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龙象走后。
章泽楠重新回过头来看着案台上年轻的遗像,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原本她以为回到北京会在医院看到章泽俊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样子。
但怎么也没想到回来看到的却是他的遗像。
想到这里,章泽楠看着章泽俊的遗像,不禁眼眶泛红的咬起了牙关,心里对刚刚出去的那个薄情男人充满了恨意。
既然生病了。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
要是她可以早点给章泽俊进行骨髓移植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
章泽楠越想越愤怒,浑身发抖的来到了四合院的中堂,而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情味的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斗彩鸡缸杯在神情平淡的喝着茶。
仿佛他儿子的死对他来说起不了一丝动摇。
这个时候,章龙象已经眼角余光已经看到章泽楠从院子里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了,不过章龙象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似乎猜到章泽楠会过来找他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
章泽楠刚进来,便怒气冲冲的对着章龙象质问起来:“你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我可以理解,我也认了,但他是男孩,为什么他死了,你能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一样,一点触动都没有的?”
章龙象轻抿了一口茶,接着把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桌面呈暗红色,花纹古朴,他仿佛没有听见章泽楠说的话一样。
章泽楠气急,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的吗?”
这个时候,章龙象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章泽楠的身上。
“……我!”
章泽楠一时语塞,紧接着说道:“这跟我喜欢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他生病了,我就算再绝情也不会像你一样冷血。”
说到这里,章泽楠忍不住心慌的说道:“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生病离开,你不是一向最喜欢他的吗?”
章龙象第一时间没说话,而是眼神没有波动的看着眼前一脸气愤,倔强,和她妈妈有七分相似的面孔,紧接着,章龙象眼神逐渐冷冽起来,气势森然刻薄的说道:“说这些没有意义,死了就是死了,另外,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只有你能当救世主的模样,你以为你能做什么?提前找到你,你就能救他了?你就那么肯定你的骨髓移植能够跟他匹配?我告诉你,你救不了任何人,相反,当初是在你妈妈坚持下,才救了你,是她用命救的你,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老子?”
章泽楠闻言如遭雷击,面色突然苍白如纸。
章龙象冷冷的看了一眼章泽楠,接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一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
章龙象冷漠强势的身影这才停住,没有回头的说道:“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在他房间里,我没看过。”
说完章龙象便离开了。
院子里。
张景军和刘云樵正在院子里等着章龙象,根本不敢参与这对父女两个之间的争吵,在见到章龙象一言不发的走出来后,两个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一直到章龙象从他们走过,他们在跟在了章龙象的身后。
中堂里。
章泽楠在听到章龙象的话后面白如纸,紧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跌跌撞撞的向章泽俊的房间跑过去,在来到房间后。
章泽楠果然在床头看到了一封没有拆封的信。
不知道为什么。
章泽楠在看到信的时候,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勇气去拆开,一直到过了好一会,章泽楠这才把信给拆开,把信拿了出来。
开篇简单明了,直击灵魂:
我要死了。
章泽楠在看到开篇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颤,她不知道他在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章泽楠现在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继续往下看:
姐姐。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个家,觉得我的出生抢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父爱,但我还是想叫你姐姐,我得了血癌,也就是白血病。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了。
我尝试过治疗,但在6个月后复发了,这个时候,主治医生告诉我,除了化疗外,让亲属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可能是唯一的方案,其中兄弟姐妹的造血干细胞匹配性是最高的。
我挺开心的。
我很喜欢只有你能救我的感觉。
可我不喜欢化疗,我不想因为化疗当一个秃子,我也不想因为化疗上吐下泻,更不想因为我让你做骨髓穿刺,因为我没有理由帮我。
别生我气好吗?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爸爸的。
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爸爸其实并不是喜欢你,只是你和阿姨长得太像了,他看到你会下意识的想到阿姨,所以他才一直对你冷着脸,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你别跟他说是我说的啊,你也知道,他强势了一辈子,让他低头比登天还难。
你别怪他了好不好?
现在我走了,你又跟他关系不好,他好像怪可怜的,都不知不觉多了好多白头发。
原本只是想和你简单的告个别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看来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话痨啊,我是不是还是很烦人?
不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就不会烦你了。
姐姐,我该走了。
我把爸爸还给你了。
希望姐姐你能够照顾好自己,嗯,如果可以的话,也帮我照顾好他……
……
在看完信最后一段话的时候,章泽楠瞬间泣不成声,瘫坐在了地上,很想叫一声弟弟,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心痛的说不出来话。
她真的很想当初一直跟着她身后追着叫姐姐,一直烦她的弟弟复活,也很想亲口告诉他,自己并不是烦他,也不是讨厌他。
她讨厌的自始至终从来都是那个刻薄冷漠的男人。
“你真是个笨蛋啊,你怎么这么笨啊你!”
终于章泽楠的眼泪打湿信纸,抱着信纸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