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喀哒,马蹄声不断回荡在空中,但马车内却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马车里坐着三个人。我、阿卢西亚和弗劳。维斯帕在另一辆马车里睡觉。
车厢里塞满了露营装备、应急食品等物资,但大部分在刚才的袭击中已经被用完了。因此,伤员能挤进空车厢,很难说是因祸得福。
最终,我们遭受的损失是毁灭性的。
六人死亡,二十二人受伤。敌方阵亡两人,伤势不明。我想他们应该都受了不少伤,但始终没能活捉任何人。这证明我们每个士兵都训练有素。我们成功击毙两人,这可不能说是成功。
我们这边受伤的人中有 Zed 和 Vesper。
泽德的情况还好一些。他的一只胳膊完全断了,但并没有危及生命。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康复,而且能否重返皇家卫队也尚不确定。但他仍然有一线生机,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话说回来,Vesper 确实很厉害。我还看了伤口,伤口在肩膀附近,干净利落地割开。
虽然凭借着马车里大量的药剂才勉强活了下来,但是他的处境却十分危险,更何况这次远征并没有魔法师随行,他无法立刻得到专业的医疗救治。
坦白说,这次事件极其不寻常。指望能够提前预测到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
当然,我和阿柳西亚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最终还是击退了强盗,所以总体来说,这步棋还算不错。然而,我仍然对当时应该做什么,或者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感到无尽的悔恨。
如果我用铠甲一击就干掉了那个绿发男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力大无穷,我知道这在现实中很难做到。就连阿柳西亚也花了不少时间才让那个叫库里乌的男人失去战斗力。
但即便如此,或许我的实力还是差了一点。那种悔恨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组织,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强者。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沮丧或绝望,反而让我心中默默燃起热情。
“……Vesper,我希望你能获救。”
“是的。我已经派了一匹快马去下一个城镇了,那里有魔法师和医生在等着,如果我们能坚持到那时……”
一句随意的低语被阿柳西亚听到了。
此刻,他们正把死者和无法行走的伤者推上马车,其余能走动的人则重新集合,沿着原路返回。在他们急救伤员并重新规划接下来的计划时,阿柳西亚驾着两匹马车,飞奔向下一个计划停留的城镇。
我来汇报情况,并且,正如我所说,安排一位魔法师和一位医生。他们那边应该正在做准备,以便一到那里就能接受专门的治疗。如果他们的情况能撑到那时,我就放心了,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非常抱歉。”
“这不是弗劳应该道歉的事情。当时每个人都尽了自己所能,而且打得很好。仅此而已。”
“……是的”
等到现场情况稳定,卫兵开始行动时,弗劳一直在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道歉。我不知道她是在向我们道歉,还是在向维斯帕道歉。
如果Vesper也死了,我会很难过。但可悲的是,人类的生命是不平等的,无论是在全球层面还是个人层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死去,肯定比看到一个陌生的强盗死去更令人难过。我不认为所有生命都拥有同等的重量。
然而,一旦你决定踏上剑之道,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你必须克服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应该悲伤。我相信,暂时的哀悼是必要的,它可以让你的情绪平息,也是一种对逝者的致敬。
就算需要一点时间,幸存者也必须向前迈一步。尤其是我们剑士,是那种会在一瞬间用生命换取某种东西的人。可惜的是,我们回头却无法抓住那一瞬间。
芙劳未来是否还能继续担任雷贝利欧的骑士,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当然,就算她辞去骑士的职务,也没人会怪她。要是真有人这么做,我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另一方面,无论周围的人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处理的问题。她必须调整自己的感受和信念,勇敢面对。
阿莉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会轻易鼓励或安慰他们。利贝利欧的骑士固然优秀强大,但谁也保证不了不会有人死。
“……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情报。”
“能够找到尸体真是万幸。如果检查一下设备,我觉得它很快就会裂开。”
“我希望如此。”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穿黑外套的男人身上。
被驻军击杀的两名强盗正被集中到这里。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强盗一样,这两名强盗也穿着黑色长外套。
他们无疑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只要进一步调查就能查明他们的身份和来源。不过,先不说我,单单从阿柳西亚看到装备时就想不起任何人这一点来看,他们很可能是来自国外的组织。
他们肯定不是斯芬迪亚德瓦尼亚教会的骑士团,而且根据阿柳西亚的说法,他们也不是萨留亚·扎克帝国的军队。这意味着他们要么是一个源自其他国家的组织,要么是一个类似佣兵团的非官方团体。然而,即使我们把可能性推到这个程度,仍然无法确定他们来自哪个国家,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或许问问露西能找到答案,但她现在不在。我先把装备带回瓦尔特兰,然后再谈。
“……但是这样可以吗……?”
“嗯,怎么了?”
“如果……他们再次回来报复……”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暂时不会。”
弗劳焦急地说道,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老师说的没错,他们的主力也受了伤,你先冷静下来,专心处理伤口。”
“……哈啊。”
阿露西亚接替我,告诉芙劳只考虑自己。她虽然能正常说话,但肩膀受了重伤。她估计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握剑了。
而且正如我和阿柳西亚一致同意的那样,那群黑衣人暂时肯定不会出来。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给绿发男子和蓝发男子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说实话,那两人实力确实很出色。如果是组织的平均水平,卫兵们应该瞬间就被消灭了。或许说成是被几十个黑级冒险者包围会更容易理解一些。
矛盾的是,这种情况极不可能发生,所以那两人是黑衣人队伍中最上面的两名,两人都受了重伤,无法立即行动。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最后出现的那位魔法师,但他主要担心的是那个被称为指挥官的绿发男子,所以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立刻主动出击反击的人。就算他真的来了,如果没有两位优秀的护卫,那位魔法师的真正价值也无法得到充分体现。
所以,至少在两个脑袋上的伤口痊愈之前,那些家伙是不会动的。而且就算有会治愈魔法的魔法师在场,这些伤势也不足以让他们在一两天内再次动弹。
看来,为了从一开始就活捉阿柳西亚,他们把她除了躯干和头部之外的身体全部砍碎了。根据情况,她恢复的时间可能比绿发男还要长。
而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土匪或者强盗的话,那么他们仍然有再次报复的可能。
然而,无论好坏,黑衣人都是一个训练有素、组织严密的组织。他们无疑损失惨重,对手也同样如此。他们不会没有计划立即进行一场胜算渺茫的复赛。
好吧,这只是猜测,但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次发生冲突。
不过,现实和煽动恐惧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我们确实重伤了敌人的脖子,所以就算他们真的来了,我和阿柳西亚也能应付。虽然我们守护的人在前线作战不太好,但这次情况不同了。
“……阿卢西亚,你还好吗?”
“……是的。虽然想说没事,但是……还是有点郁闷。”
虽然她态度很强硬,但是脸色却有些阴沉。
从现在开始,她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她要汇报事件的进展,慰问死难者及其家属,调查敌对组织,重新审视未来的计划等等。她本来就很忙,但工作量还会进一步增加。在执行公务时,阿柳西亚无论处境多么艰难,都从未抱怨过,但这一次,她似乎终于忍耐住了。
“没事的。这种情况下,谁不郁闷,谁就不是人了。你虽然很有才,但换个说法,你也只是个凡人而已……你别太担心就好。”
“……是的。谢谢你。”
我无法承担她的重担。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我所能做的,只有挥舞我的剑。
可是,一旦挥起那把剑,我就不能再成为他们的负担了。无论什么样的人来袭,我都得用这只手挡开。这件事情,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获得了一些信心,但我认为没有其他原因。
说是责任感有点夸张了,又不是有人逼着我挥剑。
说是使命感,有点夸张了。我挥剑的时候,心里可没有什么崇高的事业。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固执。我个人身上虽然有一点小东西,但我永远不会放弃。我或许可以称之为骄傲。
《阿留西亚》
“是的”
我所行走的剑之道。在此过程中滋养的,是作为老人的骄傲。
当然,我绝不相信仅凭个人感觉就能事事如意。我非常清楚,在无数个世界里,这样的事都行不通。
“我是个只会挥剑的男人……不过我会挥剑。如果你需要我,请尽管来找我。只要是能用剑解决的事,我都会解决。绝对的。”
“——是的。我记在心里了。”
但如果那是接受它的世界。
我不能输给任何人。至少,在我的身体还正常运转的时候不能。
你将遭遇从未谋面的强大对手,最终战胜他们。让这份喜悦深深地印在你的心中。
——我想我已经变得相当自私了。
虽然说出了决心,但他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因为他的心情显然与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