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阙东境,星河倒挂,万灵归寂。
同曜列殿内,寂光如水般倾洒而下。殿宇四周,界壁重叠,时空纹理在墙垣之上隐隐流动,仿佛一呼一吸之间,便可吞吐纪源千纪。
秦宇独坐于庭院中,神容清冷,目光深邃如镜中星渊。他已然归来,手执寂灭之权,清剿九殿八族,终将真言极殿自纪无之源彻底抹除。昔日盘踞湮渊之灾、纪源之害者,俱已化作寂光散尘,连“存在”与“曾存在”的一丝痕迹都无法寻觅。
可秦宇心底,却依旧沉重未歇。
——那道身披黑袍、面覆混沌纹面的老者,仍未除去。
此人被【蓝环·一式:绝念灭识】当场重创,神魂震碎七成,魂识溃散大半,若非强行发动混沌境终极·无相之术,自溶肉身,逆转归虚,恐怕早已在那一击之下形神俱灭。
可偏偏——他逃了。
那是唯一一个在青蓝双环神威之下存活的敌人,是整个纪无之源中,仍未归为寂灭的巨大不安因子。
秦宇立于虚光之中,望着殿外远处悬浮的青环,心绪翻涌。
“蓝环虽断念灭识,然那老者身处混沌,命理模糊于起源之外……他的存在,并不依靠命魂结构为基础,而是更古老、更原始的存在因果,再加上他现在修为境界着实太低与混沌境对战相差甚远......”
“若不除此人……即使我重塑纪源之序,也终有崩塌之危。”
他缓缓闭目,耳畔隐隐浮现那人逃遁时的那句低语:
“你以为抹去了真言极殿,就可以安然无事了吗?你难道不知晓纪无之源广袤无垠吗?秦宇……你动的是‘源初’,你以为,这代价,仅仅是你能承受的?”
秦宇长身而起,一道青辉自掌中升起,青环环绕手臂轻鸣,其内“寂界碑印”的印记,微微震颤。
“你还活着。”
“那便早晚,要死。”
青芒一闪,秦宇眸光微凝,缓缓走出同曜列殿,眼眸中已无一丝柔光,唯余无尽清寂。
他知晓,从现在起——
那场对真正“混沌源级存在”的狩猎,将彻底开启。
同曜列殿后庭,晨曦未至,虚空中却已星辉如雨。
长空静寂,一缕缕银白的纪源神丝自高天垂落,洒入秦宇修行庭院之中。青环环绕庭廊上空,鸣动如心跳,其所散发出的湮界光辉与寂源律动交织,构建出一道由“本源因果”铸就的神辉壁障,将此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就在此时——
两道身影,几乎无声降临。
一道雪白神衫,步步落下金链因果,正是【源尊审判 · 瞳宁】;另一道则是星纹淡衍,身披永衍神冠的殿主身影,正是【永衍界殿殿主 · 衍絮】。
二人踏入庭院之间,天地法则自动避让,连时间本身都缓缓凝滞,如同两道从纪源上层降临的寂主之光。
秦宇感应到二人降临,身形一闪,已步出庭廊,恭敬俯身:
“秦宇,见过两位前辈。”
他语声肃然,神态无半分傲色,纵然刚刚以一人之力抹灭真言极殿与其麾下八族,但此刻仍执弟子之礼,毫无懈怠。
瞳宁微微颔首,目光如审命之镜,淡然而威严:
“你已不必如此客气,秦宇。如今的你,已不再是我等所知的‘湮渊纪弟子’,你一人横断九殿八族,所斩者皆是神域正统之柱。你的神威,连寂玄之上者都不得不再三观望。”
衍絮轻笑,却眸中泛起真意感叹:
“是啊,湮源境才初入,你却已能以此境对抗并寂灭唯书境至臻,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天衍宝界之时,我观你天资万中无一,今日看来,那时依旧低估了你。”
秦宇仍是微微低头,不卑不亢:
“二位前辈过誉了。晚辈虽幸得青环相助,终能破敌,然真言极殿和其他五祖终究以命搏命,若非生死极限之中强行突破湮源,恐怕今日……已无法再与二位言语。”
他顿了顿,面容淡定,但那言语中的自知与敬畏,却毫不掩饰:
“湮源境虽踏入,但寂玄……尚遥遥不可及,晚辈明白自身仍需岁月淬魂、因果重磨,才敢言证更高境域。”
衍絮笑意愈浓,淡淡看了瞳宁一眼,缓缓开口:
“如此心性,才是我纪无之源观测真正的主骨。”
瞳宁背手而立,凝视秦宇片刻,语气罕见地温和了几分:
“秦宇,从今以后,便为你自己走路。”
“未来之纪源,不是由谁庇佑你,而是由你,庇佑整个纪源观测。”
秦宇微愣,随即郑重一拜,不以身份,不以荣誉,只以灵魂深处的信念,低声道:
“晚辈谨记。”
三人立于青辉之庭,一如神魂之上层,命运真正的主轴,正在悄然轮转。
庭院之中,青光静落如雨。
秦宇身形如剑,静立于永衍界殿的神玉长廊之下,而面前那两位,便是纪无之源观测族群巅峰权柄的代表者。虚空悄然低鸣,似有千界回响,只为等待那一句话的落下。
此时,瞳宁的目光落在秦宇身上,不再是高悬审断者的神瞳,而是仿若一位曾历尽无尽纪元的指路人,缓缓开口:
“秦宇,想必你也已明白……纪无之源,并非你曾认知的任何世界可比。”
她声音低沉,缓而威肃,仿佛言语本身便自带着“规则裁断”的权柄之重:
“它广袤无垠,根本无边无际。”
“此地,承纳亿万世界之真仙,合纵无数界纪之命魂构体。这里不是终点,却是所有维度的终极汇聚点——‘最终纪源’。”
“你所踏足的,仅仅只是外层主源——永衍界殿所辖之一隅。”
秦宇神色微动,心中却早已有过感知,但此刻从瞳宁之口说出,却仍如天道昭示,字字震魂。
而她语声不断,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当年你与湮玥初入纪无之源时,是谁引你们步入?”
秦宇微微颔首:“是……纪源观测族群,第七坐观序——【绁衡】。”
“不错。”瞳宁目光深邃,眸中青光映射出一缕缕如湮界回流般的纪影,“绁衡,掌控的是观测之维·命因垂序之‘第七序链’,他当年便已判定你与湮玥,将是改变纪源命轨的一条‘主线’。”
“那一刻起,你就不再只是‘湮渊纪’的秦宇。”
“你的一举一动,都早已被纪源上层,数座观测序链之主所观测。”
秦宇眼瞳微凝,未言语,心海之中却已掠过无数光影。当年他与湮玥初入纪源之日,在那浩瀚白幕构建的“命观之镜”下,被一位神秘身影引荐,那正是……绁衡。
而如今,尘封重提,仿若命轨再启。
“你成了永衍界殿的护卫,步入真观权序,直到湮渊一战,灭九殿八族,彻底剪断了‘观测障碍者’——真言极殿的命因线。”瞳宁道,“你完成了一场,没有任何人曾做到的净化。”
“纪源观测一族,已再次对你升格定序,给予了更高层的接引权限。”
她缓缓看着秦宇,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难得的欣慰。
“但我知你不在意这些。你眼中看的是命魂,是生死,是湮渊纪,是湮玥。”
“正因如此,你才走到了这里。”
话音落下,庭院静寂,青光悄然涌动,照亮秦宇额前那缕不屈不改的湮源之辉。
这时,衍絮终于轻声说道:“瞳宁,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是他自己的抉择。”
瞳宁微微颔首,收起一切肃然审视的气息,只留下一句:
“纪无之源的更深层——不止是你见过的这些。”
“真正的命魂之战,从此刻,才刚刚开始。”
庭院微风起,千纱叶影随青环神辉轻晃,天幕似有某种未显的命轨缓缓张开。
秦宇微微抬眸,凝望瞳宁那双渊光如渊的双瞳,沉声开口:
“前辈的话中,似隐有深意。”
“若有需秦宇照应之事,还请直言。”
这番话既非谦词,更无逢迎,而是自骨血命魂里生出的直白承诺。
瞳宁轻轻点头,仿佛早知他会如此回应,声线微沉:
“很好,不愧是我观测族群……真正走出的第一位外血弟子。”
她缓缓转身,望向高天尽头那团未散的湮源云涌,目光之中多了一缕罕见的凝重:
“那你便听好了——你所知的‘纪无之源’,也只是浩瀚纪序之界的冰山一角。”
“我观测族群所处的区域,乃是纪无之源亿亿大环之一,命名为——‘湮观纪带’。”
“而整个纪带之中,由我族镇统的‘纪带二十神殿’,才是真正维系我们生存权柄的二十根骨柱。”
“永衍界殿,正是这二十神殿之首。”
“你曾剿灭的【真言极殿】,只是其中之一;至于你抹除的【命阙殿】、【命因灵塔】、【律神源庭】、【纪书封渊】,包括那几个小族如恒识衍族、梦锁宫、归识族……”
“他们,连‘二十神殿’的边缘都够不到。”
“你以为你这一战,已震撼了纪源全域?”
她转过身来,神色肃然,一字一句:
“不。”
“你只是——撼动了我们‘观测族群·神殿区域’这一个纪带角落的命序静谧。”
这一刻,秦宇眉心微凝,识海中“环印魂图”悄然轻振,仿佛意识到更深层因果的悸动。
而瞳宁终是在此刻,缓缓道出了真正的隐忧:
“湮渊纪一战,那位混沌境蒙面者的现身,并非偶然。”
“我们已经确认,他根本不是我二十神殿之内的任何一位老祖。”
“而是来自‘纪无之源其他区域’。”
“也就是说——纪源其他纪带,已有强者开始插手我观测族群神权体系。”
“他们——在试图挑起一场‘区域吞并战’。”
“而你,秦宇……无论你是否愿意,在湮渊一战后,已经被他们列入‘最高观测名单’。”
“你,是‘变量之源’。”
话至此处,四野寂静,哪怕是高空流转的界律光涛,也似陷入瞬间的停滞。
秦宇沉默良久,缓缓问道:
“前辈的意思是……他们早就觊觎‘观测族群’了?”
瞳宁冷声:“觊觎何止于此?纪源数亿亿纪以来,任何一个被吞并的纪带区域,皆从这一步开始——破开神殿权序,削断区域命魂,借助局外者引动天序变轨。”
“而你,无论愿不愿意,已成为他们眼中的‘变轨引子’。”
她话锋一转:
“但你放心,我与衍絮在此,永衍界殿在此,除非整个纪源之主亲至,而纪源之主没有任何区域的人
见过更别提是什么境界修为了。否则无人敢越神域一步。
,同时这也是整个纪无之源亿亿区域不敢直接跨区域发动战争争抢,都是借助你这样的外血之事来乘机吞并”
“而且在亿万年之前有过跨区域直接发生战争导致整个纪无之源出现轰动,各个区域都纷纷窥探伺机而动,
但正是那两个区域的战争触动了纪无之源真正的隐藏源主,一息之间那两个区域直接被抹除于整个纪无之源,自此没有任何区域敢直接发动战争。”
“你只需谨记——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只是湮渊纪的秦宇。”
“你,是我们纪源观测族群,唯一认可的【外环命魂构序继承者】。”
“而未来某日,若你愿……我等可助你踏上那条——属于神殿之主的真正征路。”
话音落地,整个庭院光纹忽然一震,那一道青光如剑,遥指苍穹,隐有环印命魂于云中震荡。
秦宇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青芒之息,而后睁开:
“既如此,晚辈……当无悔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