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刘建设也没提什么工作日中午不喝酒了,很自然的接过茅台,一边倒酒一边回道:“定是定了,12月底。”
这话听起来有些勉强,但有些话他是没法往下说的,比如他对自己这个儿媳实在是有些不满意。
问题主要是之前的事之后,他找儿子又聊了一次,他的好大儿表示,倩倩只是单纯任性了点,他反倒是不喜欢心思复杂的女人。
这让刘建设怎么说,他真想一棒槌敲死这个傻逼儿子。但问题是他也敲不下去,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其实在今天之前,沈见新已经让郑磊详细调查了刘家的情况。刘天宇是有工作的,领导的儿子想上班,那也不可能没班上。
国企单位,还是生产型的,其实在这个年代,福利待遇各方面相对而言比政府单位好不少。
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说跟沈见新这样的老板相比,哪怕是跟刘勇这样跟班的跟班相比,收入也是没法看的。
这日子就看怎么过,正正经经的过,刘天宇其实很轻松。问题就在于他有个“单纯任性”的老婆,去进口商店买一件连衣裙,他两个月工资就没了,估计还要落点饥荒。
在郑磊的嘴里,刘天宇似乎很喜欢徐倩,因此才导致了很多忍受和付出。
沈见新对此付之一笑,他不认为刘天宇这样的家庭背景,能在这样的烂树上把自己吊死。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什么情啊爱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沈见新认为,这更像是一种持续投入的沉没成本过高,不甘心导致的迷障罢了。
或许最初时,刘天宇是真心喜欢徐倩,但随着时间的发展,那就只剩付出和忍受的沉淀了。
当然,沈见新不会去处理此事,更不可能为刘天宇解惑,因为徐倩的存在,对于刘家可能是个灾难,但对沈见新来说却不是。
画面回到当下,沈见新点了点头:“行,那到时候给我发个请柬。要是酒店没定的话,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介绍,打个折的面子我还是有的。”
沈见新说话很有分寸,没说替他包了,但沈总一句话,这个折扣的力度,绝对可以给刘家省不少钱。
对于如今捉襟见肘的刘家来说,这确实是个大忙了,刘建设连忙道:“那就谢谢沈总了,说实话,给小宇买那个房子,家里都被掏空了。这结婚酒席确实有些头疼,往好了办太费钱。办差了没面子,亲家也不同意,唉...”
沈见新宽慰道:“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刘局这样不贪不占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我其实在黄河路老是遇到一些官面的人,人家一顿下来,酒钱可能都七八千了,没法说。”
刘建设也是无奈摇头:“真没法说,经济在发展,很多人的欲望比经济发展的还要猛烈。我看呐,这些人早晚吃花生米。”
沈见新不置可否道:“吃不吃花生米我倒不晓得,但至少现在,那帮人是吃饱喝足了。”
“不聊这个了,喝一杯。”
“好,我敬刘局。”
喝完之后,沈见新观察一番,随意道:“对了,天宇现在在哪个单位高就啊?”
“在三建。”
“搞建筑的?”
“算是吧,大学念的土木工程。”
“三建是国企吧?那待遇应该不错。”
说到这个刘建设就生气,按说三建的正式工,那工资待遇加上奖金确实挺不错了。但他的好大儿,别说领了工资孝敬爹妈了,每个月自己不够花,还得问家里要。说来说去,还是徐倩的用度太厉害了,刘天宇根本顶不住。
刘建设又没法跟沈见新把话说透了,只得难受的评价一句:“年轻人手头大,存不住钱。”
其实这一切沈见新早已心知肚明,琢磨了一番,小心提议道:“刘局,我这有个想法,又怕您多想,也不知该不该提?”
刘建设现在的脑子被儿媳妇的身影挤得发昏,没有多想什么,随意道:“咱们也算朋友了,这私下里有啥说啥,没什么不能讲的。”
“那我就说了,上次帮您处理房子那事,我也听下面人说了。你这个儿媳妇家境挺好的,穿的都是进口名牌,我想天宇的收入压力应该挺大吧?”
刘建设听着有些不太对劲,眯起眼睛道:“怎么说?是要给我送钱吗?”
沈见新讪笑道:“我哪敢啊!又不是不知道刘局的脾气。”
“知道就好,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在想,天宇就要结婚了,现在都攒不下钱,以后有了孩子,那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我看呐,这天宇往后的压力,确实蛮大的。”
刘建设想了想,陷入了无言。
怎么说呢,他真想评价一句活该!但再活该,那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压力大了,早晚这压力还不是转到自己和老婆身上。
看着刘建设的脸色变化,沈见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承建我那项目的公司,其实就是我商会的。对了,您也见过,就是那个林景辉。”
刘建设豁然抬头,心思如电:“怎么会是他?”
这一瞬间,刘建设想了很多,甚至回想之前那件事,此时又有所怀疑了。
沈见新迎着他锐利的眼神,坦然道:“我既然没给大公司做,就是想找个听话的手套。而上次的事情,这个林景辉很听话,我说什么他都听着忍着,我想着这样的人可以培养一下。我的计划是这次要是他能干的好,那说明能力也是可以的,今后地产项目这块,我准备都交给他做。当然,我自己会在幕后占大头。”
这话一说,刘建设的眼神就松软了。因为这话听起来不仅是实话,还是隐秘的话,隐秘就意味着交心。
“原来是这样,你这脑子可真厉害,难怪你能当老板,确实不一样。”
沈见新笑道:“哪里哪里,还是要靠刘局支持。关于天宇,我的想法很简单,要是他自己有心,刘局也不反对,他可以从三建出来,到林景辉的公司当个项目经理。一来呢,个人收入方面有个大的提升。在个人职业锻炼上,现在这么大的项目在做,肯定也不会比在国企里混日子来的差。最后呢,天宇也可以帮我看着点公司,毕竟天宇的身份放在这里,那林景辉也不敢造次。”
这番话很漂亮,但不管再漂亮,也掩盖不了沈见新在变相行贿的事实。
但又因为很漂亮,就显得这种行为能够被接受。这也是为什么说送礼是门艺术,送礼就是送礼,不管变什么花样,也改变不了其性质。
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人总是在虚假的自我安慰,只要装裱的好,那么就能被接受。
或者说,刘建设乃至很多很多其他的人,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心理接受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