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青铜星盘突然震颤起来,陈青梧掌心贴着的陨铁传来刺骨寒意。盘面上浮动的二十八宿倏然坍缩,所有星轨拧成一道漩涡,直指东北方位。陆子铭手中的罗盘针疯转三圈,“咔”地裂成两半。
“东海归墟......”张骁盯着星盘中央浮现的篆文,冷汗顺着眉骨滑落,“《山海经》里吞没巨鳌的无底深渊?”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轰然倾斜。陈青梧反手将越女剑插进砖缝,剑身与石壁摩擦迸出湛蓝火花。借着一闪而逝的光,她瞥见穹顶壁画在扭曲——原本绘着西王母驾云的彩绘剥落大半,露出底层血红色的狰狞海眼,漩涡中伸出无数白骨利爪。
“不是幻觉。”陆子铭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疾书,符纸刚触及墙面便“滋啦”燃起绿火,“星盘触发了地脉阴煞,这地方要化成活祭坛!”
三人顺着倾角滑向东北角的青铜鼎。鼎内积着层黏稠黑水,张骁的军用手电照上去时,水面竟映不出半点光斑。陈青梧剑尖挑起一滴黑水,液体在半空凝成骷髅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退!”陆子铭甩出三枚永乐通宝,铜钱呈三才阵钉入地面。黑水骷髅撞上无形屏障,炸成漫天磷火。
磷火沾壁即燃,烧出幅连绵壁画:大禹持耒耜立于滔天巨浪前,浪中浮着座青铜巨门,门缝渗出粘稠如沥青的物质。门扉刻着与星盘相同的漩涡纹,旁注“归墟之门,吞星噬辰”。
“难怪《步天歌》残谱用麒麟血加密。”陈青梧握紧剑柄,内力灌注剑身,青鸾纹路逐一亮起,“归墟黑洞根本不是天体,是上古封印的邪物!”
地宫震颤愈发剧烈,鼎中黑水翻涌成柱。张骁从战术包抽出墨家非攻令,玄铁令牌触水刹那,黑柱顶端竟睁开只血瞳。陆子铭疾喝:“坎位生门,用禹步镇水!”
陈青梧脚踏七星,剑舞《越女御气篇》第九式“截江断流”,青蒙蒙的剑气织成网罗压向黑柱。血瞳暴凸,黑水凝成三丈高的夜叉相,骨叉劈碎剑网直取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张骁旋身掷出陨铁索。锁链缠住夜叉手腕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陆子铭趁机将朱砂混着麒麟血泼向壁画。大禹像骤然活转,耒耜重重砸在青铜门纹样上。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星盘“咔嚓”裂开道缝,东海方位射出幽蓝光柱,穹顶海眼幻象被光柱搅碎。夜叉哀嚎着坍缩回黑水,鼎内液体沸腾蒸发,露出底部阴阳鱼浮雕。
“归墟坐标在移动!”陈青梧盯着星盘裂纹,残存星轨正缓缓滑向紫微垣,“《山海经》记载的东海深渊只是幌子,真正入口藏在中宫天极星——”
她忽然噤声。蒸发殆尽的鼎底浮出张人皮地图,皮质泛着尸蜡般的惨白,绘制的海岸线与现今截然不同。陆子铭用桃木镊子夹起人皮,背面血书历历在目:“至元五年,闽商舟入归墟,得异人授此图,言门在蓬莱仙岛之下三十仞。”
张骁摩挲着人皮边缘的针脚,瞳孔骤缩:“这不是羊皮,是郑和宝船特制的鲛绡!”
地宫突然陷入死寂。星盘彻底碎裂,残片自动拼成指南车形状,车轴指向正北。陈青梧怀中的天工开物残卷无风自动,停在一页泛黄插画:墨家巨子持矩立于冰山前,山腹嵌着艘青铜飞舟,舟身刻满与星盘相同的漩涡纹。
“墨家星槎......”陆子铭指尖发颤,“当年徐福东渡找的根本不是仙山,是归墟之门!”
轰隆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似有巨物苏醒。陈青梧剑尖挑起指南车,青鸾纹路顺着车辕蔓延,将墨家机关与剑气道韵熔铸一体。她挥剑劈开摇摇欲坠的承重柱,喝道:“从巽位走,这地方要塌了!”
三人顺着盗洞狂奔时,身后传来海水倒灌的轰鸣。张骁回头瞥见最后画面——崩塌的地宫中央,青铜鼎化作狰狞兽首,衔着团不断坍缩的黑暗,所经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待重见天光时,他们站在荒废的明代卫所遗址上。陈青梧展开鲛绡地图,朝阳下赫然显出枚朱砂标记,正是福建漳州的月港古渡。
“永乐年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前曾在此祭海。”陆子铭捻着罗盘残片,面色凝重,“若星槎真藏在月港......”
话音未落,东北天际掠过道黑影。陈青梧剑鞘轻震,鞘中青鸾器灵发出预警清鸣。云层中隐约可见飞行器轮廓,双翼浮雕竟是西夏文刻的“归墟”二字。
张骁给92式手枪换上朱砂弹,咧嘴一笑:“看来抢生意的比鬼还急。”
指南车突然自行启动,车轴迸出火星,在青石板刻下八个篆字:
**星槎现世,归墟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