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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的风刃卷着雨帘劈在码头上,集装箱被吹得哐当作响。

我拽着林疏桐冲进仓库旁的雨棚,她的急救服下摆还滴着水,在水泥地上洇出蜿蜒的痕迹。

“李师傅的货车。”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电筒光斑扫过地面——两道深灰色的轮胎印嵌在积水里,前胎的磨损纹路和仓库外那辆蓝牌车完全吻合,“他刚到五分钟,发动机余热还没散。”

林疏桐蹲下身,指尖蘸了蘸轮胎印边缘的泥渍,凑到鼻端:“有柴油味。”她抬头时,雨棚铁皮被风掀起一角,漏下的雨线在她脸上划出银亮的痕,“码头的货运车加的是0号柴油,李师傅这辆...掺了15%的生物柴油。”

“乌鸦的地下油站。”我扯下领口的Sd卡,防水胶带上还沾着排水管的锈渍,“陈野说过,他们的运货链全用这种油做标记。”

远处传来货车鸣笛,在风声里裂成碎片。

林疏桐突然拽住我袖口,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布料:“听——”

是金属链条的摩擦声,混着液压杆的嗡鸣。

我顺着声源望去,最尽头的冷藏集装箱正在缓缓开启,冷雾裹着腥气涌出来,在雨里凝成灰白的云。

“服务器要转移了。”我摸出液压钳,钳柄在雨里滑得厉害,“他们想趁着台风封港前,用冷链船运走数据。”

林疏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快速划开屏幕,脸色骤变:“气象局更新预警——台风眼还有28分钟登陆,码头所有航道将在20分钟后关闭!”

“28分钟。”我重复着这个数字,喉咙发紧——和仓库排水管的腐蚀倒计时分毫不差。

陈野的表针,从来都走在我们心跳的节奏上。

冷藏集装箱的缝隙里漏出一点光,是手机屏幕的幽蓝。

我拽着林疏桐猫腰钻进旁边的货堆,雨水顺着塑料布的褶皱流下来,滴在她后颈。

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垂:“里面有两个人,说话声是东北口音——乌鸦的老班底。”

“李师傅呢?”

“在车尾,给油箱盖贴封条。”她调出手机录音,声纹分析图上跳出三个波峰,“第三个人...呼吸频率42次\/分钟,是长期吸毒者的特征。”

我眯起眼,强光手电的光斑扫过集装箱底部——轮胎压过的泥地上,有半枚带棱纹的鞋印,前掌磨损比后跟深7度。

“是乌鸦手下的‘耗子’,三年前在器官转运站见过他,鞋底装了钢钉防滑。”

林疏桐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三年前的痕检档案:“钢钉直径2.3毫米,和鞋印吻合!”她抬头时,雨棚的铁皮被风掀得更高,闪电照亮她眼底的暗火,“他们要运的不只是服务器,还有...器官?”

“陈野的机械心脏。”我摸出痕迹刷,沾了点雨水扫过集装箱门沿——一道极细的划痕在光下显现,“钛合金刮擦痕迹,和陈野心脏的接口型号一致。”

冷藏集装箱里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

林疏桐的质谱仪发出轻鸣,她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有福尔马林味...浓度0.8%。”

“保存器官的溶液。”我握紧液压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们要把陈野的心脏和服务器一起运走,彻底抹掉所有证据。”

风突然变了方向,雨柱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看见李师傅的身影从集装箱后绕出来,手里提着汽油桶,橡胶雨靴踩在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的喉结动了动,对着对讲机喊:“老金!再磨蹭就赶不上船了!”

集装箱里传来粗哑的回应:“急什么?老子先把这破服务器——”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混在风声里。

林疏桐猛地拽住我胳膊,她的质谱仪数值疯狂跳动:“玻璃碎裂!是福尔马林容器!”

我猫腰凑近集装箱缝隙,手电光扫过的瞬间,瞳孔骤缩——地上倒着个玻璃罐,深褐色液体正从罐口淌出来,罐底沉着枚银色金属片,在冷光里泛着幽蓝。

“陈野的机械心脏芯片。”我压低声音,“他们想拆了它。”

林疏桐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陈野发来的第二条消息:“码头3号冷藏箱,左后角有通风口。”

我抬头看向集装箱左后方,果然有个巴掌大的铁格栅,锈迹斑斑的网眼里漏出冷雾。

林疏桐摸出随身携带的医用镊子,轻轻一挑,格栅“咔嗒”一声掉在地上。

“进去。”我推了她一把,“拆服务器的硬盘,我引开李师傅。”

她却抓住我的手腕,雨水顺着我们交握的手往下淌:“沈墨,陈野的局里,没有‘分头行动’。”

集装箱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老金骂骂咧咧:“操!这破服务器螺丝怎么焊死的——耗子,拿喷灯来!”

“没时间了。”我扯下外套裹住她的肩,“你爬通风口,我去引开他们。”

她的睫毛在雨里颤了颤,最终点头。

我看着她猫腰钻进通风口,急救服的红边在冷雾里闪了闪,像朵被雨打湿的花。

李师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摸出裤兜里的扳手,对准最近的照明电箱砸过去。

“砰”的一声,灯泡炸裂的碎片混着雨水四溅,码头上的灯光顿时暗了一半。

“谁?!”李师傅的喊声响彻雨幕,他举着汽油桶往电箱方向跑,橡胶雨靴踩得积水飞溅,“他娘的是不是那两个小兔崽子——”

我趁机绕到集装箱另一侧,摸出液压钳卡住门锁。

金属摩擦的尖啸混着风声刺进耳膜,锁扣“咔”地断开。

我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林疏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疼:“沈墨!服务器在这儿!”

我冲进去时,冷雾裹着福尔马林的甜腥扑面而来。

林疏桐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台黑色服务器,机箱侧面的螺丝已经被她用镊子撬松了一半。

她的左肩在滴血,血珠落在服务器外壳上,绽开成暗红的花。

“老金在后面!”她喘着气,“他拿着喷灯——”

话音未落,集装箱后门被踹开。

老金举着喷灯冲进来,火苗在雨里舔着空气,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蛇。

“操!还真让老子逮着了——”

我抄起脚边的铁扳手砸过去,他歪头躲过,喷灯的火舌扫过林疏桐的发梢。

她尖叫一声,服务器摔在地上,硬盘仓“咔”地弹开,露出里面银色的硬盘。

老金的眼睛亮了:“好东西!”他扑过来时,我扑上去卡住他的手腕,喷灯的热度烤得我手背发疼。

林疏桐趁机捡起硬盘,转身往通风口跑,却被地上的玻璃罐绊了一跤——福尔马林溶液溅在她裤腿上,腐蚀出几个黑洞。

“把硬盘交出来!”老金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他压在地上,喷灯的火苗蹭过我的脖子,“乌鸦说了,活要见人,死——”

“死也要见硬盘?”

熟悉的机械音混着雨声炸响。

老金猛地抬头,集装箱顶端的通风管道里,掉下来个银色金属盒,在冷光里泛着和陈野机械心脏一样的幽蓝。

是陈野的定位器。

“你...你不是死了吗?!”老金的声音发颤,喷灯“当啷”掉在地上。

我趁机翻身卡住他的脖子,余光瞥见林疏桐已经爬到通风口,手里的硬盘在雨里闪着光。

“他死了,但他的局还活着。”我咬着牙说,“包括你现在的每一秒,都是他拼图里的一块。”

老金突然笑了,笑得喘不过气:“就凭你们?等台风淹了码头,你们连尸体都——”

“台风眼还有15分钟登陆。”林疏桐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她的脸在冷雾里白得像纸,“但码头的排水系统是陈野设计的,三年前他参与过市政改造。”她举起手机,三维图上的红色标记在闪烁,“看这里——冷藏集装箱的地基比水平面高30厘米,台风的潮水淹不到我们。”

老金的瞳孔骤缩。

我掐着他喉咙的手又紧了紧:“陈野连你们的撤退路线都算到了——乌鸦的船不会等,他早让人在航道布了暗礁。”

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在风声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金的脸瞬间煞白,他突然发力推开我,转身往门外跑,却被林疏桐伸脚绊倒。

她举起硬盘,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盘体上:“想走?先看看这个——”

硬盘指示灯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陈野的脸。

他穿着三年前的警服,机械心脏在胸口规律地跳动:“乌鸦,李师傅,老金...还有藏在警队里的‘伞’。这是我用命换来的礼物——所有交易记录、器官来源、暗网账号,都在里面。”

老金的手机突然震动,他颤抖着摸出来,屏幕上是乌鸦的语音:“弃船!立刻弃船!”

林疏桐笑了,她的牙齿在冷雾里白得发亮:“陈野说过,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所有影子都该现形。”

我捡起地上的硬盘,转身看向通风口外的雨幕。

台风的乌云正在翻涌,但云缝里漏下的光,已经照亮了码头的路牌——“临州港0号航道,通往市公安局”。

林疏桐的手覆在我手背,她的体温透过雨水传过来,带着急诊室里惯有的温度:“接下来?”

“去局里。”我握紧硬盘,“找那个藏在警队里的‘伞’。”

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

我抬头时,看见几辆闪着蓝光的警车冲破雨幕,朝码头疾驰而来。

带头那辆的挡风玻璃上,贴着陈野的警徽——是三年前他牺牲时,我别在他领口的那枚。

雨还在下

陈野的声音还在硬盘里回响:“沈墨,我的拼图师...现在,该你让真相,重见天日了。”

我摸出胸口的Sd卡,和硬盘一起握在掌心。

它们贴着我的心脏,跳得和陈野的机械心脏一样快,一样有力。

林疏桐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小指,在雨里划出一道温暖的弧。

我低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有光,像三年前解剖室里那盏永不熄灭的无影灯。

“走。”我说,“拼完最后一块拼图。”

台风的风卷着雨,推着我们往警队的方向跑。

而在我们身后,冷藏集装箱的门敞着,陈野的机械心脏芯片在福尔马林溶液里闪着光,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一块拼图,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