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李府古朴的案几上。张起灵一袭玄色劲装,正专注翻看刚送来的情报,浓墨重彩的字迹里,九菊一派在日本的异动如暗潮涌动。他抬眼,望向一旁的李观棋,声线沉稳如夜:“备些事宜,同去日本,料理九菊一派的麻烦。”
李观棋身姿笔挺,拱手颔首:“天暗星放心,那边接应的人手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你发令启程。”
张起灵微微颔首,起身整理衣襟,戴上斗笠面具,乌纱帘幕垂下,掩去面容,腰间唐刀配饰随动作轻晃,泠泠似有清辉。刚要迈步,却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娜仁风风火火跑来,脆生生喊:“公主呢?公主去哪啦?”
张起灵脚步猛地一顿,旋即又稳步向前。娜仁哪肯罢休,小跑到他身侧,伸手拉住他衣袖,仰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灵大叔,您倒是说呀!您要不讲,我就黏在您身边,一步不挪,跟您去天涯海角!”
张起灵语调依旧平淡:“想跟,便跟着吧。” 话落,身影融入庭院深深,娜仁忙不迭追上,裙裾飘动间,为这趟将启的异国之行,添了几分鲜活气。
站在船舷边,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海浪的气息扑面而来,张起灵望着身旁的娜仁,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铁:“思玉丹有她要奔赴的使命,你执着寻找,也改变不了既定的轨迹。” 娜仁抿着唇,不发一语。其实她心底早已猜到答案,可真正从张起灵口中听到,那股子酸涩与不甘,还是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让她难受得近乎窒息。
次日,当朝阳将海天交界染成鎏金色,张起灵所乘的船缓缓驶入日本海域,最终在码头靠岸。一行人朝着藤野京进发,这座城池,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兽,隐隐透着不安的气息。
藤野京内,九菊一派的驻地静谧得有些异样。上村爱子身着绣着诡异符文的和服,正有条不紊处理着派内日常事务,案几上的卷轴刚展开一半,一道阴影骤然笼罩。张起灵的声音如利刃破空:“好久不见。” 上村爱子缓缓抬眸,语调平淡却藏着锋芒:“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不过你单枪匹马,就敢闯进我九菊一派总部,这份胆色,我着实佩服。” 话落,她轻轻拍手,霎时间,一群九菊一派的弟子如幽灵般涌出,戈薇薇与东宫男人等四位长老,也从暗处显身。上村爱子勾唇,似笑非笑:“早就给你备下这份 ‘大礼’ 了。”
张起灵目光扫过众人,唇角泛起一丝冷意,陡然厉喝:“不良人,动手!” 话音未落,九菊一派人群中,几道身影突然暴起,对身边同门痛下狠手。戈薇薇更是直接扑向东宫男人,拳风凌厉。上村爱子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怒喝:“这就是你不良人的手段?!” 兵刃的碰撞声、喝骂声,瞬间将藤野京的平静撕得粉碎,一场血雨腥风,正式拉开帷幕……
海风卷着咸涩,拍在船舷上。张起灵负手而立,望向上村爱子,声音里裹着彻骨的冰寒:“我不良人自太宗朝起,便在暗处蛰伏,熬过无数日夜,就等今日——” 他转身,斗笠下的目光如淬了毒的箭,射向上村爱子,“你九菊一派,该成为历史了。”
上村爱子却突然笑起来,那笑声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她拍了拍手,侧廊阴影里,娜仁被推搡着现身。女孩双眼被布条蒙住,挣扎间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喊:“灵大叔!”
上村爱子慢悠悠绕到张起灵身前,指甲划过他衣料,语调轻佻又狠辣:“认得吧?想让这小丫头活命,简单——自斩一臂,换她生机。”
张起灵浑身气息骤然冷凝,周围的人都似被这寒意冻住。他垂眸看向娜仁,女孩哭着摇头:“灵大叔不要啊!是我任性非要跟来……” 话没说完,一道血光乍现。张起灵运起内力,左臂应声而落,鲜血溅在甲板上,开出狰狞的花。
娜仁瞪大眼睛,悔恨的泪水决堤:“都怪我…… 大叔你不该为我……” 她扑过去,接住那只断臂,泣不成声。
上村爱子望着这一幕,难得露出几分凝重:“我倒是佩服你的决心。” 她抬手一扔,娜仁被推到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稳稳接住女孩,与此同时,上村爱子双手快速舞动,周身泛起诡异符文,“瞬移九菊之术!” 光影扭曲间,她闪入黑暗,消失前,发丝间几缕白发刺眼,她低咒:“这代价…… 真不小。”
可这场的血与泪,却成了这场博弈里,最沉重的注脚。
张起灵单臂撑着唐刀,染血的袖口被风掀起。他身后,数十名不良人正将九菊一派残众驱入燃烧的屋舍,火光照亮满地符箓与破碎的菊花纹幡。
“处理下。”沙哑的声音裹着金属般的冷意。为首的不良人单膝点地,腰间唐刀寒光微闪,转瞬没入夜色。
“灵大叔……”带着哭腔的抽噎声从身后传来。娜仁攥着染血的绷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目光死死盯着那截空荡荡的袖管。张起灵抬手想要安抚,却发现仅剩的右手也沾满血污,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少女发顶:“断臂而已。”
娜仁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去一定让大叔的手臂恢复!”看着少女通红的眼眶,张起灵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好,我等着。”
次日破晓,满地焦土上,张起灵望着插在残垣间的九菊令牌,靴底碾碎最后半块绘有阴阳鱼的木牌。“传信大帅,九菊已除。”他转头吩咐身后不良人,“准备,该回大唐了。”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黎部营帐中,戴着人皮面具的思玉丹正混在奴隶队伍里搬运货物。夜幕降临,她摸了摸袖中淬毒的银针,目光扫过戒备森严的主帐——缫纲王的青铜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传说这新任首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却总在子时独饮马奶酒……
“今夜子时,便是你的死期。”思玉丹在心底默念,指尖的银针映出一抹森然的冷光。远处传来胡笳呜咽,混着帐外巡逻兵甲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草原上荡开层层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