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前的人群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陆明远站在台阶上,目光如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农妇。
\"要我不报官也行,\"陆明远继续道,\"但你们必须说出是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
农妇的身子猛地一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丈夫,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陆明远注意到她的异常反应,眉头微皱。他放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老人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农妇抬起头,对上陆明远的目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是...是...\"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突然想到自己三岁的儿子,那双胖乎乎的小手,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农妇猛地咬住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人群中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突然高喊:\"陆东家,别信她的!这种讹人的刁民就该送官查办!\"
陆明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那人...那人抓了我儿子...\"农妇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他们逼我们这样做...说如果不从...就要杀了我儿子...\"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天杀的!居然拿孩子要挟!\"
\"我就说陆东家的火锅不可能有问题!\"
\"昨天我还来吃过,那羊肉鲜得很!\"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胖子挤到前面,指着农妇骂道:\"你这老虔婆,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吃死人了吗?现在又编出孩子被绑的谎话!\"
陆明远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位兄台,事情还没弄清楚,请不要妄下论断。\"
胖子讪讪地退后几步,嘴里还不依不饶:\"陆东家就是太心善,这种刁民就该...\"
\"够了!\"陆明远一声断喝,四周立刻安静下来。接着转过头看着农妇:\"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救回孩子。您先告诉我,他们把孩子关在哪里?\"
农妇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知道。\"
陆明远又对农妇说:\"你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保证您孩子的安全。\"
农妇犹豫再三,终于颤抖着开口:\"是...是对面的翠玉楼...他们说您的生意太好,抢了他们的客人...\"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落入滚油,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我就知道!翠玉楼的掌柜最是阴险!\"
\"上个月他们还往菜里掺沙子!\"
\"陆东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明远面色凝重,立即吩咐伙计:\"快去请宋知府来一趟。\"
他又对农妇说:\"老人家,您先到店里歇着。我这就派人去找您的孩子。\"
农妇千恩万谢,在伙计的搀扶下进了醉仙楼。
陆明远不再犹豫,他招手唤来伙计张全,低声迅速吩咐:“张全,你立刻骑马去府衙,务必面见宋知府,
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妇人孩子被挟持之事,详细禀明,请他速派人手解救孩子,并缉拿翠玉楼的赵掌柜!”
张全面色凝重,用力点头:“东家放心,我这就去!”他转身便朝着拴马桩的方向快速挤去。
看着张全离去,陆明远这才转向那农妇,他的语气更加沉稳:“老人家,我已差人即刻去府衙报案。
救孩子的事,自有官府出面,比你我这等平民冒然行事要稳妥得多。现在,你心中可安定些了?”
她紧搂着丈夫,喉咙哽咽得厉害,只能使劲地点着头,她伏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谢恩人…谢恩人!”
先前那蓝衫的瘦高个食客趁机又朗声道:“都瞧见了吧!陆东家行事敞亮,说帮就帮!
他开店光明磊落,这火锅用料实诚,汤色清亮,肉鲜味美,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事?定是有人眼红,使了下三滥的手段!”
那个矮胖的、先前骂陆明远最凶的汉子,此刻臊得脸膛通红,额头冒汗,他粗着嗓子为自己挽尊。
“哼!事…事儿不是还没完吗?谁知道后面会怎样!这会儿夸得早了点吧?”周围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街角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分开一条通道,一队身着皂衣、腰挎佩刀的官差面色严峻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衙役班头,陆明远认得,是岳父宋知府手下的得力干将,姓李。
李班头的目光首先扫过地上昏迷的男子,接着落在满脸泪痕、神色惊惶的农妇身上,最后才看向迎上前的陆明远。
他的神情异常凝重,没有平时办案时的利落干脆,反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陆东家。”李班头抱了抱拳,声音压得有些低沉,“宋知府有令,相关人等,即刻带回府衙问话。”
陆明远的心微微一沉,李班头的语气和态度不对劲。他沉稳还礼:“李班头,我早已派人去府衙通禀详情,想必府台大人已知晓此间冤情?这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