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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血玉噬主 > 第7章 噬命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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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医院的停尸间里,沈默发现一具尸体脖颈上竟有与自己玉佩一模一样的印记。

轮回之玉突然灼烫如烙铁,血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仿佛感应到了宿命中的同类。

他触碰印记的瞬间,刺骨寒意裹挟着无数惨嚎冲入脑海,眼前闪过古代女子被剜心而死的画面。

黑暗中,无数阴影汇聚成扭曲怪物,玉佩竟爆发出贪婪吸力,将怪物生命精华吞噬殆尽。

---

空气凝滞如死水,浓稠得能攥出水来,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铁锈与腐败的尸油。福康医院地下二层,停尸间。惨白的灯光吝啬地从头顶几只残破的灯管里漏下,在冰冷的不锈钢停尸柜表面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如同某种巨大而沉默的活物在缓缓蠕动。寒气无声地舔舐着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沈默站在第三排中间那个敞开的停尸格前,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格子里那具尸体上——不,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尸体苍白脖颈上,那枚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反光的印记上。

暗青色的皮肤,微微凹陷的圆形轮廓,中央那几道扭曲、纠缠的线条……和他贴身戴着的、此刻正隔着薄薄衣物散发出惊人烫意的玉佩,**一模一样**!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血液奔涌,冲刷着血管壁,那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骇人。一股原始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滑腻的毒蛇,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缠绕住他的脖颈,带来窒息的错觉。

轮回之玉!它紧贴着他的心口,温度急剧攀升,已从最初的温热变成了滚烫的烙铁,隔着衣服灼烧着他的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楚。他甚至能感觉到玉佩在微微震颤,像一颗被强行按捺下去的、躁动不安的心脏,正贪婪地搏动着,发出无声的渴望和呼唤——对格子里那个同源印记的呼唤!

**嗡——**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沈默脑中炸开!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冰冷、古老、充满死亡气息的共振。眼前景物猛地一晃,视野边缘瞬间被翻涌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停尸格里那具尸体脖颈上的印记,在扭曲的光线中陡然放大,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沈默的右手,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完全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决绝,朝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脖颈上、那枚幽暗的印记,伸了过去!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冰冷死寂的皮肤。

就在这毫厘之间——

“呜…呜……”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啜泣,毫无征兆地从停尸间最深、最黑暗的角落里飘了出来。那声音断断续续,细若游丝,却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穿了停尸间里粘稠的死寂,也刺穿了沈默高度紧绷的神经!

沈默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冰冷的印记仅有一张纸的距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撞击起来,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被玉佩灼痛的胸口。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狠狠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被浓重黑暗彻底吞没的角落。

那里,只有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废弃氧气瓶堆叠在一起,在惨白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勾勒出庞大而模糊的轮廓,像是蛰伏的巨兽。声音,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声啜泣,只是极度紧张下产生的幻听,是这鬼地方无孔不入的恶意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是错觉?还是……

沈默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过那片黑暗的角落。阴影浓得化不开,氧气瓶堆叠的缝隙里,只有更深沉的墨色。什么都没有。然而,一股更加阴冷、粘腻的气息,却如同看不见的潮水,正从那个方向悄然弥漫开来,无声地浸润着空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混合着消毒水刺鼻的酸气。

不是错觉!有东西!就在那里!在看着他!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冻结了双腿。跑!立刻离开这里!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然而,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无法从近在咫尺的尸体脖颈上移开。那枚青黑色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拥有了生命,正散发着无声的诱惑。轮回之玉的灼烫感更加强烈,透过衣物,几乎要在他胸口烙下一个相同的印记!它传递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急切,一种非它不可的执着,疯狂地催促着他——触碰它!触碰那个同源的标记!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在他脑中激烈冲撞。恐惧的尖啸与玉佩疯狂的呼唤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粘腻冰冷。

就在这意志交锋的刹那——

“呜…呜…妈妈……”

那细弱的、带着无尽委屈和恐惧的啜泣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清晰无比!声音的来源,赫然就在那堆巨大氧气瓶的后面!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正蜷缩在冰冷的铁疙瘩后面,瑟瑟发抖,寻找着永远不会出现的庇护!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和无助,是如此真实,如此具有穿透力!它像一把冰冷的钩子,猝不及防地勾住了他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是孩子!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恐惧的阴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里某种根深蒂固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玉佩的嘶鸣和自身的恐惧。沈默猛地缩回伸向尸体的手,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角落,朝着那绝望啜泣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急促而有些沙哑,在空旷冰冷的停尸间里撞出短暂的回响。

脚步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急促而空旷的“哒哒”声。几步就跨到了那堆锈迹斑斑的巨大氧气瓶前。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更深层腐朽的混合气味。他猛地刹住脚步,视线急切地扫向氧气瓶堆叠的缝隙深处。

“你在哪?出来!我带你离开!” 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伸出手,试图拨开那无形的黑暗屏障。

啜泣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骤然剪断。

沈默的动作僵住了。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恶意,毫无征兆地,如同实质的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思维。

那堆巨大的氧气瓶后面,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积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灰尘。

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甜腻的、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从氧气瓶冰冷的铁壁上幽幽散发出来。

中计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沈默脑中炸响!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身!

视野在旋转的瞬间捕捉到——

停尸格前!那个敞开的格子里!那具脖颈带着诡异印记的尸体,此刻正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属于死人的姿态,**缓缓地、僵硬地**坐了起来!它的动作带着一种关节生锈般的滞涩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灰白色的头颅,如同一个安装不稳的木偶部件,猛地向沈默这边扭转了九十度!

一张脸!

一张被泡得肿胀发白、五官模糊扭曲、完全看不出年龄性别特征的脸!

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深不见底的漆黑!那张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僵硬地向下耷拉着,嘴角却极其诡异地向上扯开,形成一个巨大、僵硬、完全不符合肌肉纹理的“笑容”!

那不是笑!那是死亡的嘲弄!是恶意最赤裸的具现!

“呜…呜…来呀……” 一个极其诡异、仿佛用无数种不同声线混合叠加、又带着尖锐摩擦声的嗓音,从那张咧开的嘴里飘了出来。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刚才的啜泣,时而又变成阴冷的低语,直接钻进沈默的脑海!

“嘻嘻……找到你了……” 另一个尖锐的、带着孩童般天真的音调叠加上去。

“别走……陪我……” 又换成了一个苍老、怨毒的老妇声音。

无数破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沈默的耳朵,疯狂地冲刷着他的意识!那坐起的尸体,那咧开的僵硬笑容,那黑洞洞的眼窝,构成了一幅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图景!

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的心脏!身体的本能在此刻超越了一切!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怪物!

他猛地转身,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朝着停尸间那扇虚掩的、通往走廊的厚重铁门冲去!脚步踉跄,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撞击声——“嘭!”

那东西……下地了!

沈默甚至不敢回头!他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虚掩的、冰冷沉重的铁门!

“哐当!”

铁门猛地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门开了!走廊同样昏暗,惨白的应急灯在远处明明灭灭,但比起那停尸间里的绝对恐怖,这里简直如同天堂的入口!

他一步跨出!

就在身体脱离停尸间那令人窒息的阴冷空气,即将踏入相对“安全”的走廊的瞬间——

“呼啦——!”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他刚刚冲出的门内猛地喷涌出来!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在他的后背上!

沈默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这股风里蕴含的阴冷和恶意是如此强烈,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他死死扶住冰冷的墙壁稳住身体,猛地回头!

停尸间的门洞开着。里面惨白的灯光透出,照亮门口一小片区域。

门口的地面上,空荡荡的。

没有脚步声,没有扭曲爬行的身影。

只有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腐烂甜腥气,如同有形的触手,正从那敞开的门洞里不断弥漫出来,缓缓地、执着地,向着走廊里扩散、蔓延……

那东西……没追出来?还是……它就在那里?在看不见的地方……等着?

沈默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死死盯着那敞开的、如同怪物巨口的门洞。黑暗在门内深处涌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停尸间里的灯管似乎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光随之明灭闪烁,每一次短暂的黑暗降临,都让门内的阴影显得更加扭曲、蠢动。

不能停留!必须离开!无论那东西有没有追出来,这整栋废弃医院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那扇吞噬了光线的门洞,跌跌撞撞地沿着昏暗的走廊向前跑去。脚步在空旷死寂的通道里踏出凌乱的回响,每一步都敲击在自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墙壁冰冷粗糙,应急灯投下的光斑如同垂死的眼睛,明灭不定。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左右两侧的走廊更加幽深,尽头完全没入黑暗。正对着他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指示牌,塑料边框碎裂,布满灰尘,但上面的字迹在昏暗光线下还能勉强辨认:

**“← 门诊大楼 | 住院部 →”**

一个箭头指向左边,另一个指向右边。住院部?沈默的心猛地一沉。刚才的停尸间就在地下二层,理论上应该更靠近住院区域。他需要远离那里,远离那个坐起来的尸体!

没有丝毫犹豫,沈默朝着指向门诊大楼的左侧走廊冲了过去。这条走廊似乎更长,也更加破败。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水泥,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石膏板、废弃的医疗推车残骸,还有一些辨不出原本模样的垃圾。空气里的霉味和消毒水味似乎淡了一些,但另一种气味却悄然浮现——一种干燥的、带着灰尘和某种陈旧木质腐朽的气味。

走廊两侧的房门大多紧闭,门牌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偶尔有几扇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浓重的黑暗,仿佛随时会有东西探出来。

跑!继续跑!沈默不敢有丝毫停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只想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栋吃人的建筑。

突然——

“沙……沙沙……”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纸张摩擦的细碎声响,从他右手边一扇虚掩的房门内传了出来。

沈默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声音……太近了!就在身侧!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目光如同钉子般钉在那条虚掩的门缝上。

门缝里一片漆黑。

“沙沙……沙沙……”

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缓慢地、一下下地刮着门板内侧!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远离这扇门!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的刹那——

“吱呀——”

那扇虚掩的、布满灰尘的木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里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推开了!

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垂死者的呻吟。

门缝在扩大。

黑暗从门内流淌出来。

一只枯瘦、惨白、布满了暗褐色尸斑的手,猛地从门内伸了出来,死死地扒住了门框边缘!指甲又长又黑,如同鸟爪,深深抠进了朽烂的木屑里!

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死死盯着那只手,看着它扒着门框,一点点用力,似乎在拖拽着门内某种沉重的东西向外移动!门缝越来越大,门内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

跑!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击穿了他僵直的身体!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方向,猛地转身,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远离那只手、远离那扇正在开启的门的方向——发足狂奔!

这一次,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腿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恐惧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着他的后背,让他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

身后,那扇门被彻底推开撞在墙上的巨大声响传来——“哐当!” 紧接着,是一种沉闷的、仿佛重物被拖行的声音,伴随着一种湿漉漉的粘腻摩擦声,在走廊里响起!

“嗬……嗬……” 一个如同破风箱般漏气的、非人的喘息声,紧追而来!

那东西出来了!它在追!

沈默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甚至不敢回头确认!只是拼命地向前冲!前方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飞速倒退。

突然,前方走廊的右侧墙壁出现了一个向内的凹陷——一个敞开的、没有门的房间入口!

沈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猛地一个急转弯,朝着那个敞开的入口冲了进去!

“砰!”

他重重地撞在入口内侧的墙壁上,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但也顾不上了。他立刻转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向走廊。

那沉闷的拖拽声和湿漉漉的摩擦声,在离入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嗬……嗬……”

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门口徘徊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腐臭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入口淹没。

沈默死死捂住口鼻,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他背靠着墙壁,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奔跑后的脱力而微微颤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个他刚刚闯入的房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护士站?

空间不大,呈狭长的弧形。正对着入口的是一排齐腰高的、布满灰尘和污渍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靠墙立着几个同样蒙尘的、漆皮剥落的文件柜,柜门有的敞开着,露出里面散乱的、泛黄的纸张。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输液架和折叠轮椅,锈迹斑斑。

光线比走廊更暗。只有入口处透进来的、来自走廊应急灯的一点惨淡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物体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郁的灰尘和纸张腐朽的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的血腥气。

暂时安全?那东西似乎被挡在了外面?沈默不敢确定。他竖起耳朵,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限,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那令人作呕的喘息声还在门口徘徊,带着一种焦躁的、用指甲刮擦墙壁的“嚓嚓”声,但并没有立刻闯进来的迹象。

沈默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根弦,但巨大的恐惧感和奔跑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就在这时,胸口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是轮回之玉!

它变得比之前在停尸间时更加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炭火紧贴着他的皮肉!玉佩在衣襟下疯狂地震颤着,频率之高,几乎要跳脱出来!一股强烈的、带着贪婪和某种原始渴望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那感觉……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霸道!玉佩仿佛一个被彻底激怒的活物,正发出无声的咆哮和催促!它要……它要那个印记!那个尸体上的同源之物!它渴望着吞噬!渴望着靠近!

“呃!” 沈默痛苦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想将那滚烫的玉佩按回身体里。玉佩的疯狂悸动和灼痛感,与门外徘徊的怪物带来的死亡威胁,如同两把冰冷的锯子,反复拉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玉佩会对那个印记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那个坐起来的尸体……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刚才那个假扮孩子的……它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恐惧的泥沼中翻滚。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汗水浸透了额发,顺着鬓角滑落,带来冰冷的触感。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四肢。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喘息……但门外的“嗬嗬”喘息和指甲刮擦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提醒着他危险从未远离。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护士站柜台下方,靠近地面的阴影处。

那里,似乎有一片区域的灰尘被蹭掉了?

沈默心中一动,强撑着身体,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靠近了看,柜台下方靠近踢脚线的位置,果然有一小片地方比其他地方干净许多,像是有人曾经在这里蜷缩过,用身体蹭掉了积尘。更关键的是,在那片相对干净的墙面上,有人用某种尖锐的东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钥匙——深深地刻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别信声音!它在骗你!”**

字迹潦草,刻痕很深,带着一种仓皇和绝望的力度。

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别信声音?它在骗你?

它?是指谁?是门外那个拖着沉重身躯的怪物?还是……刚才那个模仿孩子哭泣的东西?又或者……是这栋楼里所有发出声音的……存在?

刻下这行字的人……是谁?他(她)遭遇了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警告?他(她)最后……逃出去了吗?

无数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这行字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将更深沉的绝望和更庞大的未知阴影,重重地压在了沈默的心头。这栋医院里,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而那个“它”,究竟是什么?

“沙沙……沙沙……”

就在这时,门外那令人不安的指甲刮墙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紧接着——

“呜…呜…哥哥……救救我……我好冷……它来了……” 一个细弱、颤抖、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孩童哭泣声,再一次,清晰地,从护士站入口外、走廊的某个方向,飘了进来!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黑暗角落传来,而是直接暴露在走廊里!带着一种被追逐的仓惶和无助!仿佛那个“孩子”刚刚逃过怪物的追捕,正躲在离护士站不远的地方瑟瑟发抖!

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如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又是这个声音!

别信声音!它在骗你!

墙上的刻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理智在疯狂地尖叫:假的!陷阱!不要出去!

然而,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无助是如此逼真!如此具有穿透力!尤其是那句“它来了”,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绝望!

玉佩的灼烫感在此时陡然加剧!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声彻底点燃!一股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意念冲击着沈默的意识!它甚至传递出一种……**兴奋**?一种猎手发现猎物的兴奋!催促着他,蛊惑着他——出去!找到那个声音!靠近它!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再次在沈默脑中激烈冲突!墙上的血泪警告与玉佩的疯狂催促,门外“孩子”绝望的呼救与停尸间里那具坐起尸体的恐怖笑容……无数恐怖的画面和声音碎片在他脑海中翻腾、碰撞!

“呜……哥哥……求求你……它要抓住我了……” 门外的哭泣声陡然拔高,变得凄厉而尖锐!充满了濒临绝境的惊恐!

“轰!”

玉佩的灼烫感在沈默的意志剧烈动摇的瞬间,猛地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犹豫的堤坝!他的身体在玉佩那近乎蛮横的意志驱使下,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呼!”

沈默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眼因为玉佩力量的冲击和自身的恐惧而布满血丝!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朝着护士站的入口,朝着门外那绝望哭泣声传来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别信声音!它在骗你!” 墙上的刻字在他冲过门口的瞬间,如同最后的警钟,在他急速闪过的视野边缘留下一个模糊而惊心的残影。

然而,太迟了!

冲出护士站的刹那,走廊里的景象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当头浇下!

没有哭泣的孩子。

只有那个东西!

它就在护士站入口右侧,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那根本不是什么“它要抓住我了”的受害者!它本身就是追猎者!

一个难以名状的、由无数阴影和黑暗粘稠物质强行聚合而成的“东西”!依稀能看出扭曲的人形轮廓,但躯干臃肿庞大得不成比例,仿佛塞进了无数腐烂的填充物。支撑着这庞大躯干的,是两条如同枯树根般扭曲、粗细不一的“腿”,其中一条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粘稠质感,正是刚才拖行摩擦声的来源!而它的“手臂”……那根本不是手臂!是十几条如同黑色巨蟒般疯狂扭动、末端裂开成布满獠牙吸盘的恐怖触手!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它的“头部”——那甚至不能称之为头!只是在庞大躯干顶端,一团不断蠕动、流淌着粘稠黑液的阴影中,勉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参差不齐的缝隙!此刻,那令人作呕的、混合了无数种声线的诡异哭泣声,正源源不断地从这道裂开的缝隙中喷涌出来!

“呜……哥哥……你看……我抓到你了……嘻嘻嘻……”

哭泣声瞬间转变成尖锐、疯狂、充满恶毒快意的尖笑!那裂开的缝隙猛地张大,如同一个通往深渊的巨口!十几条如同黑色巨蟒般的触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亡的绞索,从四面八方朝着刚刚冲出门口的沈默,狠狠绞杀而来!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浓烈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腥风瞬间将沈默完全笼罩!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完了!

沈默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了极限!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想要后退,但双脚如同被焊死在地面!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那无数獠牙吸盘撕碎吞噬的惨烈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瞬间——

“轰——!!!”

紧贴胸口的轮回之玉,仿佛被这浓烈到极致的死亡威胁和近在咫尺的邪恶存在彻底点燃!它爆发了!

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庞大吸力,毫无征兆地从玉佩的中心猛然爆发!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物质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某种更本源的、生命与存在的层面!

沈默甚至能“看到”——不,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巨大的、由无数螺旋状冰蓝色能量丝线构成的旋涡,以玉佩为中心瞬间生成!旋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绝对黑暗,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

“嘶——!!!”

那扑到沈默面前不足半米的、由无数阴影和粘稠黑暗构成的怪物,首当其冲!

它那庞大臃肿的、由粘稠黑暗物质构成的躯体,如同被投入了超高速离心机的奶油蛋糕,猛地剧烈扭曲、变形!构成它身体的、那些粘稠如石油般的黑暗物质,以及其中蕴含的某种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被那玉佩爆发的冰蓝色漩涡,蛮横无比地、疯狂地撕扯、剥离、吞噬!

“吼——!!!”

怪物那由无数声线叠加的诡异哭泣和尖笑,瞬间变成了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恐惧的、非人的凄厉咆哮!这咆哮声震得整个走廊都在簌簌发抖!

它疯狂地挥舞着那十几条巨蟒般的触手,试图抽打、撕碎近在咫尺的沈默!然而,那触手刚进入冰蓝色旋涡的范围,就立刻像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迅速消融、崩解!构成触手的黑暗物质同样被旋涡无情地撕扯、吞噬!它那庞大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干瘪下去!

玉佩的吸力是如此霸道,如此贪婪!它不仅吞噬着怪物的“血肉”,更仿佛在抽取它的“灵魂”!沈默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冰冷、混乱、饱含着无尽痛苦和怨毒的“意识流”,如同肮脏的污水,正被强行从怪物体内抽出,顺着那冰蓝色的能量漩涡,源源不断地灌注进胸口的玉佩之中!

玉佩变得前所未有的滚烫!仿佛一颗燃烧的恒星!冰冷与灼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胸口激烈冲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玉佩表面的血色纹路如同获得了生命,疯狂地蔓延、游走,原本温润的玉质内部,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有无数的血丝在玉髓深处滋生、蔓延!

“吼……不……还给我……” 怪物的咆哮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它的躯体已经缩小了大半,变得虚幻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不断挣扎的影子。那裂开的巨口缝隙中,喷出的不再是声音,而是一股股被强行抽离的、如同黑烟般的精粹能量!

终于,在最后一声微弱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嘶鸣后,那由阴影和黑暗构成的怪物,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残骸,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尚未散尽的浓烈腐臭和那股冰冷刺骨的恶意,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吞噬。

吞噬……完成了。

冰蓝色的能量旋涡瞬间消失。

走廊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沈默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站在原地,身体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胸口处,轮回之玉的灼烫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烧红的烙铁,更深地烙印在他的皮肉和灵魂之上!玉佩内部的血色光芒并未消退,反而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一种……饱食后的、慵懒而邪异的满足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冲入沈默的意识深处!这并非语言,也非图像,而是一种更直接的、关于“存在”本身的感知和理解!

**意识特写!**

世界,在沈默的眼中,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缓慢!

走廊尽头应急灯闪烁的频率,被分解成了无数个微小的明灭瞬间;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微尘,其运动的轨迹都清晰可辨;墙壁上剥落的墙皮边缘,每一丝细微的纤维卷曲都纤毫毕现;甚至自己心脏每一次搏动,血液冲刷血管壁的细微湍流,都如同在耳畔轰鸣!

时间的流动,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切都在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却又能被他思维捕捉的缓慢速度进行着!

这感觉……如同神灵俯瞰蝼蚁!掌控一切细节!洞察所有微末!

然而,这掌控一切的“神性”视角刚刚降临不到半秒——

“嗡——!!!”

一股更加尖锐、更加冰冷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沈默的太阳穴!眼前绚烂清晰的“意识特写”画面瞬间被撕裂、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涌的、粘稠的、如同血浆般暗红色的光!

在这片令人作呕的血色光芒中,无数破碎、混乱、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绝望的画面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他看到:

一双枯瘦、布满污垢的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绑在冰冷的石柱上,指甲因为剧烈的挣扎而翻裂,渗出暗红的血。

一柄锈迹斑斑、形状古怪的青铜短刀,刀身弯曲如兽牙,刀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正缓缓地、带着一种残酷的仪式感,刺向一个剧烈起伏的、单薄瘦弱的胸膛!视角极近,仿佛他就是那个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人!

耳边是无数人狂热、模糊、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和吟诵。

心脏被刺穿的剧痛!冰冷的金属挤压、撕裂肌肉和骨骼的触感!

生命力如同沙漏中的流沙,不可阻挡地飞速流逝……

最后定格在视野里的,是上方一张模糊的、带着狰狞青铜面具的脸孔,面具的眼孔后,是一双冰冷、漠然、如同看待蝼蚁般的眼睛!

**“呃啊——!!!”**

沈默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重重撞在护士站入口旁的冰冷墙壁上!

墙壁的冰冷触感稍稍拉回了他一丝濒临崩溃的意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濒死的鱼。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衣物,带来刺骨的冰凉。

刚才那是什么?!

那被绑在石柱上被剜心的……是谁?是玉佩之前的主人?还是……玉佩本身承载的某种……记忆?那柄青铜短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

无数的疑问和那被活生生剜心的恐怖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轮回之玉紧贴着心口,滚烫依旧,那暗红色的光芒在衣襟下若隐若现,如同一个邪异的烙印。玉佩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热,还有一种……冰冷的、漠然的……满足感?仿佛刚刚享用了一场饕餮盛宴。

吞噬了那个怪物……它就获得了这种力量?这种能洞察一切细节,却又会触发恐怖记忆反噬的……“意识特写”?

沈默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以及脑海中翻腾的血色记忆碎片。他抬起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冰凉粘腻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穿着硬底鞋踩在积水地面上的脚步声,突兀地、清晰地,从走廊的深处——也就是沈默刚刚冲过来的方向,传了过来!

脚步声很慢,很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刚刚平复一丝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而上!他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片被昏暗笼罩的走廊深处!

是谁?!

刚刚吞噬了一个怪物,玉佩的反噬还未平息,难道又来了一个?还是……刚才那具坐起来的尸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沈默紧绷的神经上。

沈默咬紧牙关,强忍着大脑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次调动那刚刚获得的“意识特写”能力,去窥探脚步声的来源!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

“嗡!!!”

太阳穴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刚才更加猛烈!眼前瞬间发黑,无数血色的噪点疯狂闪烁!一股强烈的、带着冰冷警告意味的意念从玉佩中传递出来——**强行使用,意识崩解!**

沈默闷哼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强行催动的念头。这该死的能力,副作用竟然如此恐怖!

脚步声,停在了护士站入口外,大约三米远的地方。

沈默的心跳几乎停止。他靠在墙上,屏住呼吸,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是那臃肿的阴影怪物。

也不是那具坐起来的肿胀尸体。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旧、沾满污迹的深蓝色工装服的男人。身形中等,微微佝偻着背,头上戴着一顶同样肮脏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下半张脸露出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长期不见阳光的惨白。他的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一尊被随意丢弃在走廊里的、蒙尘的蜡像。

然而,沈默全身的寒毛都在这一刻倒竖了起来!

这个人……不对!

他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心跳的声音(在沈默此刻异常敏锐的感知下),甚至……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股冰冷的、如同停尸间里那种防腐药水的、混合着淡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你是谁?” 沈默的声音因为紧张和虚弱而沙哑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个穿着工装的身影,依旧沉默。帽檐下的阴影纹丝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突然,那个男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抽了出来。

那只手同样惨白,骨节粗大,皮肤粗糙。但沈默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他的手腕处!

那里,戴着一块老旧的、表盘玻璃已经碎裂的机械手表。

表盘上,时针、分针、秒针……**纹丝不动!** 全部死死地停在了一个位置:

**三点零七分!**

正是沈默踏入这栋福康医院大门时,抬头瞥见大厅那个停摆挂钟所显示的时间!

冰冷的寒意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沈默全身!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刹那——

“呼!”

那个一直沉默的工装男人,毫无征兆地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常理!插在口袋里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抽出!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刃口却闪烁着诡异寒光的……手术剪!

他整个人如同鬼魅般前冲,那柄巨大的手术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直朝着沈默的脖颈绞杀而来!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帽檐下,似乎有两点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幽光一闪而逝!

致命的杀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