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灭,寂风横卷百域废墟,整个战场早已沉入死亡之渊。青环神威横亘天际,亿万寂蓝星辉流转其上,仿佛万界意志在静默中俯瞰此地。
只剩下两人。
秦宇,青环主印高悬眉心,青蓝双眸冷漠如初,无一丝波澜。
对面,真言极殿最后的残魂,【言封渊】。
此刻,他浑身浴血,黑色道袍破碎得只剩残边,唯有那一卷残破的“真言古卷”虚悬身后,在飘零风暴中依稀撑起他的傲骨。
他仰天大笑,狂声回荡在废灭的纪源天域: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区区一个无识境·中阶,居然连斩我数十万弟子、四位唯书境同阶强者……秦宇,你……你真是让我……太低估了啊!!”
他笑着,但那双眸却流出血泪,仿佛连灵魂都在裂解。
“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湮渊之主,一个不过刚踏入纪无之源的小子。谁曾想,今日竟逼我真言极殿走到尽头……”
对面,秦宇神情冷漠,脚步未动,声音宛若天裁降下审令:
“你以为,无识境·中阶,仅仅意味着‘无法被书写、无法被观测、无法被言说’,意味着认知终点?”
“你错了。”
秦宇步步走近,声音震彻每一寸崩碎的虚空:
“你们唯书境,以‘所书必现,所言即道’为根本,以为能改写命序,操控逻辑,凌驾一切。”
“可惜,你们不知道——”
他抬起右手,青环旋转,如青蓝寂轮浮现天穹,“对于青环目前觉醒所有技能而言,绝观境之下,皆为蝼蚁。”
那一刹。
【言封渊】面色剧变,眼瞳猛缩成针芒。
“你……你说什么?!你居然……能窥破绝观境的逻辑体系?!你到底是……”
“可惜,”秦宇轻声接道,步伐未停,“你不是绝观。你,只是个‘书之尽头’,一个将命序与执笔绑定的失败者。”
“你们五人,也就停留在‘记述’之境,终究无法超越‘观念’与‘存在’之间的界壁。”
“而青环,从不需要记述。青环,只书写‘终章’。”
青环微震,下一瞬,无数“未生之语”在虚空中震荡,每一字,每一笔,皆是不被理解、不被允许存在的词汇,仿佛剥夺了世界语言的资格,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无词之寂”。
【言封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强行撑起自己残破的唯书之力,怒吼着将“真言古卷”摊开,全力激发其核心技法。
“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下我真言极殿终极语序技——”
他话未说完,青环已压至眉间,秦宇冷漠一指指出,青环光轮剧震而下,似要在他身上“抹去章节编号”。
“言封渊。”秦宇低语。
“你不过是被允许存在的一页错文。现在——”
“我来删你。”
真言极殿上空,天地倒悬,青光染世。
万里裂空之下,唯秦宇一人孤立于混沌天渊。青环静悬肩后,灭源神剑斜指苍冥。他眼眸冷冽,寂光如霜,脚下皆是湮灭之后的虚无焦壤。唯书境四位长老尸骨不存,仅剩那唯一的终极敌手——真言极殿·殿主【言封渊】,此刻独立于裂空大阵核心,其身后,真言极殿破碎的残宫仍在颤栗回响,仿若苍古之钟崩毁的余音。
言封渊狂笑,声震纪域:“哈哈哈……秦宇,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吾以为你不过区区寂源灵根遗孽,竟连斩我四位唯书同阶!可惜,你终究只是无识境·中阶,终究未越‘言存识立’之门!”
他抬手,一道苍白墨纹的古书瞬息浮现于其身前,正是【真言极殿·本源卷】!而他双眸已不复平静,竟泛起无数密密麻麻的“言道因纹”,每一道都在闪烁着构技真文的本原之力。
“既然你灭我四圣、毁我万军,那就让我——以真言极殿禁忌之术,让你明白何为‘书魂即天命’!”
话落,一页页古书从其身侧浮现,无风自翻,卷宗万页,每一页都映现着纪无之源某一段存在构建的命序:星轨、族谱、神体、法链、魂契……
他双手缓缓展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洒入天际:“以我书魂·言界初绎,献予禁文封命,书天命崩毁一式——【真源覆序】!”
霎那间——
整个天地骤然翻转,空间逆折,时间碎散!
只见那数百本悬空卷宗瞬间扭结成一个无比庞大的文字深渊,字符如刃、言语化链,每一道“字”都由命魂构成,拥有抹除命运、识海与世界因果的力量。
“真源覆序 · 禁道篇第一页——抹识涂名!”
此术一出,秦宇面前的空间陡然塌陷,他的名字、形象、存在逻辑竟在刹那间被强行“涂改”,整片纪域中对他的“认知记忆”瞬间空白!
【寂识之伤】发动。
但秦宇面色一凝,青环嗡然爆鸣,一道魂印立于天极,强行封锁被修改的“意识传播路径”,他以《命轨侧写》强行记录“自身认知节点”,硬生生抵御了“识名抹除”。
但下一刻!
“真源覆序 · 禁道篇第二页——魂道缚诛!”
那无数文字如锁,带着“主叙述干扰链”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死死缠绕秦宇的识海与魂识路径,连“技能逻辑”都开始崩裂。
灭源神剑嗡鸣震颤,秦宇眼中青蓝光点齐燃,正欲调动【青环·断界寂光】强行破链,然而——
“第三页 · 【天述毁名印】——书灭你之因果叙述!”
只听“哧——”一声,言封渊书魂封印如山崩海啸般卷至!
秦宇整个右臂忽然从逻辑构建上“被抹除”!不仅血肉消失,就连灭源神剑的“持握资格”也在那一刻被掠夺,神剑脱手,坠入虚空!
他的身体剧震,一口血自喉而出,被强行打断技能释放,青环也短暂失去共鸣!
“哈哈哈哈哈哈!”言封渊嘶吼大笑,眼神狂乱,话语几近癫狂: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无识境也敢挑衅我神殿?今天,你会连名字都不存在,连‘秦宇’两个字——都不被允许再出现!”
天空乌云汇聚,真言极殿主魂之书在他背后展开千丈天页,每一页皆闪烁符篆神链——
他已然疯魔,彻底唤醒了【真言极殿·禁断之书】的根源威能!
而此刻的秦宇,被三页禁道篇重创,识海涌血,元神破裂,右臂未显,气息萎顿。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缓缓站起,双眸之中,青光幽蓝再现,嘴角竟微微勾起:
“言封渊……你以为我,已经到了尽头?”
裂空依旧翻覆,虚穹震荡如崩裂之镜,青光早已被染上血意。残碎神辉中,秦宇缓缓跪踞于虚空断层之上,右臂被抹除的空洞处隐隐逸散出幽寂之芒,而他胸口的战甲早已破碎,鲜血自口角滑落,在空中化作一缕缕湮红流萤,消散于混沌气流中。
他的气息剧烈起伏,识海中仿佛有万钧雷鸣轰击不断,甚至连青环的核心轨域也出现了几道隐隐的碎痕。
——他没有想到,言封渊,居然疯魔至此,直接唤醒了【真言极殿】最恐怖的禁忌篇章。
“这老疯子……”秦宇低声咳血,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这是要与我……同归于尽?”
就在刚才,第三页【天述毁名印】的重击之下,他右臂全断,魂识被撕开三道裂缝,识海震荡至临界崩溃边缘,而他清晰感知到——那不只是普通技能的攻伐,而是整个“构建语言之源”在发动灭杀!
更重要的是——
那是【不可回撤】的禁忌技。
——真言极殿·禁道篇,一旦启动,便无法停下,必须以“魂力湮尽”为终,直至施术者本体彻底燃尽而崩灭。
也就是说,言封渊……根本就不是为了胜利而战。
而是:
带着整个真言极殿最后的神魂荣耀,发起一场献祭之战!
秦宇双目紧缩,心念剧震,瞳中青蓝交织:“他疯了……他是真的打算与我玉石俱焚。”
而高空之上,言封渊那张布满血丝的脸早已扭曲,残忍、癫狂、执着与悲愤交织,他血发狂舞,周身被古老真言构文组成的龙蛇文字缠绕,天页翻卷如血潮,他的声音犹如万钧殒雷,震彻纪域之巅:
“秦宇!你可以胜我其他神殿四圣,可以毁我九族余脉,但你休想活着走出我真言极殿一步!”
“哪怕是用我的‘魂’——用我的‘名’!我也要让你……葬在这里!!!”
他眼中的血泪顺着脸颊流下,点燃整座天页之魂,一页页被自身魂识点燃,化作千万道“命名抹除术链”,齐向秦宇识海轰鸣而下!
而这一刻的秦宇,识海边缘已近崩溃,残识碎响不止。他没有退,也无可退,青环在半空裂痕中仍在挣扎发光,似在抵御最后一道断念。
他凝望上空那燃尽一切的癫狂禁术,目光逐渐冷静,低声呢喃:
“言封渊……你想燃尽神魂与我同归于尽?”
“那就来吧。”
虚空剧烈震荡,那由言封渊献祭魂识、点燃天页、引动真言极殿万载禁忌篇章的灭命之术——【天述毁名印】彻底降临。那不再是简单的攻击、术法或灵识冲击,而是——对“存在本身”的连根否定。
亿万道古字构文如万灵神链,在高空组成一尊无形巨印,印之名,唤作“毁名”。
那一刻,连天地都沉默了。
寂静中,秦宇伫立在深渊之中,青环神光剧烈闪烁,蓝光不稳,识海裂纹扩大,环主魂图浮现出的“灭源神剑”已近虚影——他的神识正在被斩断,“命名逻辑”正在被抹除,“自我存在的设定”,正在从天地间逐渐剥离。
他终于感受到——
一股真正的“无法抵御”。
这一击,不是针对战斗能力,不是针对命魂修为,而是——针对他存在的“意义本身”。
“咳——”
一口血,从秦宇口中喷出,青蓝双眸之光骤然暗淡,整个人身形踉跄,青环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裂痕,剧烈颤鸣,似随时都会破碎。
“我……竟然……连反击的路径都看不见?”
这一瞬,他心念剧痛,所有“技能调用逻辑”皆被斩断。
【命印·渊转星台】——失败。
【界执归一】——未能唤醒。
【断虚一念】——彻底寂静。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只能站在这灭顶的神言海啸之前,被不断剥夺、湮灭、抽离,连思考、连认知、连“我是秦宇”这个意识,都在慢慢破碎。
“难道……就这样了……?”
就在这一念滑落识海深处之际,天穹之上的言封渊已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秦宇,你再如何天才,再如何不讲常理,也改变不了一件事——你还未踏入湮源境!!!”
“而本座,是唯书·至臻!!!你再如何挣扎,又怎能从‘不存在’中醒来?”
“你秦宇,今日——必死!”
话音落下,那“毁名之印”终于镇压而下!
此刻的秦宇,双膝已然跪地,掌心碾裂识海边缘,鲜血如河,意识开始模糊,命魂回响剧烈破碎,他终明白:这一击,他……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