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是以链接的形式出现在苏小小手机上的，刚开始苏小小还以为是病毒。
因为现在网上总是有提醒，病毒经常会伪装成这种样子，千万不要随意打开不明链接。
苏小小也有点犹豫，但她手机上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音频，音质有些杂，里面有很多声音，似乎是开着电视或者卡拉oK之类的。
中间夹杂着说话声，听得不是很清楚。
苏小小放了好几遍，才听清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奇怪，老沈身边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那个人，长得太普通了，这种长相街上大把，见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就是这样才奇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不能吧，老沈可是第一次带他过来，如果不是信任的人，不会带过来。”
“不不，我应该认识他，你让我想想。”
声音就只有这么几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个别字眼听不清，是他们自己脑补的。
但这两个男声后面还有一个女声，似乎是在询问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实在是听不清楚。
葛俊他们也听不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
“这个音频的场景，应该是在某一家KtV的包房里。”葛俊猜测，他去这些地方虽然比较少，但也能大概猜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创世纪？”于飞思索着。
听到创世纪，苏小小脑子里灵光一闪，老沈，会不会是沈追，那个女人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卢晓？
音频是谁发来的，他们不知道，但是如果音频里的内容是他们想的那样，或许他们就能找到陈塔的真正死因了。
苏小小他们直接去见了卢晓。
自从自首被抓之后，卢晓就只想着快判快死，对其他的都已经不在乎了。
听了苏小小放给她听的声音，皱眉想了一会。
“女人的声音应该是我，我是二楼服务员，固定服务那几个包房，这应该是我服务的其中一间。
但是我们做服务员的，都有专门培训过，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所以，我们一进包房都刻意不去留意这些，都是询问客人有什么需要之后就出去，除非客人要我们多待，否则我们都是马上出去，不打扰客人。
这我根本听不出来是哪个客人。”
苏小小想着也是，这样一段音频，线索太少，想让卢晓提供线索出来有点强人所难了。
“对了，卢晓，那我问你点别的。”
“你问吧。”
卢晓非常配合。
“你在创世纪的工作是游小龙介绍的对吧？”
“对。”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要求？”
“你说的要求是指什么？”
“比如帮他留意一些人，听他们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这个想法是在知道游小龙有可能是卧底之后才有的，如果游小龙真是卧底，他把卢晓介绍去创世纪工作，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有的。”
“他让你帮她留意的人是谁？”
“就是那个调戏我的胖子。”
卢晓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微微泛红。
如果不是因为游小龙让她帮着留意一下这个人，她怎么会被人欺负。
那个胖子，前后来过创世纪三四次，每次身边都有好几个人跟着，身上戴着很多物件，项链戒指玉牌，比女人身上的物件都多，一看就是有钱人。
第一次见她，其实胖子的态度还好，最多也就是取笑几句。
他们做服务员的，被客人取笑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还专门培训过，碰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可是，第二次开始，他就好像忽然对她有了兴趣。
忽然有了兴趣吗，这倒是挺奇怪的，但苏小小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沈追第一次去创世纪那次，游小龙也在吗？”
“对，他好像也去了，在另外一间包房里，就在沈追的隔壁，就是那天，他让我留意沈追的。”
“他那间包房有什么人？”
“有好几个，坐着的有两三个，游小龙跟另外几个是在旁边站着的。”
“你说说坐着的那几个长什么样？经常去创世纪吗？”
“记不清了，有一个好像见过，是游小龙的老板，另外两个我就只见过一次，没什么印象。”卢晓摇头。
“总有个大概印象吧？比如身高，体态。”
“有一个高点胖点，有一个长相比较普通，没啥印象，哦，对了，普通的那个手上有颗痣，长毛的那种，我倒酒的时候看到，光注意那颗痣了。”
“起冲突那天，游小龙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
“没有，他只是说如果那家伙再调戏我，就别理他，实在不行就跑，跑到有人的地方就好了，有人在他总不能把我怎么样。”
问完卢晓，苏小小觉得事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觉得如果沈追第一次去创世纪的时候，游小龙也在，还让卢晓帮他留意一下沈追那边的情况。
那这个音频有没有可能就是游小龙录的？
屋里的几个人在谈论沈追那边的人，站在一旁的游小龙偷偷录下了这段音频。
可是，现在游小龙已经死了，是谁把音频发给她的呢？！
她心里有一个猜测，突然显示在她手机上的链接，不是通过短信，而是直接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那就是李颜。
而李颜，现在也在松山。
如果发音频给她的是李颜，她又是从哪里弄到的这段音频？
她把这段音频发给她，是不是知道他们在查陈塔之死。
这段音频给了他们一个方向，这个方向之前苏小小也有猜测，不过，有了这段音频，她在之前猜测的方向上又有了新的想法。
陈塔确实是被人认出来了，这个人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名字肯定不叫陈塔。
但一个人改个名字并不算是多奇怪的事。
而且，他不是一下子就想起来，说明他认识陈塔年代久远，久远到他已经有些忘了。
但是，一旦他想起来，就能让陈塔的身份暴露，这一点很关键。
魏枭已经把陈塔的资料都发给了苏小小，所以，现在苏小小对陈塔的情况了如指掌。
陈塔是在警校就被选中，成为了卧底，当时上面为了选卧底去了好几所警校。
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去了陈塔所在的那间警校。
苏小小把这段音频发给了魏枭。
很快，魏枭就把电话拨了过来。
“这段音频是在哪里找到的？”
“有人发到我手机上的。”
“知道是谁吗？”
“目前不知道。”
“看来真是有人认出了陈塔的身份，小小，你对这个人是谁有什么想法？”
“我确实有点想法，魏局，你们当初选陈塔出来当卧底，是公开进行的选拔吗？”
“不算公开，当时并没有说明是做卧底，而是说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当时报名的人非常多，也选了好几个人出来。
但不是人人都愿意做卧底，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好这个卧底的，上级是在经过重重考查之后，才定的陈塔。
定下他之后，就找个理由把他开除了，之后他在警校的档案也全部销毁了，他的身份我们是严格保密的。”
“魏局，这里面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跟他同期的警校生呢，你们不可能把陈塔这个人从他们心里抹去吧？”
“普通的警校生就算记得他，也只知道他被开除了，开除之后，他变成什么样应该也都在情理之中。”
“那跟他一起参加选拔的那些人呢？或者说同样被挑出来的那几个人，他们会不会知道陈塔其实是卧底？虽然你们没明说，但警校生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出类拔萃的那几个。”
电话那头的魏枭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说的对，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你的意思是，认出陈塔的这个人很可能是当年警校跟他一起参加选拔的人，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知道陈塔是卧底的人。”
“我只是这么猜测，因为那个人一认出来陈塔，没几天陈塔就出事了，说明他很确定陈塔的身份。”
“好，我去查。”
“对了，有一条线索，不确定是不是认出陈塔的那个人，但是你们可以着重查一下，长相普通，但手上有一颗痣的人。”
“好。”
魏枭放下电话，心情有点起伏，苏小小最后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杜维，是跟陈塔同一期的警校生。
当年上级领导去警校选拔的时候，杜维也报了名，而且成绩相当不错，几乎和陈塔不相上下。
领导们在研究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头疼，其实成绩突出的有好几个。
但是，做卧底不是成绩好就可以的，先天条件也要有，比如长相不能太有特点，太高太矮太胖这些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都不行，长得太有辨识度也不行。
有几个成绩好，但在长相这一关上就被刷下来了。
但是这个杜维不一样，他的长相也是那种很普通，没有什么特色的，先天和后天条件跟陈塔都比较接近。
当时的领导们讨论了好几次，都没确定下来。
后来，就给他俩单独加了一场测试。
这是一次心理测试，比较复杂，心理专家出了好几套题。
结果出来之后，陈塔通过了，但杜维没过。
心理专家说，这个人自我意识过于强烈，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种性格是不太适合做卧底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陈塔。
他们其实也有过苏小小的顾虑，就是担心直接把陈塔带走，不管以什么理由，只要以后陈塔出现在别的地方，碰到原来的同学，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认为他是在执行特殊任务。
所以，那一次，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带走，而是公开宣布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因为就算是让陈塔离开，也不是马上，而是要找合适的机会。
如果有人选上，有人没选上，可能会有人心有不甘，或者嫉妒或者怀恨。
但是没有人选上这个结果，就很容易被人接受，不是我们不好，是领导要求太高。
大伙反倒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杜维对这个结果却不能接受。
他直接找过来，询问他为什么落选，他到底是有哪里不够好？
他们没想过会这样被人堵上门，一时都有点惊诧。
后来，他们告诉杜维，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们执行的特殊任务，好不好并不是他们的评判标准，而是有特殊条件的。
正常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就不会再往下问了，可杜维偏偏要问，什么特殊条件？
搞的领导都有点火了，就跟他说，这是机密，不是能随便告诉他的。
杜维听到这样的回答，没再开口询问，而是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留下一句话。
“你们想找的是卧底吧?”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并没有等他们的回答。
但是经过这件事，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杜维的测试结果会通不过，他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做卧底。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关注了杜维一段时间，看他没有表现异常，才放下心来。
陈塔是在半年以后，犯了作风上的错误，被开除出了警察队伍。
而杜维则是正常毕业，分去了老家的派出所。
自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人。
这个叫杜维的左手上就有一颗这样的痣，当时他们选人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只要其他条件合适，痣是可以去掉的，不影响。
二十年过去了，谁知道陈塔最后会折在这个人手里。
苏小小说的对，这是他们犯的一个致命错误。
可能陈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选的卧底都跟警察扯不上一点关系，别说是毒贩就是他们想查也无从查起。
魏枭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帮我查一个人，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