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
打破僵局的,不知好歹,是之前在弗卢姆沃克领地回来的路上,给他们带来不小麻烦的“绿翼佣兵团”团长汉诺伊·克雷萨,突然带着几名手下闯了进来。
就像那次一样,他手持一把巨大的巨剑,突然从大教堂的横厅冲出来,稍微落后于他与尸体搏斗的地方。
“你是谁?!”
最让他吃惊的是萨拉基亚公主。她蹲下身子环顾四周,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入侵者。
当然,突然出现这么危险的队伍,自然会让人感到意外。尤其对公主来说,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就算他们突然叫她过来,她也不能乖乖地跟着他们,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或者说,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打电话给王子和公主,说明他们不太可能绑架他们,至少是低估了他们。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利用这团迷雾应该会做得更好。
“我是汉诺伊·克雷萨。我来保护你们。我在听你们的故事。”
“...什么?”
听到河内接下来的话,首先升起的便是怀疑。
确实如此。前几天他们袭击了我和阿柳西亚的远征队。他们甚至用诱饵马车堵住了我们从弗卢姆沃克领地返回的路,发动了突然袭击。
他们袭击我们的原因,很可能是斯芬亚德瓦尼亚派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没有证据支持这一点,但这几乎是一个可以肯定的预测。
所以他们现在要帮助王室派系的领袖格伦王子和萨拉基亚公主?这故事太荒谬了,也太容易让人信服了。指望有人相信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更有可能的是,这只是个陷阱。
“贝莉尔,他们不会有事的!请帮助他们保护王子和他的同伴们!”
“!?”
即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河内和维德阿皮斯佣兵团,也将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我正纠结着该如何应对,没想到伊布罗伊的呼喊给了我动力。
嗯。嗯?我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怎么的,伊布罗伊似乎很信任之前袭击我们的那群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伊布罗伊和河内认识吗?这可能性不大,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至少,这跟现在的情况无关。
“……他妈的!”
啊,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护王子和公主,然后逃走,所以我感觉我被迫阅读了一些糟糕且不必要的信息。
不过,如果河内等国的军队全都成为我们的盟友,哪怕只是这一次,也算是一种幸运。虽然我们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但目前的局势感觉有点僵持。
那么,考虑到伊布罗伊所说的话,最好是顺着河内的话去做吗?
「——走吧,你也去吧。」
“……”
他犹豫了一下,但打破沉默的是伊布罗伊接下来的话和蒙面女子的回答。
她一直在前线作战,但当她听到伊布罗伊的召唤时,她迅速撤退并沿着一条侧廊跑到后方,王子们正在那里等候。
……我还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我不知道是谁牵涉其中,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但如果她同意了,那就说明她值得信任。我也会拿定主意。
“阿卢西亚!我们也走吧!”
“是的!亨布利茨!”
“这里我来守!就让公主殿下统领!”
“……我知道了,就交给你了。”
“明白了!”
我叫阿卢西亚快点走。她想让亨布利茨跟她一起走,但他似乎决定留下来处理那些移动的尸体。
嗯,我觉得这个决定很合理。如果我、阿柳西亚、亨布里茨还有那个蒙面女离开这里,前线的战斗力就会大幅下降。剩下的就只有教会骑士和一定比例的能战斗的信徒了。
王子和公主是保护的重中之重,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抛弃任何比他们低的人。能救人一命,就应该尽力而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亨布里茨留在这里是个好主意。他不会被这种级别的人打个措手不及。
“……你”
“啊?啊,是刚才那个银发女子和老者。”
与王子等人重逢后,两人碰面。毫无疑问,对方正是当年的“绿蜂”哈诺伊·库雷萨。阿柳西亚似乎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变得谨慎起来。
河内似乎认出了我们,但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在他们看来,我们当时只是个攻击目标,所以也许他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我很难理解。
不过,现在没时间争论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让格伦王子和萨拉基娅公主脱离困境。这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你跟着我就可以了,我们经过的地方应该比较安全。”
“……格伦王子殿下和萨拉基亚公主殿下,请离开此会场。”
“是的,我明白。”
说话间,汉诺伊跑到了他先前闯入的横厅一侧。阿留西亚立即建议王子和公主离开,他们很快就得到了许可。
汉诺·克雷萨。我绝对不信任他。我之所以同意他,只是因为伊布罗伊和那个蒙面女。如果他有任何可疑举动,我觉得最好时刻警惕,我会立刻从背后阻拦他。
现在离开大教堂的是我、阿卢西亚、两位王子和蒙面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汉诺伊手下的人。有这样的阵容,保护我们两个应该不难。当然,前提是汉诺伊他们不会突然露出獠牙。
横厅后方,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一片狼藉,很可能被河内摧毁了。他依然强壮如初。要是被那样的力量击中,他不仅一击无法战斗,甚至可能被带上天堂。
“是的,没错。波丽姆,够了。把雾散开。”
“是的,是的。”
就在他们抵达那里的时候,名叫普里姆的粉色头发魔法师举起了手。随着她的举动,大教堂里突然弥漫的浓雾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我想这孩子肯定就是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位魔法师。虽然很庆幸能和这样的势力并肩作战,但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我也不能放松警惕。
“格伦王子殿下,萨拉基亚公主殿下,请您注意安全。”
“我知道。”
由于突如其来的战斗,原本应该很容易行走的大教堂内部地面变得异常崎岖。如果在这里摔倒,损失就大了,不过王子和公主两人目前看起来都没事,这倒也算好事。
出了横厅,沿着走廊跑了一会儿,他才吃惊地发现,原本应该通向外面的门也被砸成了碎片。从混乱的室内回来,望向寒冷的天空,他发现几个和汉诺伊等人一样穿着黑色长外套的人正警惕地等待着。
在他们的脚下,倒着不少人,不过人数倒是可以数得清的。或许那些移动的尸体也在他们周围徘徊过。
这么想的话,操控着尸体移动的人……我想他们大概是教皇的支持者吧,但在他们看来,维德阿皮斯佣兵团也是敌人。矛盾的是,在他们现在的处境下,我对这些人的信任感反而增加了一些。
“嘿,欢迎回来。”
“Kuriu,什么都没改变。”
“没有什么。”
“做得好。”
那里的人事主管是个蓝头发的年轻人。我猜他叫库里乌。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和河内也只是聊了很短的一段。
“……呃,那个女人。”
“……”
但似乎并非如此。他一看到阿留西亚,英俊的脸庞就扭曲了。阿留西亚对此的反应完全是无知。就算他们批评我,也没必要忍受这些家伙。
“现在,我将护送您前往宫殿。可以吗,王子?”
“哦,是的。我指望你了。”
虽然我们设法逃离了已沦为战场的大教堂,但现在的问题变成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正如河内所说,目前最好还是前往宫殿。可以说,无论从战略还是防御角度来看,都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你到底是谁?”
离开大教堂,没再见到其他敌人后,格伦王子似乎终于冷静下来,调整了语气和表情,提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问题。
“维德阿皮斯佣兵团,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抱歉,我不能透露客户是谁。这是合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格伦王子听到河内的回答后,沉默了。
可是,这男人说话的语气,无论对方是不是皇室成员都无所谓。就连我这种乡巴佬,见到皇室成员都会心生畏惧。通常情况下,用这种语气跟比自己高的人说话,肯定会被处死,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不过,看来要抓住这家伙可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即使在我移动的时候,我仍然无法停止思考为什么这些人现在决定帮助保皇党。
流浪佣兵换佣兵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这帮家伙可是杀了薇丝帕和芙劳,还有莱弗里斯王国贵族的私兵不少。我实在没法乐观地认为他们这次会站在我这边。
我刚从战场上脱身,不知怎么的,我的思绪一下子从战斗中抽离出来。现在我终于有时间思考了,却发现自己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十分恼火。
“啊?我说了是接到委托了,老头子,你没听我说话吗?”
“……!”
听到我的低语,河内发出了一声极其恼火的声音。看到他的反应,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些人确实帮助了我。这话没错,但那也只是个例。我无法想象,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昨天的敌人要求我握手,我就会主动和他握手,我会怎么跟他友好相处呢?
就算我突然想抓住他的衣领,他也应该能轻松躲开或推开我。毕竟体能上绝对有差距。但他竟然敢接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当然,这并不能让我的怨恨消失。
“因为你们,Vesper 和 Frau……!”
“他们是谁?他们死了吗?”
“你...!”
抓住 hanoi 衣领的手越收越紧。
芙萝已经回归职场了。虽然状态还没达到最佳,但我感觉她意志力很强。希望她继续努力训练,尽全力成为利贝利欧的骑士。
与此同时,维斯珀尚未恢复工作,更不用说恢复正常行动了。目前还不清楚她能否恢复正常生活。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心里明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确保格伦王子和萨拉基亚公主的安全,而不是陷入一场难堪的争吵。
我知道。我现在抓着他的衣领,只是一己私欲。但我就是无法接受。没错,生命的价值,人的价值,并非人人平等。
“你们也杀了我们两个。朱尔斯和万迪斯,他们是我们可爱的弟弟。但他们死了。他们死是因为他们缺乏技巧和运气。”
“那是因为你们袭击了我们……!”
“没错,结果就是这样。我并没有讨厌你们什么的,毕竟是工作嘛。要说起来,我低估了你们,把那两个人派上战场,真是错得离谱。”それはそれ....これはこれ....
“……!”
他的眼神里确实没有一丝怨恨,仿佛发生的一切只是运气或天赋的体现。
我不知道我的思维方式,还是河内的思维方式,哪种才是正确的。我确信它们都对,也都没错。只是我们的情况相差甚远,所以不能说两者都正确。
我理解。他们接受了佣兵的委托,袭击了我们。结果,维斯帕和芙劳受了重伤,维德阿皮斯佣兵团的两名成员也阵亡了。
维斯帕和其他两名佣兵都是人类,他们选择战斗,只是方式不同。正如他所说,是运气和技能的不足导致了他们在战场上的死亡。这在逻辑上说得通。但我感觉,如果我就这样接受这一切,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老师,暂时先这样吧。”
阿卢西亚的手放在抓住汉诺伊衣领的那只胳膊上。她的手没有颤抖。她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说的话或这些人的出现而感到特别震惊。
……看来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就连比我小很多的阿柳西亚都做了这样的决定。我觉得我永远也成不了那种能干干净净解决世事的人。
“……抱歉。殿下,我突然做出如此过分的行为,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肯定有情况的。”
“……谢谢您的同情。”
我努力保持冷静,向两位殿下简短地道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证明我无法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抛开我的观点和想法的对错,我必须反思自己的行为。
“说完了吗?那我们赶紧走吧。”
河内将我从他的衣领中放开后,只是用手轻轻拂去衣领上的汗水,便没有再对我说什么。
回想起来,我抓住他衣领的时候,身边的维尔德阿皮斯佣兵团士兵们一个都没动。就连叫克里乌的剑士,叫普里姆的魔法师,其他人都没动。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是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吧。如果有人突然抓住阿柳西亚的衣领,我肯定会攻击他们。
再说一遍,这不是哪一个是正确的问题。
不管怎样,他们每个人的心态差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不能用“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这样轻率的话来忽视。
“老头子,你虽然实力强,但是却不适合当战士。”
“……毕竟我是剑士啊。”
“是这样吗?”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行动的时候,一道低语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战士,嗯?我肯定不是战士,大概也不适合当战士。不回头向前走,真的太难了。对我这种老头子来说,这个角色有点难以承受。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停下来回顾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对于一个一心只想打比赛的人来说,这种心态或许是多余的。而且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种心态。
对于以剑术巅峰为目标的我们来说,这真的是多余的吗?
出现的新问题模糊而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