怕区区一个柯晟？”
“我可以帮你把柯晟拉下马，但你得先归还余岳的家产，事后不可再以任何理由拒还债条。”
“好，另外我再送一千两给大人，我说的是黄金！”
此前单远翱带来了上万两黄金，接下去只要打通三条水路线，又将会有三十万两黄金入账。
萧云逸如今可谓是财大气粗，开口不再以银子为单位。
一千两黄金，可兑一万两白银！
按照千户正常的俸禄，以及任职的时间来算，干到死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余峰短暂愣神后，大笑道：“本官乃是南镇抚司千户，你竟敢当众向本官行贿？萧云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云逸想了想，竖起两个手指，缓缓开口说道：“两千两黄金，帮我弄死柯晟。”
余峰冷哼道：“萧云逸，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就算是出价三千两黄金，我顶多也就只能让柯晟死无全尸，不能再惨了！”
萧云逸摇头道：“他的命就只值两千两黄金，你若是不愿帮忙，我可以去找别人。”
余峰拿起酒壶为萧云逸斟了杯酒，满脸谄笑道：“好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区区一个柯晟罢了！交给我来处理，保证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