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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继焚知道他表面上看起来如沐春风,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冷血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一生出奇的风平浪静,也许是为了迎接最后的山雨欲来。

一出生就是修仙世家,身份尊贵,顺利的继承家业成为天机阁阁主,修炼之路也是一片坦途。

修炼到达顶峰后,卫继焚对世间是乏味而又无趣的,卫继焚唯一的乐子就从观察周围的人到遇见过的人。

而恰好卫继焚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天才的光环,尊贵的身份,好看的外表,虚假的温柔,通通都是吸引人的利器。

各种原因的交织,卫继焚的身边围绕着许多人,时间久了不用卫继焚驱赶,那些靠近的人,就仿佛看见可怕的事物般,对他避之不及。

后来渐渐的也就无人敢靠近卫继焚,是恐惧,是敬畏,是惊悚。

卫继焚只觉好笑,人最怕什么呢?当然是最怕被看透,无论好坏皆被看透。那么就算面前的这个人再好再完美,都只会想要逃离。

最不能直视的是人心,不能被看透的同样是人心。

真是无聊的东西,无聊的复杂心理。

卫继焚对别人的秘密不太感兴趣,但要是别人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介意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也能解解闷。

长生的修仙者大多数是靠闭关度过漫长岁月的,毕竟世界再大也不至于几千年都走不完,更何况强大的修仙者缩地成寸的本领。

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在波澜壮阔的历练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凡人的一生短暂所以要精彩,修仙者的一生漫长,漫长到无趣。

修为差的还好,毕竟追逐大道和更加漫长的生命,就够他们马不停蹄的追逐,还要时刻警惕被杀人夺宝。

修为已经到达顶峰的,自然也就高处不胜寒,不是寒冷是孤独是无趣。

再后来得知飞升真相,卫继焚也不会怨天尤人,而是想掀了天道下的棋盘。

其实卫继焚并不是特别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可以自己选择死亡,但他很厌恶,别人决定他的命运。

某种程度上卫继焚是自傲的。

谁知遇见一个人,从此卫继焚的身边多出了一道清风朗月的身影。

卫继焚第一次见到萧无隅就对他产生浓烈的好奇心,不是因为他不能看透萧无隅,而是因为看得太透。

用清澈见底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卫继焚面前时,萧无隅做任何事都没有私心。

直到最后,卫继焚才明白无隅不是没有私心,他的私心是他,而他的私心却是他。

卫继焚以为那是爱,随即又否决了,或许说是信仰更适合。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萧无隅已经渗透进卫继焚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本没有喜欢的人,见你的次数多了也便有了。

始于无隅,终于继焚。无隅是率先靠近他的人,而他是紧随其后的人。

天机阁所有都知道无隅和他形影不离,知道无隅寿数有碍,身体每况愈下时,卫继焚想灭了天道的心都有了。

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卫继焚又怎会听天由命。

一直都是理性的卫继焚,前所未有的疯狂,他学习邪修的傀儡术和禁术,只为替无隅改命。

卫继焚疯又没彻底疯,他依旧有着理智,知道无隅不喜欢残害无辜之人。

因此卫继焚选择的全是作恶多端之人或者邪修进行试验,傀儡的数量与日俱增,毕竟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内心的阴暗面一爆发,谁都有可能成为杀人如麻的恶人。

这些都是卫继焚私下做的,他总不能把他恶的一面,呈现在无隅的面前,在在乎的人面前,总是想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无隅不打招呼的消失,让卫继焚失了分寸,派人暗地里到处寻找。

从与无隅相识之后,卫继焚就未曾与无隅分开那么久,久到恐慌在卫继焚心底蔓延。

他既没有和无隅在一起,又忍受不了没有无隅。爱,半依赖,半独立。

无隅回来时,卫继焚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自那以后卫继焚寸步不离的守着无隅。

无隅睡觉时,卫继焚就站在房门口,无隅去哪,卫继焚就跟着去哪。

当九天之上的血腥残忍的画面呈现在卫继焚眼前,卫继焚也有片刻被震撼到。

知道真相和亲眼见到,实际上是两码事,也不是卫继焚善心大发,突然有了悲天悯人的心态,而是一种看到荒诞真相的讽刺。

原本最在乎这个世界的存在,亲手毁了曾经最在乎的世界,满足自身的贪欲。

欲望,不仅人有,可以说万物皆有。

不过这与卫继焚并不相干,若是天道不算计他,他死后管它洪水滔天,世界毁灭。

说到底还是卫继焚不在乎,当然这只是遇见无隅之前的想法,遇见无隅后,他便开始在乎这个世界。

看见无隅启动献祭阵法,卫继焚目眦欲裂,他知道无隅私底下有他不知道的计划,他从未过问。

这是他对无隅的信任,还有纵容,然而他却不知道无隅的计划当中会拿无隅自己作为筹码。

若死亡是天道给予卫继焚的劫难,那么萧无隅便是卫继焚主动接受的劫数。

算命不算己,他算过无隅很多次未来,无隅的未来很模糊,但一开始他就知道无隅的未来没有他。

而无隅的未来没有他,仅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卫继焚的死亡。

有些世事、人物,就算近在咫尺,缘分未到,也是天涯。

比起他自己死亡,他更无法接受的是亲眼见证无隅的死亡,更甚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这一幕的到来。

卫继焚早就做好替无隅死的准备,若无法替无隅改命,他便替无隅身死。

虽然过程是卫继焚无法预料的,结果却是卫继焚最想看到的。

无隅,

但愿你永远是你自己,

但,我爱你。

——

但愿你永远是你自己,但,我爱你。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我既没有和你在一起,又忍受不了没有你。爱,半依赖,半独立。

——鲁米

我本没有喜欢的人,见你的次数多了也便有了。

——鲁迅

有些世事、人物,就算近在咫尺,缘分未到,也是天涯。

——简媜《旧情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