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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棠的靴底碾过青砖缝隙里的青苔,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站在正厅中央,目光如刀般钉在陆明渊腰间那枚玉佩上——那抹幽蓝与她在兵部尚书旧部密室里见到的画像,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兵部尚书的旧部为何有你的画像?\"她开口时喉咙发紧,像是含着块烧红的炭,\"你到底是谁?\"

陆明渊望着她绷紧的下颌线,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疼惜。

他没有否认,只是伸手抚过案上那盏碧螺春,茶盏边缘还沾着她晨起试茶时溅的水痕。\"小棠,有些真相,要配着旧物说。\"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旧玉佩,玉质已沁出深浅不一的褐斑,却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玉佩落在梨木案上时,苏小棠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上面的纹路,与她后颈龙纹的走向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陆明渊的声音低了下去,像秋夜的雨打在青瓦上,\"她是林晚晴的师妹,也是灶神血脉最后一位守护者。\"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林晚晴是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厨神,据说因\"触怒天威\"被满门抄斩,连御膳房的菜谱都被付之一炬。

她曾在老厨头的破书里见过只言片语,却从未想过会与眼前人扯上干系。

\"二十年前那场清洗,不只是朝廷所为。\"陆明渊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些不愿让灶神重生的人——他们害怕这份力量,也害怕它带来的变革。\"

他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如炬:\"你以为本味感知只是意外?

那日你摔下灶台撞到头时,后颈的龙纹开始发烫,对吗?\"

苏小棠猛地后退半步。

那是她最隐秘的痛——每次使用本味感知,后颈便如被火钳烙过,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陆明渊却像是掀开了她最严实的遮羞布,连伤口上的血痂都被撕得干干净净。

\"我被选中,是为了引导你。\"他站起身,锦袍下摆扫过她沾着灶灰的鞋尖,\"从侯府角门替你捡炊具,到送你符袋镇住龙纹灼痛,再到推你进御膳房......每一步,都是为了让你在最该觉醒的时候,握住属于灶神的力量。\"

苏小棠突然想起那日符袋丢失。

她找遍了御膳房的每个角落,连柴火堆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踪影。

原来不是丢了,是陆明渊故意拿走的——为的是让龙纹灼痛不再被压制,逼她直面自己的身份。

\"你说引导。\"她的声音在发抖,\"那你呢?你算什么?\"

陆明渊伸手,想碰她后颈那片灼痛的皮肤,却在离她半寸处停住。\"我是钥匙。\"他的指节微微发颤,\"灶神传承需要双魂共鸣,二十年前我母亲护下的,不只是血脉,还有与它共生的另一段魂。\"

正厅的檀香突然浓烈起来,呛得苏小棠眼眶发酸。

她望着陆明渊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角门替她捡碎瓷,说\"姑娘的手该握锅铲\";想起她被主母罚跪时,他撑着油纸伞站在雨里,伞面替她挡了半片天;想起御膳房被人投毒那晚,他握着她的手说\"我信你\"......

原来都是局。

\"所以你接近我,对我好,都是为了这个?\"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连心动都是算计?\"

陆明渊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归鸟突然振翅惊飞,扑棱棱的声响里,他说:\"心动是真的。

但有些命数,比心动更重。\"

苏小棠觉得胃里翻涌。

她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他送的符袋,此刻却只剩一片空荡的凉意。

后颈的龙纹烧得更厉害了,像有条活物在皮肤下爬动,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现在你知道了。\"陆明渊退后半步,重新坐回案前,茶盏里的碧螺春早已沉底,\"你准备好成为真正的灶神了吗?\"

苏小棠望着他腰间那枚与断剑暗纹分毫不差的玉佩,突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话:\"灶神传承,需得两半魂魄相合。\"

她喉咙发紧,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所以你是我的......\"

\"另一半。\"陆明渊替她补完,眼底的磷火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意志引导者。\"

正厅的烛火\"啪\"地炸了个灯花。

苏小棠望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里没有温度,像腊月里结在井沿的冰,\"陆三公子好手段。\"她说,\"从侯府到御膳房,从粗使丫鬟到天膳阁楼主,原来我不过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陆明渊望着她泛白的指尖,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但你错了。\"苏小棠转身走向门口,靴底与青砖相碰的声响比来时更重,\"我苏小棠的手,从来只握锅铲。

至于什么灶神不灶神......\"她停在门槛处,侧过脸,\"等我想清楚了,再和你算这笔账。\"

门房老张头的芝麻糖香味飘进来时,她已经消失在朱漆大门外。

陆明渊望着案上那枚古旧玉佩,又望向她方才站过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灶火气息,混着点碧螺春的清香。

他端起茶盏,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

像他此刻的心情。

苏小棠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刃,割得陆明渊喉间发紧。

她指尖的灵火跃动如赤金流萤,却在说出\"你觉得我会信吗\"时突然暴涨三寸,映得她眼尾的红痣像滴要坠下来的血。

\"信与不信,你早有判断。\"陆明渊的脚步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锦靴碾过地上未扫净的茶渍,\"但你后颈龙纹发烫的频率,最近是不是从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夜都烧?\"

苏小棠的指尖一颤,灵火应声暗了半分。

这是她最不愿承认的痛——三日前她在天膳阁试做新菜,龙纹突然灼痛如沸油浇身,她捏着的瓷勺当场裂成碎片,碎渣扎进掌心的血,到现在还凝着暗红的痂。

\"你查我。\"她咬着牙,灵火却不受控地缠上手腕,将绣着并蒂莲的袖口烧出个焦黑的洞。

\"我护你。\"陆明渊又近了半步,袖中那枚古旧玉佩随着动作轻撞腰间玉牌,发出清越的脆响,\"你以为灶神传承是天上掉的馅饼?

二十年前林厨神被斩时,她的神火碎成九瓣,一瓣附在我母亲的玉佩里,一瓣......\"他盯着她后颈被衣领遮住的位置,\"烙在你血脉里。\"

苏小棠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襟。

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焦糊气——那是方才她灵火灼烧时留下的。\"所以你早知道?\"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锁骨,\"从侯府角门捡炊具那天起,你就知道我是......\"

\"是可能被神火反噬成废人的小傻子。\"陆明渊握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烧得发烫的皮肤渗进来,\"你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晕倒在灶前,我守了你三天三夜。

你以为是老厨头的醒神汤救了你?

是我用半块玉佩镇住了神火暴动。\"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她初入御膳房时被滚油烫的。

苏小棠突然觉得喉头发酸,那些被她视作巧合的温暖瞬间,原来都是他精心织就的网。

可当她想抽回手时,却发现他的掌心不知何时腾起幽蓝火焰,与她赤金灵火交缠,竟像两尾嬉戏的鱼。

\"同源。\"陆明渊低声说,幽蓝火焰舔过她指尖的赤金,两种颜色交融成奇异的蜜色,\"这是灶神神火最本真的模样。

你以为自己觉醒的是灵火?

那不过是被血脉封印稀释后的残焰。

真正的神火......\"他松开手,幽蓝火焰在两人之间凝成一朵莲花,\"需要双魂共鸣才能完全苏醒。\"

苏小棠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朱漆门框。

她望着那朵在半空旋转的双色莲花,后颈的龙纹突然开始发烫,这次的灼痛不像以往那样尖锐,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舒展——像被禁锢多年的活物终于挣开了锁链。

\"所以那场祭典......\"她的声音发颤,\"不是你说的什么传承仪式,是要让神火彻底苏醒?\"

陆明渊伸手接住那朵莲花,火焰在他掌心熄灭,只留下一点暖融融的余温。\"祭典是引子,双魂共鸣才是关键。\"他望着她泛白的嘴唇,终于露出几分慌乱,\"小棠,我从未想过骗你。

只是......\"

\"只是你知道我不会配合。\"苏小棠打断他,转身时发间银簪刮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摸向腰间空荡的符袋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一片灼热——原来陆明渊说的\"钥匙\",是要她自己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

\"你早就点燃了神火。\"她突然停在门槛处,侧过脸时,陆明渊看见她眼角有晶亮的水光,\"方才那团幽蓝火焰,比我见过的任何灵火都纯粹。

你......\"

\"三个月前。\"陆明渊没等她说完,\"在你为太后做长寿面那晚。

我替你挡了刺客的毒箭,血溅在玉佩上时,神火就醒了。\"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青色的龙纹,与她后颈的纹路如出一辙,\"现在你明白了?

我们的命,从二十年前就绑在一起了。\"

正厅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夜风里拖得老长。

苏小棠望着他锁骨处的龙纹,又想起老厨头曾说\"灶神传人需得双魂同火\",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三个月来她总觉得陆明渊身上有股熟悉的灼热感。

\"我要回天膳阁。\"她转身往外走,靴底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茶盏吹得摇晃,\"有些事,我得问清楚。\"

陆明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伸手摸向自己发烫的胸口。

那里除了龙纹,还藏着枚被体温焐得温热的符袋——那是他趁她不注意,又悄悄塞回她腰间的。

\"小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槛轻声说,\"等你问完该问的,我还在这儿等你。\"

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苏小棠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

她摸向腰间,果然触到那个熟悉的绣着云纹的符袋,指尖微微发抖。

老厨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天膳阁的菜谱最下边,有本《灶神录》......\"

她加快脚步,耳边传来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该揭开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