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齐妃,年嫔就是在这时候一起到场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亲自举起酒壶,微微倾斜,清冽的酒水便如一丝银线坠入杯中。
苏培盛就跟死了一样在皇上身后不作声。
三人在皇帝和瑞妃并肩坐着的桌案前站定,向皇上请安,被叫起后,都沉默下来。。
年嫔眼珠子紧盯着许久不见的皇上,一错不错,可惜没能等到什么反应,便缓缓屈膝:“嫔妾给瑞妃娘娘请安。”
安陵容小口啜饮杯中酒,年嫔行礼用了多久,她喝酒就用了多久,而后才开口道:“起来吧。”
皇帝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前朝年羹尧俯首,后宫年世兰低头,不错。
然后按着了想要起来给皇后请安的瑞妃,说道:“好了,你们都坐下吧。”
皇后看着安陵容,她今日打扮得分外华贵。
旁的都无甚可多说,唯有胸前一串压襟的东珠十八子格外刺眼,
上头的珠子足有四分(≈13mm)大,圆润无暇,颜色纯白,光泽莹润如凝脂。
她眼熟得很,好像和自己珍惜万分的皇后朝珠一般无二,是只有皇帝,太后,皇后能用的一等珠,而非贵妃,妃可用的二等珠。
齐妃和年嫔都已入座,皇后却仍在原地站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一般妃嫔举办宴会,必然是会邀请皇后的,皇后若不来还则罢了,来了,上首必然是归皇后的。
哪怕妃嫔才是主人家,这就叫尊卑分明。
皇帝看向一动不动的皇后,理直气壮地说道:“今日是瑞妃办的小宴,就不必过分讲究了,皇后入座左首便是。”
乌拉那拉宜修好像看见了天地都在飞速旋转,重归混沌,只是背后针扎似的的眼神让她清醒过来,艰涩开口说道:“皇上,这于礼不合。”
皇帝自然知道,但只是大手一挥,说道:“今日不必拘礼。”
苏培盛突然活了,垂着头走到皇后娘娘身边,伸出手示意皇后搀扶上来。
被荷花簇拥的廊下鸦雀无声,皇后跌跌撞撞走到了左边第一个位置,她忘了该怎么走路了。
苏培盛回到皇上身后站着,又死了。
皇帝却只是嫌弃地想到,皇后越发无用了,当年,真不该因着纯元的临终嘱托立她为福晋的。
安陵容的酒杯空了,皇帝又为她斟满。
他无不自得地想到:
先帝曾为陈廷敬斟酒,说“朕治天下,需得如卿这般忠直之臣辅佐。这杯酒,敬卿的风骨,也敬天下百姓。”
而陈廷敬则是惶恐起身,跪地接酒,叩首道:“臣不敢当陛下如此隆恩,唯有鞠躬尽瘁,不负圣托。”
先帝不过斟酒一次,陈廷敬就惶恐不已,但他今日要为安卿斟酒一场,安卿却丝毫不惧,外头那些人还说他不如先帝仁慈,刻薄寡恩,呵呵,都是污蔑他罢了!
可惜,不能如同先帝一般传为朝野美谈啊。
宴会很成功,除了恍惚的皇后,伤心的年嫔,担心的敬嫔,酸苦的莞贵人,焦虑的曹贵人,害怕的淳常在,不满的欣常在,至少齐妃只是单纯的吃醋外加遗憾没人陪她说话而已。
曹贵人是焦虑年嫔难过又要折磨自己,敬嫔则是担心瑞妃给沈答应撑腰,皇上会反悔,让沈答应自己养孩子。
宴歇,皇帝说道:“朕与容儿同回碧桐书院。”
安陵容笑着说道:“皇上忘了,臣妾要与敬嫔去看沈答应,莞贵人也身怀有孕,是第一次当额娘呢,皇上不如陪陪她。”
皇帝深感震惊,略睁大眼发现瑞妃这次说的居然是真心话,不由赞道:“容儿大度。”
莞贵人,他还是惦记的,便同意了。
安陵容看向甄嬛,和方才一样笑着同她点头,心中快意不已,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施舍,你可要感恩戴德地接好了。】
众人依次散去,皇后回头怔愣地看着皇帝和莞贵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脸上逐渐绽开一个笑脸。
皇上疯了,她会想办法唤醒皇上的。
安陵容的辇轿侧后半步便是敬嫔的辇轿,面对敬嫔的试探,她只是点到即止:“皇上昔日下旨将沈答应的孩子交由你抚养,又岂能朝令夕改,本宫却没有那个本事叫皇上收回成命。”
冯若昭温顺应道:“是嫔妾多言了,瑞妃娘娘恕罪。”
她大大松了口气,原来瑞妃和沈答应的情分不深,那便好,沈眉庄本人她不放在眼里,莞贵人也不值一提,只要不必和瑞妃娘娘作对就好。
瑞妃轻飘飘地声音传来:“不过,敬嫔也须知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冯若昭会意,立刻保证道:“嫔妾定会护着沈答应母子二人平安。”
安陵容勾起一点微笑,她还没看见姐妹反目,沈眉庄可不能这么早死。
在进门前换上了万分忧心的表情,安陵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她的手问到:“沈姐姐,你如何了?”
沈眉庄惊讶道:“陵容,你、你怎么来了?”
她向门那里看去。
安陵容说道:“皇上今儿高兴,我求了他进来的。”
“哦”,她转头也看向门外说道:“莞姐姐她身怀有孕,不宜来探望你,和皇上一道回曲院风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