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成璧得了十四的消息,本觉得回来就好,跟先帝的大阿哥似的关在家里面生出十几二十个孩子来,总能蹦出一个有出息的。
对于下一代,皇上也不至于那么忌讳,还有自己这个皇玛嬷在,十四的年纪小,总有享儿子福气的那天。
只是,太后很快得知,皇上并不准备按照惯例,将十四囚禁在自己的府邸里,而是要软禁他在景山的寿皇殿。
都是圈禁,住在那儿哪有住自己家里头舒服呢。
太后心急之下,又请来了皇帝,同他说起了久远的往事,那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还不差。
十四想去蒙古的草原玩儿,便去求了先帝,先帝准了,十四又撒娇说想让四哥陪着他一起去,先帝也准了。
两人玩得不错,第二年还带着她这个德妃和公主一起去玩儿了一趟。
皇帝记性好,也还记得此事,不过翻遍记忆,也就挖出这么一件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回忆来。
皇额娘总想着让自己原谅十四弟,但他与这个同胞弟弟是政敌,别说兄弟了,古往今来为皇位反目的父子也数不胜数。
面对求情的太后,皇帝只觉得她只惦记着老十四,一点也不想想自己的皇位是否稳当,于是一口回绝:“事关前朝八王一党,乃是政事,皇额娘不必再提。”
战事暂歇,最近他要对付的就是老八老九几个,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绝不会宽纵任何一个八王党,给手下的臣属释放错误的讯号。
太后急得追了两步,一串串圆润的泪珍珠似的滚落下来。
竹息心疼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安慰道:“太后,前朝事忙,等皇上忙完了,想来十四爷的事也会有转机的。”
乌雅成璧冷静下来,又去拜菩萨,菩萨为自己带来了十四,一定也会保佑他安康的。
她念一句佛偈,在心底求一句希望廉亲王早日伏首。
皇帝心情不好,又不愿意进后宫了,除了安陵容他日日接见,连带着莞贵人也被她抛在脑后。
最着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宜修,趁着几个妃嫔来自己这里抱怨的时候,她也感同身受似的叹道:“本宫亦明白你们的心情,只是除了瑞妃还有谁能想办法呢。罢了,本宫会请皇上来的,到时候你们也派人送一份礼来呈给皇上。”
“皇后娘娘仁德。”
年嫔面无表情跟着其余妃嫔一起向皇后谢恩,没了恩宠,自己的娘家也出奇安分下来,哥哥不像从前那样处处为自己撑腰,年世兰发觉原来她和皇后之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而且她……斗不过皇后。
年世兰每夜都从天黑等到天亮,可皇上自从端妃的事情后就再也没召幸过自己了,她总要再见一次皇上,为此和皇后低一回头也不算什么。
甄嬛为了保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也是来了的,她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皇上了,听皇后这样说,也想着要好生准备。
皇后在自己呈递给皇上的折子上头点了姐姐曾经最爱用的香,皇帝便也趁着这个梯子下来了。
他总不可能一直不进后宫。
剪秋是最后到的曲院风荷,带走了端着莞贵人绵绵心意的浣碧。
其余的妃嫔的大宫女都已经离开,浣碧却坐在梳妆台前任皇后宫中的宫女打扮自己。
镜子中的面容和小主越来越像,如今的浣碧可不是被长姐宽容过的浣碧,虽有一点愧疚,更多的却是胸中燃烧的向上爬的野心。
其余妃嫔们的心意被胡乱堆放在一起,由剪秋交给苏培盛,苏培盛又交给了小光子,他和从前最看重的徒弟小厦子已经反目很久,只是两边都拿对方没办法。
所以,现在小光子顶替了小厦子从前的位置。
唯有莞贵人的心意被放在托盘上由浣碧亲手送到了皇上跟前。
皇帝拿在手中细细观赏,皇后在旁笑道:“好俊秀的宫女儿,本宫记得,你是浣碧吧,莞贵人素日里最是宽纵你的了。”
浣碧悄悄抬起一点头,皇后惊讶道:“原来你同莞贵人生得这样像,倒是极有缘分的。”
浣碧娇声道:“奴婢不敢与小主相比。”
皇帝心有所感,看向了浣碧,目光沉沉,说道:“是比你家小主差些,不过也不必妄自菲薄。”
浣碧脸一僵,尴尬得很。
皇帝瞬间就失去了那点子兴趣。
皇后暗自恼恨浣碧无用,说和道:“皇上,臣妾瞧着浣碧的脸倒是有几分贵气,不该是为奴为婢的面相呢。”
皇帝的目光在跪着的奴婢脸上扫过,沉吟道:“那皇后以为应当如何。”
皇后浅笑,说道:“不如,就让莞贵人和浣碧做一对真姐妹,也全了面貌相似的缘分。”
皇帝迟疑道:“莞贵人……”
皇后一听就知道皇上这是心动了,说道:“莞贵人从来就把浣碧当做副小姐似的养着,皇上怎知她没有这样贤惠的心思呢。”
皇帝一想,也对,纯元就是这样贤惠的人,当年还带着端贵妃一起学琵琶。
浣碧便成了碧官女子。
皇后抚摸着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不去想皇上是如何宠幸又一个和姐姐相似的女人,她只是喃喃道:“剪秋,莞贵人虽得体大度,可骤然知道此事,只怕也是心中郁郁,你要多在膳食上照顾着。”
剪秋一下一下梳着皇后的发辫,应道:“娘娘放心,都是比照着纯元皇后当年的食谱给的,已经超了贵人的份例了。奴婢看,娘娘才是真的贤惠呢。”
皇后微笑,接下了这份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