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力”之概念,给了她一个全新的思路。
对付不讲道理的敌人,就要用更不讲道理的方式。
“雷宙!”孙梦瑶的声音,如同一道冰冷的指令,在雷宙混乱的脑海中响起,“收起你所有的力量!”
“什么?”雷宙一边狼狈地躲避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攻击,一边吼道,“收了力,老子不就成了靶子!”
“相信我!”孙梦瑶的声音,不容置疑,“忘记你的招式,忘记你的神力,忘记你是个战士!现在,你只是一块石头!一块又臭又硬,没有任何‘故事’的石头!”
雷宙虽然满心不解,但出于对孙梦瑶的绝对信任,他还是咬着牙,强行压制住了体内暴走的神力。
他放空大脑,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块没有思想,没有过去的顽石。
奇迹发生了。
当雷宙身上的“因果波动”降到最低时,那些围攻他的透明影子,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疑而混乱。
有几只甚至互相“窃取”了起来,一只把另一只“移动”的动作偷走,导致自己撞在了一块宇宙残骸上,另一只则因为失去了“存在”的坐标,而凭空消失。
“有用!”雷宙心中一喜。
就在这时,孙梦瑶动了。
她没有冲向那些怪物,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将自己的意志,凝聚成了一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了那片死寂的黑暗深处。
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无比庞大,无比清晰的“因果波动”。
那波动里,蕴含着她全部的记忆,蕴含着她对林封所有的思念,蕴含着她复仇的决心。
她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比雷宙这颗神王星还要耀眼的,巨大的灯塔。
一瞬间,坟场里所有的“时空错乱之食”,都放弃了雷宙那块“难啃的骨头”,转而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孙梦瑶这个“饕餮盛宴”。
“梦瑶!你干什么!”雷宙大惊失色。
孙梦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穿过无数扑来的怪物,死死地锁定在了黑暗深处。
在那里,一颗正在走向死亡的宇宙,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进行着它最后一次,微弱的……
跳动。
无数道透明的影子,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向孙梦瑶。
这片死寂的坟场,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所有的“捕食者”,都被这个胆敢在它们领地里点亮灯塔的“食物”,彻底激怒。
雷宙看得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却被孙梦瑶用眼神制止。
“站着别动!当好你的‘石头’!”
冰冷的声音,让雷宙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梦瑶,独自一人,面对那足以吞噬神明的因果狂潮。
孙梦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周围,时空开始剧烈地扭曲。
她的左臂,突然变成了一个婴儿的手臂,而她的右腿,则瞬间苍老,化为枯骨。
她的“幼年”与“暮年”,在这一刻被强行叠加到了“现在”。
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未来”的幻象。
有她被怪物们撕成碎片的未来,有她成功拿到“心脏”却迷失在坟场里的未来,甚至还有她完成订单,却发现林封早已不在的,最绝望的未来。
这些怪物,在吞噬她的“因果”之前,要先用最残忍的方式,摧垮她的意志。
然而,她们找错了对象。
孙梦瑶的意志,早已在无数次的绝望与希望中,被锤炼得比宇宙中最坚硬的物质,还要坚不可摧。
她的心,如同一口万古不化的冰井,所有的幻象,都无法在其中,激起一丝波澜。
“就这些吗?”
孙梦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的意识,没有去理会那些幻象,而是完全沉入了掌心的那道“不屈回响”之中。
“霸王……”
她轻声呼唤。
“借我……你的一拳。”
下一秒,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力”之概念,从她的身上,轰然爆发!
这不是神力,不是法则,而是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绝对的“力量”。
孙梦瑶的身后,一个顶天立地的,由金色光芒构成的模糊人影,缓缓浮现。
那是霸王的身影。
是他那不屈的意志,在这片绝望的坟场里,跨越了纪元的时光,再次“回响”。
孙梦瑶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成了拳头。
随着她的动作,那尊金色的霸王虚影,也同样,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孙梦瑶仿佛与那位曾经敢于向神挥拳的战士,合二为一。
她感受到了霸王在那最后一战中的一切。
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身后那正在走向毁灭的宇宙,和他心中那份,守护一切的决心。
“我的‘力’,不是为了毁灭。”
一个沉重的声音,在孙梦瑶的灵魂深处响起。
“是为了……守护。”
孙梦瑶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清澈。
她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由混乱因果构成的怪物,缓缓地,一拳挥出。
这一拳,很慢。
慢到仿佛静止。
这一拳,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能量的波动。
但是,当这一拳挥出的瞬间。
整个“终焉坟场”,都为之静止。
那些正在坍缩的黑洞,停止了吞噬。
那些正在崩裂的水晶宇宙,停止了破碎。
那些粘稠而混乱的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所有扑向孙梦瑶的“时空错乱之食”,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僵在了半空中。
它们那透明的身体,第一次,显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它们的身体内部,不再是混乱的因果,而是……恐惧。
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因为,它们在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中,感受到了一种,它们无法理解,无法窃取,无法扭曲的……“道理”。
一个最简单,最根本的道理。
——在绝对的“守护”意志面前,一切“虚无”,都将被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