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府”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取代了原先略显粗犷的“磐石居”招牌。黑风驿的空气似乎都因这块新匾额而变得肃穆了几分。驿站各路人马,无论是往日横行的帮派头目,还是消息灵通的掮客、刀口舔血的佣兵首领,甚至是驿馆里那位新上任、战战兢兢的文吏,都在昨日收到了铁岩以镇守府名义发出的铁令:午时,大堂议事!违者,后果自负!
没人敢怠慢。日头还未升到最高,镇守府那扇新刷了黑漆、显得格外威严厚重的大门前,便已人头攒动。往日里吆五喝六、眼高于顶的亡命徒们,此刻都收敛了气焰,规规矩矩地排着队,连大气都不敢喘。几个眼尖的,更是看到了赵扒皮(赵有财)带着他那两个先天手下,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缩在角落,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惶恐的笑容,对着每一个经过的磐石会(现在该叫镇守府卫队)成员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比孙子还低。
“我的老天爷…铁老大这真是…一步登天了啊!”一个瘦猴似的佣兵头子低声对旁边相熟的掮客嘀咕,眼神里满是敬畏,“以后这黑风驿,真就是铁老大…不,是陈镇守的天下了!看见没,连赵扒皮那老狐狸都怂成那样了!”
“嘘!小声点!什么铁老大,要叫铁统领!”掮客紧张地扯了他一下,“陈宗师…哦不,陈镇守那是神仙般的人物!昨夜的事你又不是没听说?连官家都低头了!以后咱们能不能在这片沙子里刨食,全看镇守大人一句话!待会儿进去,眼睛放亮点,嘴巴闭紧点!”
“那是那是…”瘦猴连连点头,脖子又缩了缩。
大堂之内,气氛更是凝重肃杀。
铁岩一身崭新的玄黑色劲装,外罩半身精铁打造的简易胸甲,腰悬重锤,黝黑的脸庞紧绷,眼神锐利如鹰,如同门神般矗立在主位高台之下。他身后,是昨夜跟随他浴血拼杀、如今个个精神抖擞、气息彪悍的亲信卫队,人人持刃,杀气腾腾。
高台之上,只设一席。陈观端坐其上,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衫,气息沉凝,仿佛与身下那张宽大的黑铁木椅融为一体。他手中把玩着那枚雕刻狴犴兽首、象征着朝廷威严与镇守权柄的玄黑“镇魔令”,目光平静地扫视着下方鱼贯而入的各路人马。苏清漪则坐在他侧后方一张稍小的椅子上,白衣胜雪,闭目养神,膝上横着那柄流淌月华的长剑,仿佛大堂内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随着最后一人进入,沉重的黑铁木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嘈杂。大堂内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
铁岩上前一步,声如闷雷,响彻全场:“镇守大人到!黑风驿诸事,自今日起,皆由镇守大人定夺!尔等,见礼!”
哗啦!
大堂内百十号人,无论身份高低,修为深浅,在铁岩那蕴含真元的喝声和台上那位深不可测的威压下,齐刷刷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带着敬畏与惶恐:
“参见镇守大人!”
声浪在大堂内回荡,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陈观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的头颅,最终停留在最前排几个气息明显强横、代表着驿站最大几股势力的头目身上。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镇魔令,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起来吧。”平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垂手侍立,不敢有丝毫多余动作。
“规矩,很简单。”陈观开口,没有多余的寒暄与威吓,直奔主题,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黑风驿,自此只有一个声音,便是镇守府的声音。”
“所有帮派、佣兵、商队、暗市…即日起,解散原有架构,统一纳入镇守府管辖。铁岩为镇守府统领,总揽一应事务。”
铁岩胸膛一挺,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尤其是那几个往日与他平起平坐甚至略有摩擦的帮派老大,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那几个头目脸色微变,却无人敢出声反对,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驿站内,禁私斗,禁滥杀,禁掳掠商旅,禁贩卖妇孺。”陈观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弥漫,让几个平日里恶名昭彰的头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违者,杀无赦。”
“是!谨遵镇守大人令!”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比刚才整齐了许多。
“驿站赋税,十抽其一,由镇守府统一征收。商队过境,按货物价值与风险等级,缴纳定额保护费,确保其安全通过西荒道至驿站范围。”陈观继续道,“所收钱粮,七成用于维持驿站运转、修缮防御、抚恤伤亡、购买修炼资源;三成,由铁岩分配,犒赏有功、招募人才。”
听到“三成分配”,下方不少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实力尚可、渴望资源的武者。这意味着只要守规矩、有本事,就能在镇守府体系内获得远超以往的收益!连带着看铁岩的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消息买卖,由镇守府设立‘风信堂’统一管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无论来源,必须第一时间上报风信堂归档。凡提供重大情报者,论功行赏。私藏、贩卖重要情报者…视为叛逆。”陈观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几个以贩卖消息着称的掮客。
那几个掮客浑身一抖,连忙躬身:“小人明白!绝不敢违逆!”
“最后,”陈观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深意,“凡提供关于‘圣教’、‘魔种’、‘九幽绝域’、或类似阴风峡遗迹之准确线索者,赏灵石百块,地阶功法一部,或由本座亲自指点武道一次!”
轰!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整个大堂瞬间骚动起来!
灵石百块!地阶功法!宗师亲自指点!
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赏赐!足以让任何先天武者疯狂!就连那几个宗师初期的头目,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宗师亲自指点的诱惑,对他们而言更是无法抗拒!
“镇守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发动所有耳目,为大人搜寻线索!”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佣兵团长激动地拍着胸脯吼道。
“对!掘地三尺,也要给大人找出来!”
群情激昂!原本的敬畏之下,瞬间点燃了贪婪与狂热!
陈观微微颔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整合黑风驿,不仅仅是收服一群亡命徒,更是要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巨大的情报漏斗和资源收集点,为探索九幽绝域和对抗圣教铺路。
“铁岩。”
“属下在!”铁岩立刻躬身。
“具体章程细则,由你与他们敲定。三日内,我要看到一份清晰的名单和新的运作体系。”陈观下令,“若有不服管束、阳奉阴违者,持‘镇魔令’,调西荒道驻军,剿灭。”
“得令!”铁岩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有镇守大人撑腰,有镇魔令在手,他此刻感觉自己能一拳打穿山岳!
陈观不再多言,起身。苏清漪也随之站起。两人无视下方心思各异的众人,径直走向通往后院的侧门。
“恭送镇守大人!恭送苏姑娘!”铁岩带头,百十号人再次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音震耳欲聋。
后院静室。
“人心可用,但需铁腕掌控。”苏清漪清冷的声音响起,“铁岩能力足够,忠心无虞,但骤然手握大权,还需你适当敲打,以免其心失衡。”
“他心中有数。”陈观点点头,取出那张暗黄兽皮残图。指尖星能流转,寂灭星璇的气息再次激活了残图边缘那几道新浮现的暗红纹路。扭曲的巢穴轮廓和微弱的空间波动再次显现。“况且,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在这里。”
他将目光投向西方:“目标已锁定。黑风驿西北一千三百里,深入‘黑沙死漠’腹地,一处名为‘黑渊裂隙’的古老流沙区。残图所指的废弃魔巢节点,就在那片流沙之下的扭曲空间中。”
“黑渊裂隙…”苏清漪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略有耳闻。那是比阴风峡更凶险的绝地,流沙瞬息万变,空间结构脆弱,自古便是吞噬生灵的死亡陷阱。传说曾有武圣深入,亦重伤而归,言其内有空间乱流与未知诅咒。”
“诅咒?或许便是魔种残留的精神污染。”陈观眼神锐利,“此行目的明确:找到那废弃巢穴,搜寻同源信物或关键信息。尽量避免与空间乱流纠缠。”
他不再耽搁,盘膝坐下,心神沉入系统。
【推演目标:基于“寂灭星璇”核心,融合空间坐标感知与抗污染特性,构建临时空间锚定与防御术式…】
【消耗能量点:5000点…】
【推演开始… 融合“星脉稳固”特性… 融入“寂灭净化”场域… 解析“魔种”空间波动特征… 构建临时空间信标模型… 构建抗精神污染屏障模型…】
【推演进度:10%... 30%... 70%... 100%!】
【推演完成!获得临时组合术式:“星链锚定术”、“净蚀壁垒”!】
【“星链锚定术”:以星脉之力凝结临时空间信标锁链,可在扭曲空间内建立短暂稳定的路径指引,抵抗弱空间乱流拉扯。持续时间视环境干扰强度与使用者星能输出而定。】
【“净蚀壁垒”:以寂灭星璇之力构筑精神与能量双重防御屏障,对“魔种”类精神污染、诅咒、污秽能量具有强效净化、湮灭效果。】
【注:此为临时术式,能量消耗巨大,需持续维持。】
两股玄奥的信息流涌入陈观脑海,关于星能如何凝练成带有空间指引特性的锁链,以及如何将寂灭之力编织成内外双重防御壁垒的诀窍,清晰呈现。他立刻调动星能,在体内模拟运转,熟悉这新生的手段。
数个时辰后,日头偏西。
陈观睁开眼,眸中星辉一闪而逝。他起身,对苏清漪道:“准备好了?”
苏清漪颔首,月华长剑已悄然出鞘半寸,清冷的剑意蓄势待发:“走吧。”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化作两道几乎融入暮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掠出镇守府后院,朝着西北方向那片令人闻之色变的黑沙死漠,疾驰而去!
黑沙死漠。
名副其实。入目所及,只有无边无际、如同被墨汁浸染过的黑色沙丘。狂风卷起黑沙,形成遮天蔽日的沙暴,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咽。这里的沙子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不仅干扰方向感,连武者的精神力探测都被严重削弱、扭曲。空气中弥漫着干燥、死寂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硫磺混合着铁锈的怪味。
以陈观和苏清漪的修为,也需撑开护体罡气,才能抵御那无孔不入、带着细微腐蚀性的黑沙侵袭。两人顶着风沙,按照残图激活后的空间坐标指引,在茫茫黑沙中快速穿行。
【警告:环境干扰加剧…精神力探测范围缩减至正常三成…空间坐标出现微弱偏移…】
【寂灭星璇抗干扰特性生效…坐标偏移修正中…】
系统的提示不断在陈观意识中刷新。若非有寂灭星璇的独特抗性和残图的指引,在这片死寂的黑沙中寻找一个特定的空间节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天一夜的疾行。当翻越一座如同黑色巨龙脊背般的巨大沙丘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天神巨斧劈开的裂谷出现在视野尽头。裂谷边缘犬牙交错,深不见底。裂谷上方,并非晴朗的天空,而是笼罩着一层不断扭曲、旋转的灰黑色浓雾,浓雾中偶尔有惨白或暗紫色的诡异电光一闪而逝,发出低沉的隆隆声。裂谷入口处,黑色的流沙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空间错乱感。
“黑渊裂隙…到了。”苏清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那片扭曲的浓雾和流沙漩涡中,蕴含着狂暴的空间乱流力量,以及一股深藏其中、令人灵魂深处感到厌恶的污秽气息,与阴风峡魔种同源,却更加隐晦、古老!
陈观停下脚步,目光如电,穿透肆虐的风沙,凝视着那缓缓旋转的黑色流沙漩涡。寂灭星璇在体内缓缓运转,强大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区域。
【深度扫描“黑渊裂隙”入口…】
【发现高强度空间扭曲力场… 空间结构脆弱…稳定性:极低…】
【检测到高浓度惰性阴煞能量… 混杂未知惰性金属微粒(具有精神干扰特性)…】
【警告!警告!检测到深层“魔种”污染残留!污染等级:中度(惰性\/半激活态)!具有精神侵蚀、能量污染、诱发畸变特性!】
【发现目标空间节点波动!位于流沙漩涡中心下方约三百丈深处!节点状态:半封闭\/空间扭曲屏障保护…】
【“星链锚定术”预载完成… “净蚀壁垒”预载完成…】
“入口就在那漩涡中心之下。”陈观沉声道,指向那缓缓吞噬着一切光线的黑色流沙漏斗,“空间扭曲严重,且有魔种污染残留形成的天然屏障。跟紧我。”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星能如同沉寂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嗡!
璀璨的暗金与银灰色光芒透体而出,瞬间在他和苏清漪身周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缓缓旋转的复杂星璇力场!力场最外层,是无数细密如星辰尘埃的银灰色光点,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特定的轨迹高速流动,构成了一道坚韧无比、不断湮灭着靠近的污秽能量与精神侵蚀的“净蚀壁垒”!壁垒内部,则流淌着更为凝练的暗金色寂灭之力,散发着终结万物的气息。
与此同时,陈观右手虚握,掌心星能喷涌,瞬间凝结出九条拇指粗细、完全由纯粹星能构成的锁链!锁链呈现出深邃的暗金色泽,表面流淌着银灰色的空间符文,散发出稳定空间、抵抗拉扯的波动。正是临时推演出的“星链锚定术”!
“走!”
陈观低喝一声,身化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流沙漩涡中心冲去!苏清漪紧随其后,月华长剑清鸣,剑尖吞吐着凝练的寒芒,随时准备斩出。
刚一踏入流沙漩涡的范围!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吸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人撕碎、拖入无底深渊!同时,周围的空间剧烈扭曲、折叠,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上下左右的概念瞬间模糊!更有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无尽疯狂与恶意的精神污染,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无视物理防御,狠狠扎向两人的灵魂深处!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怨魂的哀嚎与亵渎的呓语!
“哼!”
陈观冷哼一声,身周旋转的“净蚀壁垒”骤然光芒大盛!无数银灰色星尘粒子高速旋转、碰撞、湮灭!那些侵袭而来的精神污染和污秽能量,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净化、消融!寂灭星璇的核心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守护着两人的心神,将那疯狂的呓语隔绝在外。
同时,他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星链!定!”
咻!咻!咻!
九条暗金色的星能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激射而出!它们并非射向实体,而是精准地刺入前方剧烈波动的空间节点之中!锁链上的空间符文光芒流转,如同钉子般强行锚定在相对稳定的空间褶皱上!九条锁链彼此呼应,构成了一条在狂暴乱流中若隐若现、却真实存在的“星链之桥”!
“踩着锁链走!”陈观的声音在苏清漪耳边响起,盖过了空间的嘶吼。
两人身形如电,脚尖精准地点在那些暗金色的星能锁链之上,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踩着钢丝,沿着这条由纯粹力量构筑的临时路径,朝着漩涡深处急速下坠!四周是疯狂旋转、足以绞碎精金的黑色流沙和扭曲撕裂的空间裂缝,下方是无尽的黑暗深渊,唯有脚下九条星链散发着稳定的光芒,成为这混乱绝域中唯一的指引。
越往下,空间扭曲越剧烈,精神污染也越发浓郁粘稠。净蚀壁垒的光芒被压缩在身周三尺范围,滋滋的湮灭声不绝于耳。陈观能感觉到维持星链和壁垒的星能正在飞速消耗!若非他刚刚炼化厚土紫云果,星脉根基与能量储备大增,恐怕早已难以为继!
下坠约两百丈深。
【警告!前方空间扭曲屏障!强度:高!具有空间切割与精神同化特性!】
【目标节点位于屏障之后!】
系统的警报骤然变得急促!
陈观瞳孔一缩!只见前方的黑暗中,不再是无序的乱流,而是出现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巨大黑色水母般缓缓蠕动、半透明的空间屏障!屏障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污秽能量纹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和强大的空间排斥力!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锯齿般在屏障表面生灭不定!
“破开它!”陈观眼中寒芒暴涨,再无保留!他左手维持着净蚀壁垒与星链,右手并指如剑,体内浩瀚的星能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指尖!
嗡!
他身后,寂灭星璇的法相虚影瞬间凝实!不再是磨盘大小,而是化作一尊顶天立地、流淌着终结与创生之意的古老星璇!一股令空间都为之震颤的恐怖寂灭意志轰然降临!
“寂灭!星陨指!”
陈观一指点出!指尖凝聚的星能,并非炽热的光束,而是一点深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星!这一点暗星,蕴含着寂灭星璇最本源的终结之力,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般,点在了那蠕动着的空间屏障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绝对的、万物归墟的“寂灭”!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凝固的油脂。那坚韧无比、融合了空间之力与魔种污染的空间屏障,在被暗星命中的刹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溶解声!暗红色的污秽脉络瞬间枯萎、断裂、化为飞灰!蠕动的屏障表面,以那一点暗星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裂纹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崩解、湮灭!露出了屏障之后,一片更加幽暗、死寂、散发着浓郁古老污秽气息的空间!
屏障破碎的瞬间,一股远比阴风峡祭坛更加精纯、也更加古老冰冷的邪恶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年的毒龙苏醒,猛地从那破口之中喷涌而出!带着无尽的怨恨与疯狂,狠狠撞向陈观和苏清漪!
“净蚀壁垒!”陈观低吼,将星能催动到极致!
身前的净蚀壁垒银灰光芒暴涨,如同坚固的堤坝,死死抵住那汹涌的污秽洪流!壁垒表面星尘疯狂湮灭,发出刺耳的尖啸,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月华!断流!”苏清漪清叱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凄冷月弧,后发先至,狠狠斩在那污秽洪流最为汹涌的节点!凝练到极致的月华净化之力爆发,如同锋利的冰刃切入污浊的泥浆,硬生生将那洪流斩开一道短暂的缺口!
“进!”陈观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净蚀壁垒,与苏清漪化作两道流光,瞬间从那破碎的屏障缺口冲了进去!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狂暴的流沙与乱流,而是一个巨大、空旷、死寂的地下空间。空间呈不规则的蛋形,穹顶高耸,布满嶙峋的黑色怪石。地面是某种暗沉、布满龟裂的黑色岩石,踩上去冰冷坚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硫磺、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血肉腐烂了千万年的恶臭!那股精纯而古老的邪恶气息,正是从空间最深处弥漫开来。
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巨大空间的岩壁上,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这些孔洞排列得毫无规律,如同蜂巢,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钻探留下的痕迹。每一个孔洞深处,都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秽物质,散发出微弱却令人极度不适的污染波动。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疯狂!
【警告!进入次级魔巢核心区域!污染等级:高(惰性)!精神侵蚀持续生效!】
【发现高浓度惰性污秽本源沉积… 发现大量生物巢穴残留… 解析:符合“圣种”次级培育\/休眠巢穴特征… 状态:废弃超过三千年… 但核心污染源仍具备半活性…】
【检测到微弱同源信物波动!方位:空间最深处!】
【“净蚀壁垒”能量消耗加剧!预计维持时间:一炷香!】
系统的警报如同催命符。陈观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空间最深处。那里,是整个空间邪恶气息的源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巨大的、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肉瘤状物体,嵌在岩壁之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沉如金属的污秽结痂。而那股微弱的同源信物波动,正来自那肉瘤下方!
“在那边!速战速决!”陈观没有丝毫犹豫,顶着净蚀壁垒,与苏清漪化作两道流光,直扑空间最深处!必须在一炷香内拿到东西并撤离!这里的污染和空间结构,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就在两人身形刚动!
异变陡生!
咔…咔咔…
空间岩壁上,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孔洞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疯狂、毫无理智可言的细小眼睛!紧接着,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骨骼摩擦与粘液蠕动混合的“嘶嘶”声,从四面八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