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收到消息时震惊不已,怎么会这么早就撑不下去呢,当年姐姐不也撑到了临产吗。
她本想让甄嬛临产时一尸两命,等抱出那个浑身青斑的孩子给皇上看,皇上一定想起姐姐丧命时的锥心之痛的。
到那时,他自然就会从对瑞妃的疯魔中醒过来,瑞妃,自然也该被抛在脑后了。
谁知莞贵人竟然这样不中用。
敬嫔收拾好,便准备赶往曲院风荷,莞贵人只怕是要小产,她是宫中唯二即将有孩子的,不去不合适,带走了如意,只留下含珠看着沈答应,不让她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年嫔恨莞贵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得借着皇上对莞贵人的在意去争宠。正坐在妆台前打扮。曹琴默也在一旁陪着,年嫔失宠,但年家还是庞然大物,她虽动了小心思,可这会儿还是尽心尽力提醒年嫔不要太过张扬,若是那孩子保不住,穿着太过鲜艳反倒会惹怒皇上。
安陵容带走了青鸢和喜鹊,留下宝鹃还有百灵看家,临走前与她们对了个眼神。
天空中一只又一只炫彩的鸟儿飞掠过去。
她是与皇上一起到的,其余人等都已经齐聚在曲院风荷。
敬嫔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又被沈答应身边的人叫回去,沈答应要要生了。
甄嬛就在里面挣扎,嘶声喊叫的房间外头,是以为心意相通实则怀念亡妻的夫君,害了她还恼恨她不争气的主母,一力主导局面走向今日的好姐妹。
还有一群千娇百媚想踩着她的痛苦上位的竞争者。
安陵容想,她的莞姐姐现在多像是一只跌入蛛网的小虫子啊,越挣扎,蛛线缠绕得就越紧,其实早已经没救了,却因为旁人想要观赏她挣扎的模样而被暂时留下了一条命。
用作看戏。
从日上中天等到日落西天,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皇后带来了章弥,甚至给他下达了并得保住莞贵人的胎这样对皇后来说堪称天方夜谭的命令。
又加上温实初的配合下,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没能保住。
甄嬛被金针扎醒,配合嬷嬷排出胎盘,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皇帝闭眼抿唇,脸色灰败了不少。
年嫔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也啜泣出声,终得皇上一顾,可她却没有注意。
细细碎碎的哭声从不同女人口中溢出。
就在此时,沈眉庄母女平安的消息传来,众人的哭泣声顿时一停,不知该如何作态。
皇帝心中一轻,方才年嫔的哭声叫他想起年轻时作下的孽来,一时担心是报应到了自己的孩子们身上,沈答应的孩子来的巧,他便松了口,晋她为常在,公主当场便赐下名字——康嘉,仍按原定计划,交给敬嫔抚养。
除了皇后和年嫔,妃嫔们的哭声又转为了道贺声,人人都挂上了浅笑,后宫就是这样,随皇上哀而哀,喜而喜。
安陵容侧耳细听,屋内只剩下流朱的嚎啕,莞贵人的泣音消失了。
沈贵人失宠成为答应,莞贵人有孕,莞贵人落胎,沈答应平安产女,重回常在。
这是她为她们精心安排的巧合。
若她们真的那样清醒坚定,自然还能当她们的好姐妹。
安陵容正欲进去探望甄嬛,被皇上拉住了,他皱着眉不赞同道:“都收拾干净,再进去不迟。”
安陵容说道:“臣妾亦是女子,也生下了弘曜,无妨的。”
皇帝还是不答应,说道:“你自然与是不同的。”
就像弘曜生下来,他也没觉得是上天原谅了自己,反而认为弘曜是托了他额娘的福气,才这样健壮。
瑞妃身上的本事可不全是后天练成,很大一部分是天生神异,万一被冲撞没了他上哪儿哭去。
皇后恍惚地看着皇上居然在莞贵人小产的时候对着瑞妃这样甜言蜜语,在剪秋的搀扶下走到了章弥和温实初跟前问道:“莞贵人如何会无故小产,小阿哥身上可有一样。”
章弥拱手回禀道:“莞贵人孕期心中郁郁,所以小产,小阿哥身上也是身带青斑。”
皇后深吸一口气,含泪看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
安陵容垂头擦泪,不敢置信,有宝鹃在,她是知道皇后要对莞贵人下手的,可皇后居然在皇上面前重演当年纯元皇后的惨案,她就不怕莞贵人查出什么来,连带着掀开当年的往事吗。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皇后,难道是疯了不成。
皇帝也想起了当年的事,长叹了一口气,可正在这时,小厦子出现在了曲院风荷的门口。
苏培盛不甘不愿的帮着上报,皇帝便知道是鸟雀们带回来的各地秋收情况统计得差不多了。
屁股立时就坐不住了,说道:“皇后好生照顾莞贵人,朕前朝有事,苏培盛,备辇,瑞妃,随朕回去。”
安陵容也不迟疑,应道:“是。”
齐妃嘟囔:“瑞妃也不留下看看你的好姐妹莞贵人吗?”
皇帝大怒:“放肆!瑞妃哪有这个空闲!”
齐妃吓了一跳,瘪瘪嘴不敢说话了,只是心里一点也不服气,是是是,瑞妃要忙着伺候圣驾,自然没空。
皇后不知道,皇帝还能留下一句让她照顾莞贵人,就已经算是上心了,可有着安陵容做对比,她自然只以为——皇上真的疯了。
她要去找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