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核心的黑色珠子彻底崩碎的刹那,整个幽冥殿地脉发出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苏寒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道凝聚了九成力量的虚影从漫天黑雾中站起 —— 百丈高的真身覆盖着暗金色鳞甲,每一片鳞甲上都镶嵌着蠕动的黑色符文,正是用十万修士魂魄淬炼的幽冥禁纹。
“终于... 出来了...”
至尊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识海,而是直接在众人神魂中炸响。叶清璇只觉识海剧痛,流泉剑脱手飞出,剑身上的蜀山符文在魔气侵蚀下寸寸剥落。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佩剑撞在岩壁上,化作漫天青色光点,那是陪伴她十年的本命法器彻底损毁的征兆。
“天罡北斗阵,合!” 楚星河的怒吼带着血腥味,他强行燃烧精血,让三十六柄灵剑重新组成星图。然而至尊只是随意抬了抬手指,一道漆黑的魔气便如鞭子般抽在星图上。金光炸裂的瞬间,七名天武阁弟子连同他们的灵剑一起化作焦炭,楚星河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冰枢阵的阵眼上,龙渊剑 “当啷” 落地,剑脊赫然出现一道贯穿首尾的裂痕。
“楚少阁主!” 楚墨弃剑去扶,却发现对方胸前的天武阁玉佩已经碎成齑粉。那是能抵挡化神期全力一击的护符,此刻碎片上还残留着被魔气腐蚀的焦痕。楚星河咳出的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黑色冰晶:“别管我... 守住苏寒... 他是唯一...”
话音未落,至尊的目光已经锁定在苏寒身上。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瞳孔中,倒映出寒魄剑的冰蓝光芒:“寒魄族的余孽,三百年前没把你们挫骨扬灰,倒是我的疏忽。” 他抬脚迈步,每一步都让整个封印核心区域剧烈震颤,冰枢阵的七座冰峰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苏寒将苏雪护在身后,寒魄剑在掌心发出哀鸣。他能清晰感觉到,至尊的魔气中混杂着熟悉的冰核之力 —— 那是属于寒魄族圣物的力量,此刻却成了摧毁他们的利器。当至尊的巨掌拍来时,他拼尽全力划出冰龙虚影,却被对方轻易捏碎,狂暴的气劲在他胸口炸开,让他喷出一口冰蓝色的血液。
“哥哥!” 苏雪扑过去扶住苏寒,却在接触到哥哥血液的瞬间浑身一僵。她额间的魔种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体内原本温顺的魔种之力如脱缰野马般乱窜,那些与寒魄血脉融合的部分正在被强行剥离,化作黑雾顺着她的指尖流向至尊。
“哦?混沌共生体?” 至尊的笑声带着戏谑,他刻意放缓动作,看着苏雪的瞳孔逐渐被黑色占据,“三百年前没找到的混沌容器,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他伸出巨指,对准苏雪的眉心,“成为我的一部分吧,这样你就能永远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不准碰她!” 苏寒挣扎着举起寒魄剑,却被至尊的尾指扫中手腕。骨骼碎裂的脆响伴随着剧痛传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佩剑被击飞,插进远处的冰缝里。至尊的魔气顺着伤口涌入经脉,所过之处,寒魄血脉凝结的冰晶尽数融化,留下灼烧般的痛感。
楚墨捡起地上的半截青锋剑,朝着至尊的脚踝刺去。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青云剑意,剑刃上甚至浮现出青云宗祖师的虚影。然而剑锋刚触碰到至尊的鳞甲,就像投入熔炉的冰块般迅速消融,楚墨被反震之力弹飞,撞在叶清璇身上,两人同时喷出鲜血。
“蝼蚁的挣扎。” 至尊的巨掌笼罩住整个冰枢阵,阴影中,无数扭曲的人脸正在嘶吼 —— 那是被他吞噬的修士魂魄,此刻正渴望着新鲜的灵魂。叶清璇突然注意到,苏雪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她的魔种与至尊的魔气产生了诡异的共鸣,少女的指尖已经开始化作黑雾,与至尊的手掌相连。
“清璇,用蜀山心灯!” 苏寒的声音嘶哑破碎,他咬破舌尖,用最后的力气催动寒魄血脉。一丝冰蓝色的光芒从他眉心射出,暂时冻住了苏雪指尖的黑雾。叶清璇如梦初醒,急忙取出青玉灯,然而心灯刚亮起就被魔气扑灭,灯芯化作黑色灰烬。
“没用的。” 至尊的巨掌缓缓落下,“她体内的魔种本就是我种下的,现在不过是回归本源罢了。” 他看着苏雪眼中残存的挣扎,突然加大了魔气输出,“放弃吧,混沌与幽冥本就同源,成为我的容器,你可以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苏雪的瞳孔正在被黑色吞噬,却在彻底沦陷前用尽最后力气转向苏寒:“哥哥... 杀了我...”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却像冰锥刺入苏寒心口。楚墨突然冲向寒魄剑,试图拔起插入冰缝的佩剑,却被突然裂开的地缝吞噬,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惊呼。
“楚墨!” 叶清璇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飘落的衣角。地缝中涌出的魔气瞬间将她的衣袖腐蚀殆尽,露出手臂上迅速蔓延的黑色纹路 —— 那是幽冥蚀骨咒,三息内就能从皮肤渗入骨髓,让修士沦为失去意识的魔傀。
楚星河拖着断腿爬向龙渊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天武阁典籍中记载的最后手段 —— 用掌门精血引爆龙渊剑的器灵,或许能换来片刻喘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剑柄时,却发现剑内的金龙虚影已经被魔气啃噬得只剩骨架,连自爆的力量都没有了。
苏寒看着陷入绝境的众人,看着苏雪逐渐透明的身体,看着地缝中楚墨消失的方向,看着叶清璇手臂上蔓延的咒纹,看着楚星河绝望的眼神,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淹没了他。寒魄剑在冰缝中发出悲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哀悼。
至尊的巨掌距离苏雪只有三尺,黑雾已经笼罩了少女的半身。就在这时,苏寒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疯狂与决绝。他的丹田猛地炸开,冰蓝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魔气同时从他七窍涌出 —— 那是寒魄血脉与之前吸收的至尊魔气,在绝境中产生的诡异共鸣。
“既然... 分不开...” 苏寒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却伸手抓住了苏雪的手腕,“那就... 一起毁灭吧!”
他的身影与苏雪在光芒中重叠,寒魄剑突然从冰缝中飞出,自动落入他手中。剑身上同时浮现出冰蓝与漆黑的双色纹路,那是两种本源力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融合,也是属于混沌法则的终极形态 —— 同归于尽。
至尊的巨掌在接触到双色光芒的瞬间停滞了,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瞳孔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 “忌惮” 的情绪。而在冰枢阵即将崩塌的废墟中,楚星河看着相拥的兄妹,突然明白了天武阁祖师的遗训:“混沌不灭,阴阳相生,毁灭的尽头,或许是新生。”
但此刻的新生,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化为混沌的一部分。叶清璇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毁灭,却在意识消散前,听见苏寒与苏雪异口同声的呐喊,那声音穿透魔气,穿透冰层,穿透即将崩塌的空间,带着不屈的意志,响彻整个幽冥殿 ——
“寒魄?混沌?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