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贪婪地吮吸着沈默身上最后一点热量,冰晶的寒意刺入骨髓,与他体内那团狂暴的冰冷怨毒相互撕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灵魂正被两股洪荒巨力从不同的方向蛮横拉扯。左腕上,那团暗红惨白的肉瘤如同濒死的毒蛛,剧烈地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起腕骨深处钻心的锐痛。暗红粘稠、带着腐蚀腥气的液体从肉瘤与皮肉交界的缝隙里不断渗出,如同脓血,滴落在霜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腾起微弱的、带着死寂甜腥的白烟。
骨髓深处,那缕清越的嗡鸣并未完全消散。它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固执和不屈的锋锐,顽强地盘踞在意识最底层,构筑起一道摇摇欲坠却始终未彻底崩塌的精神堤坝。正是这丝微弱的青铜意志,死死抵住了肉瘤核心传来的、那如同冰河决堤般汹涌的怨毒、暴怒和被“背叛”的疯狂意念!
“呃…嗬…”沈默瘫在废墟里,身体因剧痛和双重意志的撕扯而不住痉挛,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呜咽。视线模糊,汗水、血水、泪水糊了满脸。他看到福伯佝偻的身影在几步之外重新站稳,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弥漫着血腥、药味和死亡甜腥的空气,死死钉在他的身上,更钉在他那不断渗出暗红粘液的左腕上。
福伯的脸上,那抹因秘密被窥见(耳根下的青铜纹印)而浮现的惊愕已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山岳般压来的凝重,以及一丝……沈默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忌惮的审视。那目光,不再仅仅是看守一个“容器”的平静,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失控的、蕴含未知危险的……武器?
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再次抚过耳根下方那处被灰白鬓发遮掩的暗沉印记。这个细微的动作,在沈默模糊的视线里,却如同惊雷。
“呵……”一声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冷笑,从福伯喉咙里挤出。他缓缓摇头,浑浊的目光扫过沈默痛苦扭曲的脸,又落回那团仍在痛苦抽搐的肉瘤。“看来……老太爷留下的‘钉子’,扎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也难怪它……反应这么大。”
“钉子?”沈默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艰难地捕捉到这个词,破碎的思维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爷爷……青铜碎片……体内的嗡鸣……福伯的忌惮……这一切碎片瞬间被这个词强行串联!那青铜碎片,那融入他血脉深处的嗡鸣,是爷爷留下的……对抗这寄生体的“钉子”?!
“你……到底……”沈默用尽力气,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
福伯没有回答。他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目光最终定格在沈默左腕那不断渗出暗红粘液的肉瘤上。那粘液滴落的速度似乎慢了些,肉瘤的痉挛幅度也有所减弱,但那种源自核心的痛苦和暴戾情绪,依旧如同实质的冰针,持续不断地冲击着沈默濒临崩溃的意识。
“不能再拖了……”福伯嘶哑地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某种决断。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重新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强制性的平静取代。“再让它这么闹下去,伤的是根本。您这身子骨,也经不起再折腾了。”
他不再看沈默,佝偻着背,步履竟比之前快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再次走向楼梯口的阴影。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地下室的死寂重新降临,但比之前更加粘稠,充满了暴风雨前的压抑。沈默瘫在冰冷的废墟里,意识在剧痛、冰冷怨毒和微弱青铜意志的三重撕扯下,如同风暴中的孤舟。福伯最后的话语和眼神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不能再拖了”、“伤的是根本”……这老东西,他要去做什么?他口中的“根本”,是指这寄生体?还是指……他这个“容器”?
手腕上,肉瘤渗出的暗红粘液似乎真的在减少。痉挛也微弱了许多。但沈默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这并非好转的迹象!相反,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团肉瘤核心的怨毒和暴怒并未平息,而是在一种更深的、更冰冷的意志压制下,暂时蛰伏了起来!如同被强行按入冰层下的火山,积蓄着更恐怖的爆发力!而那股压制它的意志……带着一种福伯特有的、刻板而冰冷的掌控感!
福伯……他在远程安抚它?或者说……在命令它?!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肉瘤本身的冰冷更甚!福伯对这怪物的掌控力,远超他的想象!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沈默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撕扯让他时而清醒,时而坠入破碎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嗒…嗒…嗒…”
那如同索命符般的拖沓脚步声,再一次从楼梯口响起。比之前更加沉重,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承载着重物的滞涩感。
福伯佝偻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阴影边缘。这一次,他手里没有端盆,也没有拿任何药具。他双手……捧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被一块颜色深暗、看不出原本质地、边缘磨损严重的厚重绒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形状狭长,约莫三尺来长,一尺多宽。布匹包裹下的轮廓并不规整,隐约能看到一些凹凸起伏的棱角和弧度。福伯枯槁的双手如同捧着某种神圣又禁忌之物,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动作异常缓慢而谨慎,仿佛那布包里的东西重逾千斤,又或者……极度危险!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随着福伯的靠近,悄然在地下室弥漫开来。那不是气味,而是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场”!一种混合了无数岁月沉淀的尘埃、无法言说的血腥、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最扭曲的……死寂和联结感!这气息浓烈得如有实质,瞬间压过了血腥、药味和霜晶的寒冷,沉甸甸地压在沈默的胸口,让他本就艰难的呼吸几乎彻底停滞!
福伯捧着那沉重的布包,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距离沈默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没有立刻放下,而是微微佝偻着背,浑浊的目光如同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缓缓扫过沈默的脸,最终落在他左腕那团似乎彻底“安静”下来的肉瘤上。那肉瘤此刻如同陷入沉睡,表面的紫黑“血管”完全蛰伏,颜色变得深暗,只有极其微弱的搏动感证明它并未死亡。
“少爷,”福伯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肃穆的凝重,“是时候了。让您看看……沈家的‘根’。看看您身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也看看……您自己……又是什么。”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沈家的“根”?他自己……是什么?福伯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将人拖入终极真相深渊的恐怖诱惑力!他挣扎着想要后退,但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福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弯下腰,将那个沉重的布包,轻轻放在了冰冷蔓延着霜晶的水泥地上。
布包落地的声音沉闷异常,仿佛砸在沈默的心口。
福伯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某种压抑的激动),缓缓地、一层一层地……揭开了那层深暗厚重的绒布!
布匹滑落。
露出里面的东西。
沈默的瞳孔,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逆流冲上头顶!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巨大冲击,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鬼手死死扼住,只剩下破风箱般徒劳的“嗬嗬”抽气声!
那不是什么器物!
那……是一幅“画”!或者说……一幅用无法想象的恐怖方式“制作”出来的……立体图谱!
基底,是一块巨大、厚重、颜色暗沉如同凝固血液的……皮!那绝非寻常兽皮!皮面粗糙,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深刻褶皱,隐隐透出一种非金非石、却又带着生物质感的诡异光泽!皮质的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强行从某个巨大活体上剥落下来!
而在这张巨大、暗沉、散发着无尽岁月与血腥气息的“皮”上,以某种不知名的、暗红色如同干涸血浆的颜料,描绘着一幅令人魂飞魄散的“树形图”!
这棵“树”的根部,盘踞在巨皮的下方中央。那里,用极其粗犷、扭曲、充满原始张力的暗红线条,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人形轮廓的“东西”!它蜷缩着,姿态扭曲痛苦,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树根位置。无数粗壮、虬结、搏动般扭曲的暗红色“根须”,如同活物的血管,从这个人形轮廓的躯体内部疯狂延伸而出,深深地扎进下方暗沉的皮质基底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描绘这个人形轮廓的线条内部,镶嵌着一小块……实物!
那是一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惨白如同骨殖的碎片!它被暗红的颜料半包裹着,深深“嵌”在皮质图谱上那个人形轮廓的胸口位置!碎片表面,覆盖着几条极其细微的、如同活体神经般的暗红脉络!这惨白碎片……与沈默记忆中血玉崩解前的形态……何其相似?!难道……这就是最初的那块“碎片”?被沈家先祖从山中带回来的“石头”?!而这个人形轮廓……就是第一个佩戴它的……沈家老祖?!
沈默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动,沿着那由无数搏动扭曲的暗红“根须”和“血管”构成的粗壮“树干”!
“树干”向上延伸、分叉,形成一条条或粗或细的“枝干”。每一条“枝干”的尽头,都连接着一个……人形!
不是描绘!
是实物!
是……被处理过的、缩小的……人体!
沈默看到了!
那些“枝干”尽头连接的,赫然是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被某种方法强行缩干、扭曲、呈现出极度痛苦死亡姿态的……干尸!它们的皮肤紧贴在骨骼上,呈现出深褐色或灰黑色,五官因干缩而扭曲变形,嘴巴无一例外地大张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永恒的凄厉哀嚎!它们如同树上结出的、来自地狱的恐怖果实!
更让沈默魂飞魄散的是,每一个干尸小人偶的胸口位置,都镶嵌着一块大小不一、但同样惨白、同样覆盖着细微暗红脉络的碎片!有些碎片大些,有些则极其微小,但无一例外,都与根部那个老祖胸口镶嵌的惨白碎片材质相同!
而连接这些干尸小人偶与下方“树干”的,正是那些搏动扭曲的暗红“血管”!这些“血管”如同脐带,一端深深刺入干尸小人偶的胸膛,连接着它们胸口镶嵌的惨白碎片,另一端则融入下方粗壮的、由无数“根须”汇聚成的“树干”之中!
沈默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鱼,在无数条枝干和干尸小人偶间疯狂扫视!他看到了曾祖父!那个面容枯槁、在病榻上将青铜碎片交给爷爷的老人!他的干尸小人偶被连接在一根较粗的枝干上,胸口镶嵌的惨白碎片相对较大,但碎片表面布满了龟裂的痕迹,仿佛遭受过重创!这龟裂……是爷爷用青铜碎片造成的?!
他看到了祖父!爷爷的干尸小人偶连接在另一根枝干上,距离曾祖父不远。他胸口镶嵌的惨白碎片相对小一些,但颜色更加暗沉,那些覆盖其上的暗红脉络也显得更加……活跃?
最后,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这棵恐怖“树形图”最顶端、最靠近边缘的一根……新生的、颜色比其他枝干更加鲜红刺目的“枝桠”上!
这根鲜红的“枝桠”尽头,连接着的,不是干尸!
而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果实”!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如同琥珀般的暗红色胶质囊体!囊体内部,一个极其微小、蜷缩着的、通体惨白的……婴儿轮廓,正清晰可见!它的形态,与沈默在地下室噩梦中所见的、从血玉中诞生的那个寄生体婴儿……一模一样!
而连接这个暗红胶质囊体的“脐带”,正是那根鲜红刺目的新枝!这根新枝,并非仅仅连接着囊体,它的另一端……赫然延伸向下,穿透了图谱的“边界”,最终……连接在巨大皮质图谱下方边缘处,一个用同样鲜红颜料勾勒出的、极其简略的……人形轮廓上!
那个人形轮廓没有任何细节,只有一个代表头部的圆圈和一个代表躯干的线条。但在这个简略轮廓的左手腕位置,却被用极其刺目的鲜红,着重描绘着一团模糊的、正在搏动的……肉瘤状标记!
沈默!
这个鲜红标记的简略轮廓……代表的就是他沈默!
那根鲜红的新枝,如同脐带,一头连接着图谱上代表他的简略轮廓(尤其是手腕的肉瘤标记),另一头……则连接着图谱顶端那个正在孕育惨白婴儿的暗红胶质囊体!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终极真相的冲击、血脉相连的恐怖联结感、以及自身存在被彻底否定的巨大绝望,如同宇宙爆炸般的能量,瞬间在沈默的脑海深处炸开!
这根本不是什么族谱图!
这是一幅活生生的、跨越了数百年血腥历史的……共生体发育图谱!
沈家历代先祖,根本不是佩戴者!
他们是……被寄生者!是这恐怖共生体不同发育阶段的……宿主!是它汲取养分、不断成长、最终孕育下一个“果实”的……温床和阶梯!
每一个先祖的死亡,并非终点,而是这共生体完成一次“蜕皮”、将核心碎片转移到下一代宿主身上、并汲取其全部生命力孕育出更接近“完美形态”的幼体(那个惨白婴儿)的……必要过程!
而他自己,沈默,就是这棵恐怖之树最顶端、最新鲜的那根枝桠!是正在被这共生体寄生、用以孕育那个最终形态的……活体容器!他手腕上那团肉瘤,就是连接着图谱顶端那个正在孕育的“果实”的……脐带接口!
“嗬……嗬嗬……”沈默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眼球因极致的恐惧和认知颠覆而暴凸,几乎要脱出眼眶!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濒死的抽气声!胃里翻江倒海,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万吨海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压垮!
“看见了吗,少爷?”福伯嘶哑平板的声音,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地下室冰冷地敲响。他佝偻着背,浑浊的目光如同打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扫过那幅散发着无尽恐怖气息的皮质图谱,最终落在沈默因巨大冲击而彻底崩溃的脸上。
“这就是沈家的‘根’。”福伯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只有一种陈述终极真理的漠然,“从老祖宗把它从山里带回来,挂上脖子的那一刻起,沈家的血脉,就成了它的‘枝’,它的‘根’。”他枯槁的手指,缓缓指向图谱根部那个扭曲痛苦的人形轮廓。
“每一代人,都是它向上攀爬、孕育新‘果’的一段梯子。老太爷(曾祖父)发现了端倪,用那青铜碎片伤了它的‘心’,想斩断这‘根’,结果……”福伯的手指移到曾祖父那个胸口碎片龟裂的干尸小人偶上,“……只是让它更痛,更‘饿’,加速了您祖父的……消耗。”
他的手指继续上移,指向爷爷的干尸小人偶。“老爷(爷爷)……他认命了。他知道斩不断。他只想让这‘根’……在他儿子身上,能长得慢一点,稳一点。所以他用那‘钉子’(青铜意志)……想钉住它,延缓它‘结果’的时间,让您……能活得久一点。”
最后,福伯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缓缓地、坚定地……指向了图谱最顶端,那根鲜红的新枝,以及新枝尽头那个正在孕育惨白婴儿的暗红胶质囊体,最终……落在了图谱边缘,那个代表沈默的、手腕带着鲜红肉瘤标记的简略轮廓上。
“而您,少爷……”福伯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诡异力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沈默布满血丝、因极度恐惧而空洞的眼睛,“您不一样!您是这几百年来,长得最好的一根‘枝’!您比您爷爷,比您曾祖,都更能‘养’它!它和您……融合得前所未有地深!甚至……”福伯的目光扫过沈默仍在渗出少量暗红粘液的左腕肉瘤,又意味深长地扫过他的身体,“……它的一部分,已经开始真正地……成为您的一部分!”
“所以,别抗拒了,少爷。”福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枯槁的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极其僵硬、极其诡异的“劝慰”笑容,“好好养着它。让它安稳地在您身上‘结果’。您看,图谱上,您这一枝……还没结果呢。”他指着那个代表沈默的轮廓,“等它‘果熟蒂落’……您或许……就不必像您爷爷他们那样,变成这‘树’上的一截枯枝了……”
“或许……您能活下来……和它一起……成为新的……‘根’?”
福伯最后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默彻底崩溃的意识深处!
活下来?成为新的“根”?
和这个……吸干了沈家十几代人生命、正在他体内扎根、试图将他彻底异化、最终孕育出一个恐怖怪物的东西……一起?!
“不——!!!!!”
一声混合了所有恐惧、绝望、憎恨和存在被彻底否定的凄厉咆哮,终于冲破沈默被扼住的喉咙,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绝唱,在地下室冰冷的四壁间疯狂炸响、回荡!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福伯,又猛地转向地上那幅散发着终极恐怖的皮质图谱,最后……绝望地、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左腕上那团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丑陋肉瘤!
巨大的精神冲击和极致的绝望彻底压垮了最后一丝防线。
眼前的一切——福伯那张布满皱纹、如同恶魔低语的脸;地上那幅由人皮、干尸、惨白碎片构成的活体族谱;手腕上那团沉甸甸的、连接着恐怖未来的肉瘤——瞬间被翻滚的黑暗和尖锐的耳鸣彻底淹没!
沈默眼前一黑,弓起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毫无生气地……摔回了冰冷蔓延着冰晶的废墟之中。
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