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瀑,墨脱的群山被蒙上一层铅灰色的纱。张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触到黏腻的蚂蟥残血,胃里一阵翻涌。陈青梧举着手电筒在前方开路,光束扫过湿滑的岩壁,忽然顿住:“有山洞!”
三人跌跌撞撞挤进洞内,陆子铭拧亮强光探照灯,青白的光晕瞬间填满洞穴。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泛着幽蓝,像无数倒悬的利剑。陈青梧的呼吸陡然急促:“你们看!”
石壁上赫然是一幅赤铁矿绘制的壁画——数十个无面人身穿宽袍,肩扛一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中喷出扭曲的火焰,直冲天际。火焰末端化作星点,与穹顶的北斗七星相连。张骁伸手抚过凹凸的矿痕,指尖沾满暗红碎屑:“这颜料……掺了人血。”
陆子铭的镜片反着冷光,他几乎贴到壁画上:“抬棺人的衣纹是秦代方士的‘云雷纹’,但棺椁形制像西周早期的‘井’字形椁室……”他忽然僵住,指着一处火焰边缘的符号,“这是《连山易》的‘离’卦变体,主火焚天象——壁画在预言一场灾劫!”
洞外雷声炸响,陈青梧的“天工系统”突然震动,光幕浮现在她眼前:【检测到上古祭祀场域,激活环境扫描】。半透明的波纹扫过岩壁,原本静止的无面人竟缓缓扭头,空洞的脸部转向三人。陆子铭踉跄后退:“活、活了?”
“是荧光矿物和光影折射的幻觉。”张骁攥紧腰间的青铜短刀,刀柄的饕餮纹硌得掌心发疼。他的“寻宝系统”同步弹出提示:【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磷化氢气体,接触明火将引爆】。话音未落,陈青梧的探照灯突然闪烁,光束扫过洞角一堆朽木——那是半截未燃尽的火把。
“退后!”张骁一把扯住陈青梧的背包带。陆子铭的登山杖不慎刮落一块钟乳石,石片坠地迸出火星。霎时间,壁画上的火焰纹路腾起幽蓝火苗,顺着矿脉蔓延成一张火网。陈青梧甩出缠在腕间的银丝钩,钉住洞顶石缝,借力荡向洞口。张骁拽着陆子铭扑倒的瞬间,一道火浪擦着后背掠过,焦糊味混着硫磺气息灌入鼻腔。
火网在洞口凝结成一道屏障,将暴雨蒸成白雾。陈青梧的银丝钩被烧得通红,她翻身落地,袖口的天工罗盘弹出指南针,磁针疯转三圈后指向壁画中的棺椁。“火是从棺材里喷出来的……这画是机关图!”她咬牙撕下一截绷带缠住灼伤的手腕,“找棺椁对应的实物,才能破阵!”
张骁眯眼细看壁画,北斗七星的“天权”星位嵌着一枚鸽卵大的赤铁矿。他抽出短刀撬动矿石,岩壁内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火网骤然收缩,露出一条通道。三人弯腰钻入,逼仄的甬道尽头竟是一处天然石室。
一具真实的青铜棺椁悬在石室中央,八条玄铁链从棺身延伸至八方岩壁,链上挂满刻着咒文的铜铃。棺盖半开,内里空空如也,唯有棺底铺着一层灰白骨粉。陆子铭的指尖发颤:“不是葬人的棺……这是‘祭天椁’,西周王室用来焚烧祭品沟通神灵的——”
陈青梧的天工罗盘突然爆出刺目红光,系统提示化作血字:【检测到生物热源】。骨粉中缓缓凸起一个人形,粉尘簌簌剥落,露出一具焦黑的尸骸。尸体的胸腔内嵌着半块玉璧,璧上阴刻的星图与壁画北斗完全重合。张骁的寻宝系统响起刺耳警报:【玉璧为磷粉载体,尸骸接触氧气后将在180秒内自燃】!
“拆玉璧,断铁链!”陈青梧甩出银丝钩缠住棺椁,借力跃上棺沿。尸骸的眼窝忽地腾起两簇绿火,焦骨如活物般抓向她的脚踝。张骁掷出短刀斩断骨爪,刀身却被腐蚀出斑驳凹痕。陆子铭哆嗦着掏出拓印纸按在铁链咒文上,瞳孔骤缩:“这是墨家机关术的‘八门锁’!生门在震位,对应的铁链要砍三次!”
火浪从尸骸的关节缝隙喷出,陈青梧的袖口瞬间焦卷。她反手将银丝钩刺入玉璧边缘,尸骸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张骁凌空翻身踩上“震”位铁链,短刀裹着内劲连劈三次,玄铁链应声而断。其余七条铁链如狂蛇乱舞,铜铃碰撞出高频音波,震得人耳膜渗血。
最后一刀落下时,玉璧铿然碎裂。尸骸坍作粉末,青铜棺椁轰然坠地。烟尘散尽,棺底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卷裹在油布中的竹简。陈青梧展开竹简,篆书混着奇诡符号:【荧惑守心,天槎西来。祖龙收其魄,铸十二金人以镇九州】。
“秦始皇……”陆子铭喉结滚动,“史书记载他收天下兵刃铸十二金人,原来是为了镇压天外之物?”洞外暴雨渐歇,一缕月光斜斜照入,竹简上的符号突然浮空,化作光点没入陈青梧的眉心。天工系统的机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上古数据库部分解锁,墨家地宫坐标已更新】。
张骁望向洞外漆黑的群峰,山雾中隐约有铜铃声飘荡。陈青梧将竹简塞进背包,指尖擦过他手背:“该走了。”她眼底映着未熄的残火,像藏了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远处山巅,一道黑影放下红外望远镜,袖口的金色共济会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