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差不多的了!这里是殷家,不是你们江家!带江少爷下去休息,让江家派人过来接他!”
上前搀扶的下人皆是面色铁青,若不是因为面对来客需要尊重,他们指定先将这混账东西打出公馆,怎么会可能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可江洵之怎么肯乖乖就范,他发了疯似地向楼上跑,下人们拦都拦不住。二亮终于忍不住动了手,将他反钳押在楼梯上。
楼下那么多双客人的眼睛盯着,二亮也不能真将江洵之打一顿,只是再次低吼:“带江少爷下去好好休息!若江家不来接人,老李你就带人送江少爷回江府,让江老爷好生看管他儿子!”
外面都闹成这样了,殷疏寒怎么会不知呢,他披上衣服蹬上鞋子,伤病未愈,他的状态比江洵之的状态还要差。
他在二楼垂眸看闹事的江洵之,恍惚间好像从江洵之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从前对万喜雀撒泼打滚的样子,确实幼稚又无赖。
“二亮,把人打晕送回江宅。”
不知是伤到了肺部,还是因为身体虚弱,殷疏寒说一句话就开始咳嗽。
二亮很是担心,可他现在压制发疯的江洵之,实在空不出手上楼。他仰头劝殷疏寒回去,可殷疏寒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别担心。
江洵之迷迷瞪瞪看清楼上站着殷疏寒,他更是来劲,挣脱不了二亮的压制,只能拼命嘶吼:“殷疏寒,你有本事把她困在殷家,却没本事保护好她!你就是杀人犯,杀人犯!”
殷疏寒没搭理他,对着楼下鞠了一躬:“感谢大家冒雨前来送我父亲一程,恕在下身体抱恙,无法招待各位,改日我会登门向各位亲朋好友致谢。”
他转身准备回屋,被拖下楼梯的江洵之骂骂咧咧,丝毫没有罢休的苗头。二亮实在忍不住,准备给他一手刀,让他好好睡一觉。
可不料江家人既然到了,他想趁机教育江洵之的机会也没了。
江家下人匆匆赶来,不了解地以为这是来砸场子的。
还好江淮天紧随其后,一段时间没见,他的大半头发皆已花白,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他不紧不慢为殷云将上了香,鞠了躬,递上白包。
江家的下人已经牢牢控制住自家小主子,江洵之见自家人来了,他以为有人来撑腰了,叫嚣着要带人将殷疏寒带走送至巡捕房,要治他一个杀人的罪名。
“爹,你快帮我,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江洵之希冀的眼神并没有等来父亲的支持,反而是等来了一棍子……
江淮天没想到,他教养出来的儿子有朝一日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混账啊!喝酒来别人家中发酒疯,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江淮天见儿子颓废成这样他也心痛,江洵之一向是他的骄傲,怎么能囿于儿女情长!
几棍子打到江洵之的身上,砰砰作响,声音是实打实的,教训儿子的样子不似有假。
殷疏寒站在楼上看着:“江老爷,您来得很是及时,不然我家的人就送江少爷回江宅。”
江淮天也打累了,他微微喘息拱手道:“疏寒贤侄,今日是犬子做得不对,我回去定会狠狠教训了这混账东西,届时给贤侄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老爷不用如此,只不过以后切勿轻易放江少爷出家门,不是人人都有我这样的好脾气。看在喜雀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他的过错,你将人带回去吧。”
殷疏寒没有多费口舌,他的喜雀还在等他回去,他不想为无聊之人耽误时间。
江洵之就这样被带走,骚动被平息,一切又恢复如常。外面瓢泼大雨,待到该摔盆出殡时,殷疏寒这才穿戴整齐,捧着殷云将的牌位从殷公馆坐车向公墓行去。
一路上暴雨拍打车窗,雨水模糊了殷疏寒的视线,他将殷云将的牌位随意扔在脚边,一遍遍看着万喜雀留的信。
等到棺材裹着泥水下葬,殷云将的事才算尘埃落定,殷家彻底落在殷疏寒的手中。
二亮派出去寻找万喜雀尸骨的人,一无所获。大家都觉得那么严重的爆炸,尸骨无存也正常,殷疏寒接受了这个说法,可他人也越发偏执。
坐上鸿帮帮主的位置,再加上督军的名头,不少人想搭上他这艘大船。锦沪就这么大,万喜雀被东瀛人害死一事,没多久就人尽皆知。
作为始作俑者,佐藤亚良连夜就坐上回东瀛的船回故乡了。现在佐藤奉一郎在为他的宝贝儿子擦屁股,为了平息这件事,已经为洋人妥协不少利息,就为了让洋人从中斡旋。
殷疏寒这个疯子已经杀了他不知道多少手下,每次都伪装成堂口械斗,巡捕房只能将两边人叫到一起协商。
殷疏寒全权交给律师何居然,黑的能说成白的,连赔偿都不用付。
佐藤奉一郎自知理亏,但他没办法反击,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直到唐亮二次上门。他们这次从早晨谈到傍晚,合作非常顺利地达成。
殷疏寒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这次他没再等,直接派人将唐亮抓回督军府。
这唐亮没意外,也没反抗,甚至还让人给他倒杯茶水,可殷疏寒的下属自然不会搭理他的要求。
唐亮也不恼,嘴里哼着小曲,有恃无恐坐在审讯室。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不然一会儿有你好受的。你是军队老人了,你应该知道军法处置的后果是什么。”
唐亮耷拉着眼,半抬着头,蔑视地看向对面审讯的人,在他眼里这些人根本不配审问他。
他手中有且不止一张底牌,他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在木桌上写下了一个“雀”字,虽然字迹很快消失,但审讯的人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见对面之人面色紧张,唐亮得意之色不再掩饰:“你不配跟我谈,该找谁来不用我说吧。”
殷疏寒的亲信们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将此事汇报给殷疏寒,殷疏寒得知时手中的笔在信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划痕。
他大步流星来到审讯室,眼睛死死锁定唐亮,唐亮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先发制人:“万喜雀,咱们殷督军的心上人,她还活着。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吗?放开我,再给我一杯咖啡,一份牛排,吃饱喝足我们再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