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腐臭与血腥气混作一团。
萧烬的焚天刃悬在陆师兄咽喉前三寸,刀锋上的蓝白火焰照亮对方溃烂的面容——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如今布满灰白晶斑,右眼完全变成了星核状的银白色,但左眼却仍保持着人类瞳孔的漆黑。
\"证明你是陆昭。\"萧烬声音发冷,\"三年前我入门时,你送了什么?\"
陆师兄咧开嘴角,露出同样半晶化的牙齿:\"一把木刀……刻着'宁折不弯'。\"他艰难地抬起被锁链贯穿的右手,\"现在……它正在你老家房梁上……藏着七枚铜钱。\"
刀锋稍稍后撤。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你怎么撑住的?\"萧烬斩断锁链,老铜头陌刀突然嗡嗡震动:\"小心!这厮身上星灵气息浓得呛人!\"
陆昭瘫倒在地,溃烂的皮肤下可见晶虫蠕动。他嘶声道:\"巡星使的'恩赐'……让我保持清醒……好折磨我。\"突然抓住萧烬手腕,\"地牢下层……关着真正的沈惊海!\"
仿佛印证他的话,脚下传来沉闷撞击声。萧烬掀开地砖,露出个狭窄的竖井——井底隐约可见个蜷缩的人影,周身缠绕着发光星链。
\"宗主?!\"
那人抬头,乱发间露出张憔悴不堪的脸,确是沈惊海无疑!只是他胸口嵌着块赤红晶石,正与星链激烈对抗。
\"萧……烬?\"沈惊海声音沙哑,\"快走……他们在用我喂养'星茧'!\"
顺着他的目光,萧烬这才发现地牢墙壁竟是半透明的!墙后排列着数十个卵形晶体,每个里面都蜷缩着人影——有焚天宗长老,也有其他门派服饰的武者!
\"各派失踪的高手……\"陆昭咳嗽着说,\"星灵要把他们……改造成兵器。\"
最中央的巨茧尤为骇人,隐约可见里面是个背生晶翼的人形。茧壳表面已有裂痕,某种强大的气息正透过缝隙渗出。
\"那是……\"
\"第一具失败的'巡星使'复制体。\"沈惊海苦笑,\"用我的血肉养的。\"
突然,整个地牢剧烈震动!碎石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星儡们整齐的嘶吼:\"恭迎巡星使大人二次降临!\"
\"糟了!\"陆昭挣扎站起,\"星门没完全关闭,它在强行突破!\"
萧烬一刀劈向关押沈惊海的星链,火花四溅却只留下浅痕。老铜头骂骂咧咧:\"这破链子掺了星穹钥材料!\"
\"用……用我的血。\"陆昭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半晶化的星核,\"被污染过的……能腐蚀它。\"
萧烬刚要动手,头顶突然传来楚清雨的声音:\"等等!\"
一道冰蓝剑光从天而降,楚清雨抱着囡囡轻盈落地。她左眼的蓝光比分别时更盛,发梢银白已蔓延到耳际。
\"你们怎么——\"
\"指环带我们来的。\"楚清雨亮出手上的冰晶指环,它正发出急促闪光,\"清灵的记忆显示,焚天宗地底藏着初代净主的'锁芯'。\"
囡囡跑到星链前,小手轻抚那些发光纹路:\"清灵姐姐说……这是她当年留下的'保险'。\"
沈惊海突然剧烈挣扎:\"小心身后!\"
众人回头,只见地牢入口处站着三个身影——正是先前被\"处决\"的那三名弟子!此刻他们脖颈断面伸出晶须,头颅悬浮在晶须顶端,发出诡异的笑声:\"找到……老鼠了……\"
\"带宗主走!\"陆昭猛地推开萧烬,半晶化的身躯暴涨一圈,\"我拖住它们!\"
楚清雨却按住他肩膀:\"别急,看这个。\"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晶石——与星核相似却更浑浊,\"从天机阁密室找到的'污星核',专门干扰星儡行动。\"
晶石坠地碎裂,腾起一团黑雾。三名怪物顿时像醉酒般摇晃起来,脖颈晶须胡乱挥舞。
\"趁现在!\"萧烬的焚天刃与楚清雨的霜吟剑同时斩向星链。这次链身终于出现裂纹!
囡囡突然把指环贴在链条上:\"钥匙要这样用!\"
指环银光与链条星纹交融的刹那,整条锁链如活蛇般扭动起来,突然\"啪\"地断开!沈惊海跌出囚笼,胸口赤红晶石光芒大盛。
\"我的'焚天心'……\"他虚弱地抓住萧烬,\"能暂时屏蔽星灵感应……带我去星茧那里!\"
(一)破茧
中央巨茧前,景象令人窒息。
茧内人形的轮廓越发清晰,晶翼已经刺破茧壳。更可怕的是,它胸口嵌着的不是星核,而是一枚缩小版的星穹钥!
\"它们在复制钥匙!\"楚清雨左眼蓝光剧烈闪烁,\"必须毁了它!\"
沈惊海却摇头:\"直接攻击会触发自毁……把我送到茧前。\"
当萧烬扶他靠近时,这位焚天宗主突然一掌拍在自己胸口!赤红晶石离体而出,被他狠狠按在茧壳上:\"焚天一脉……可不是好惹的!\"
晶石与茧壳接触的瞬间,恐怖的火浪席卷整个空间!巨茧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般迅速消融,露出里面扭曲的人形——那赫然是沈惊海自己的复制体!
\"哈哈哈……\"复制体突然睁开眼,声音却是男女混响,\"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巡星使降临?\"
它胸口的微型星穹钥突然射出一道灰光,直接命中真正的沈惊海!宗主闷哼一声,胸口被蚀出个透明窟窿。
\"宗主!\"
\"别过来!\"沈惊海死死抓住复制体手腕,\"这是……焚天宗秘传'同归'!\"他全身毛孔开始渗出火焰,\"带着我的'焚天心'……去星陨阁旧址……那里有……\"
爆炸的强光吞没了后半句话。当光芒散去,巨茧与复制体都已灰飞烟灭,只有一枚赤红晶体悬浮空中。
萧烬接住晶体的瞬间,整座地牢开始崩塌!
\"走!\"楚清雨挥剑劈开通道,冰霜铺成逃生之路。众人刚冲出地面,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塌陷声——焚天宗大半建筑陷落成巨坑!
烟尘中,无数星儡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可怕的是,天空中那道灰白光柱再度出现,比先前更粗壮!
\"巡星使要强行降临了!\"陆昭的晶化程度正在加剧,\"你们快走……我断后!\"
\"一起走!\"萧烬拽住他。
\"傻小子……\"陆昭独眼中银光与黑芒交替闪烁,\"我这状态……正好混进星儡群搞破坏……\"他突然扯下腰间玉佩塞给萧烬,\"交给药王庄的……白芷姑娘……就说陆某……食言了……\"
说罢猛地挣开萧烬,反向冲入星儡群中。他的身体像吹气般膨胀起来,晶化皮肤下透出危险的红光——
轰!!!!
自爆的冲击波清出大片空地。借着这短暂间隙,楚清雨启动指环之力,冰蓝光罩包裹住剩余几人:\"抓紧我!\"
空间扭曲的眩晕感中,萧烬最后看到的,是焚天宗上空逐渐成形的六翼阴影……
(二)星陨遗秘
当众人恢复视觉时,已置身于一片荒芜山谷。
这里寸草不生,地面布满放射状焦痕,中央矗立着半截倾斜的黑塔——星陨阁遗址。
\"指环直接带我们到核心区。\"楚清雨左眼的蓝光暗淡许多,\"清灵的记忆显示,塔底藏着'锁芯'。\"
囡囡突然指着天空:\"爹爹,星星变多了!\"
众人抬头,不禁毛骨悚然——原本晴朗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多了十几颗灰白\"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先锋舰队……\"沈惊海的焚天心在萧烬掌心发烫,\"最多七日……就会抵达。\"
黑塔入口被某种力量封印着。楚清雨尝试用指环解锁,却见塔身浮现出七颗星形凹槽——与星门上的如出一辙!
\"需要七曜之力。\"她看向众人,\"现在我们有赤曜焚天心、银曜指环……\"
\"还差五样。\"萧烬握紧陌刀,老铜头的独眼滴溜溜转:\"老子算半个!\"
正当一筹莫展,塔顶突然传来破空声!一道黑影轻盈落下,竟是墨衡——他衣衫褴褛,断臂处缠着星纹布带,但腰间多了个古朴的青铜匣。
\"就知道你们会来这儿!\"他气喘吁吁地打开匣子,\"看我找到了什么!\"
匣内静静躺着两样物品:一枚黑白交织的玉珏,一把生锈的钥匙。
\"天机阁秘藏的双曜玉!\"墨衡兴奋道,\"白曜与黑曜的载体!\"
楚清雨接过玉珏,指尖刚触碰就缩了回来:\"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仿佛回应她的话,玉珏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两个光团——一白一黑,形如婴孩!
\"七曜之灵……\"沈惊海虚弱地解释,\"当年初代净主分离出的……纯粹能量体。\"
白色光团飘向墨衡,黑色光团却直奔萧烬!
当黑光融入胸膛的刹那,萧烬只觉得一股古老沧桑的意识在脑海中苏醒。残甲上的星纹突然活了过来,与黑光交织成全新战甲覆盖全身!
\"原来如此……\"他听见自己说出陌生的话语,\"黑曜主杀伐……难怪选了我。\"
另一边,白光没入墨衡断臂处,竟生长出一条由光芒构成的手臂!他惊愕地活动手指:\"我能……推演未来片段了!\"
现在就差青曜与蓝曜。楚清雨刚要说自己可以顶替蓝曜,囡囡突然拽她衣角:\"师叔,星星朋友说……你体内的不算。\"
\"什么意思?\"
小女孩指向黑塔后方:\"真的蓝曜……在那里。\"
众人绕到塔后,只见焦土中孤零零立着块冰碑,碑下冻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银发蓝眸,与清灵有七分相似!
\"初代蓝曜……\"沈惊海剧烈咳嗽,\"星陨阁最后的圣女……\"
楚清雨刚靠近冰碑,左眼就传来撕裂般剧痛!蓝光不受控制地射出,与女尸胸口浮现的星核共鸣。
\"她是你先祖。\"萧烬脑海中,黑曜意识突然开口,\"血脉传承从未断绝。\"
冰碑消融,女尸化作流光涌入楚清雨左眼。当她再度睁眼时,双眸已完全变成冰蓝色,周身环绕着古老符文。
\"还差最后一样。\"她声音空灵,\"青曜……\"
大地突然震动!远处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来。待到近前,才看清那是数百名各派弟子——只是他们个个带伤,眼神却清明无比。
领头的绿袍女子高举药囊:\"药王庄白芷,携未被寄生者前来助阵!\"
她腰间,一枚青玉葫芦正散发着柔和光辉。
\"青曜'长生葫'……\"沈惊海露出欣慰笑容,\"原来在药王庄……\"
白芷看到萧烬手中的玉佩,顿时红了眼眶:\"陆昭他……\"
\"走得痛快。\"萧烬轻声说。
女子抹去泪水,坚定地摘下葫芦:\"需要怎么做?\"
当七曜齐聚塔前,凹槽依次亮起。塔身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鸣,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门内不是房间,而是一片浩瀚星空!
悬浮在星空中央的,是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囡囡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只是眉心有着完整的七星印记。
\"这是……\"
\"净主本体。\"楚清雨左眼流下蓝色血泪,\"我们……都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