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深宫,凉意渐浓,却比不上权力斗争的炽热。沈清欢手握代凤印,后宫风云暂歇,但她深知,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帝师的暗中谋划,太子对玉魄的渴望,以及尚未浮出水面的“黑鸦”组织,无一不让她心弦紧绷。她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而太子萧誉,此刻正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上次与太子萧誉的谈话,让他对山河玉魄的渴求达到了顶点,同时也让他对帝师的某些行动产生了微妙的警惕。沈清欢深知,要让太子成为她的棋子,为她探查帝师的秘密,绝不能使用强硬手段。她需要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让太子在追逐自身利益的过程中,不经意间暴露帝师的马脚。
这一日,天色晴朗,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棠梨宫,为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太子萧誉再度前来请安,名义上是送来几本新刻的古籍,实则是想继续从沈清欢这里探听关于“上古神物”的线索。他如今将沈清欢视为知晓皇室隐秘的“高人”,心中对其既敬佩又忌惮,却也渴望从她口中得到更多能助他登基的秘辛。
沈清欢亲自为太子奉茶,目光温和而沉静:“太子殿下心系学问,国之大幸。这些古籍,臣妾定会细细品读。”
太子笑容儒雅,但眼中闪烁着急切:“娘娘过谦了。孤近日研读史料,愈发觉得古人智慧无穷。尤其是在提及那些上古秘闻时,总是语焉不详,令人好奇。娘娘见多识广,不知可曾见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记载?”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秘闻”,而沈清欢要的,正是这个机会。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仿佛不经意般开口:“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妾近日在整理宫中旧物时,偶尔翻阅了一些前朝的杂记。其中有几篇,似乎与帝师大人近日所关注的‘古物’有些关联。”
此话一出,太子的心声立刻激荡起来:
“……古物?帝师最近确实常让人往他府里送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严禁外人靠近他的书房。皇贵妃为何会知道?难道她也在暗中调查帝师?她想说什么?难道这些古物,真与玉魄有关?”
沈清欢感知到太子的心弦被拨动,她继续“无意”地抛出线索:“那杂记上说,有些看似普通的古物,若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反而会损及国运,甚至带来不祥。臣妾当时只是觉得有趣,并未深思。毕竟,帝师大人乃国之柱石,学识渊博,定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她的话看似是在替帝师开脱,实则恰恰在太子心中埋下了更深的疑虑。太子一向对“国运”和“不祥”极为敏感,他心生波澜:
“……损及国运?不祥?帝师所收集的,究竟是何种古物?他声称是在为父皇延寿,为孤寻觅玉魄。但若他真的在做这些‘不祥’之事,那他岂非别有用心?皇贵妃并非随意之人,她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些。”
太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开始在脑海中飞速将沈清欢的话与帝师的日常行为进行对照。帝师府邸内的那些异象,那些奇特的香气,那些他曾试图解释为“炼丹”的响动,此刻在太子的心中,被镀上了一层不详的色彩。
沈清欢察觉到太子心中的怀疑已初具雏形,她决定再添一把火,但绝不能过度。她放下茶盏,轻叹一声:“只是,这世间人心难测。即便是德高望重之士,也难免有其执念所在。譬如…臣妾曾听说,帝师大人近日在炼制某种‘奇丹’,以助陛下龙体康复。但臣妾愚钝,总觉得这丹药的气味,与一些前朝记载中,用来‘控制心神’的秘药,有些相似。”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太子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他猛地抬眼看向沈清欢,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控制心神!难怪父皇最近对帝师言听计从!难怪父皇身体虽有好转,精神却时而恍惚!这并非简单的延寿丹药,而是…控制之术!帝师他,他竟然对父皇用这种手段?他想做什么?他想掌控父皇,掌控大梁?他所谓的帮助孤寻找玉魄,难道也只是一个诱饵?他想用玉魄来掌控孤?”
太子的心声激烈地震颤着,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背叛感。他一直将帝师视为指引他通往至高权力的导师,却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也只是帝师手中的一枚棋子。沈清欢的玉镯在他心中的震撼中,感受到了来自帝师的更深层次的恶意——他不仅想控制皇帝,更想掌控太子,从而将整个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清欢见火候已到,便收回了试探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臣妾的胡乱猜测罢了。帝师大人乃圣人之后,又岂会行此等阴私之事。太子殿下还是莫要多想,徒增烦恼。”
她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反而让太子心中的怀疑更深一层。他知道,皇贵妃绝不是那种会“胡乱猜测”的人。她每一次的“无意”言语,都似乎能直指核心。
太子脸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强笑着回应:“娘娘言重了,孤只是听闻一些民间传闻,心中不安罢了。娘娘所言极是,帝师大人自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但他的心声,却出卖了他:
“……不!她说的绝不是胡乱猜测!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帝师…帝师他果然有问题!他想掌控孤,他想独自占据玉魄的力量!孤不能坐以待毙!孤必须立刻行动,暗中调查帝师的一切行踪,找出他真正的目的!孤绝不能成为他的傀儡!”
看着太子匆匆告退的身影,沈清欢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太子心中彻底生根发芽。他贪婪,他多疑,他渴望权力,而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弱点。
她利用太子对玉魄的极度渴望,以及对皇权的强烈执念,巧妙地将帝师的“异常”摆在他的面前。太子不会相信任何人对帝师的直接指控,但他会相信自己的“发现”,尤其是当这些发现直接威胁到他所追求的终极权力时。
从此以后,太子萧誉将不再仅仅是帝师的追随者,他将成为帝师的暗中监视者,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会成为帝师的阻碍。敌人的内部矛盾,正是沈清欢织网的最佳时机。
她将以太子为饵,为她引出帝师更深层的秘密,甚至是其背后的“黑鸦”组织。这场以柔克刚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沈清欢知道,要真正守护这片山河,仅仅依靠读心术是不够的,还需要更精妙的权谋,更深远的布局。而她,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