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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漫天的废土尽头,是世界政府的最后一道堡垒。

一片钢铁堆砌而成的巨型环形建筑,残旧却依旧耸立,像是人类残存的傲慢与恐惧,被时间和孢子灰生生锈死在这里。

李响带着曼尔、随风、傲天,以及跟在后方密密麻麻的火渡者,一步步踏入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

火焰沿着他的指尖微弱跳动,在脚下烙下一道道焦黑的足迹。

四周空旷无声,唯有厚重的空气压得人心脏隐隐作痛。

走了没几步,李响忽然停下脚步,眉心一沉。

他的余光里,侧墙那块金属面板上,映出了自己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可等他偏头再看时,那“自己”竟不再只是影子,而是实实在在站在另一条空旷走廊里,一举一动与他毫无差别。

“响哥哥,怎么了?”

曼尔走在他身侧,话音刚落,忽然她面前一闪,空气里竟也走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影。

随风骂了句脏话,举起火枪对准那具“曼尔”,那影子也同时抬起手,做出同样的动作。

就连傲天那把大刀,也被另一条走廊里的“傲天”举得刀背朝天,刀口在废弃金属墙面上拖出一道火星。

李响眯起眼,看着那排排映出的自己,冷声低吼:

“所有人,停下——不要再往前一步!”

他猛地抬手,挡住正欲上前的随风,目光森冷地扫过那一连串在阴影里浮动的镜像。

“……镜像世界。”

曼尔的声音有点发颤,她咽了口唾沫,指尖下意识捏紧了火链,

“响哥哥,这地方跟梦境之城不一样,这是真实的影子……我们要是再动,是不是就会被无限复制?”

李响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那面缓缓蠕动的金属墙,瞳孔里倒映着那一个个自己。

他忽然试探着抬起左手,那些“李响”也一模一样抬起左手,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像被咬死了。

这时,后方几个火渡者没憋住,轻轻往前挪了半步。

一瞬间,破旧的墙面像水波一样荡开,从那些火渡者脚下,竟然也钻出了几个形貌一致的“人”,面无表情,空洞的瞳孔里闪着冷白的光。

随风吐了口气,扯着喉咙压低声线骂道:

“这他娘的是现实?还是梦?!”

“是镜像世界。”

李响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

“世界政府最后这一道,根本不是单纯的防御工事……他们把梦核的‘镜像孢子’也带出来了,用在这里无限复制!”

傲天握紧刀,冷笑一声:

“意思就是,这里咱要是动一步,它就多出一个跟咱一模一样的人来?那要是我们动得快,满地不就都是我们自己?”

李响盯着那些缓慢站立不动的“复制李响”,忽然冷声一笑:

“他们能复制外形,能复制动作……但他们复制不了我们的思想!”

曼尔紧了紧手里的石核,压着嗓子问:

“可现在怎么办?不能动,就只能干等着?”

李响却缓缓弯下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枚火种小匣,点燃后丢在脚边。

那火焰落地的瞬间,所有镜像李响也同时做了同样的动作,脚下也同时燃起微火。

可细看之下,李响脚下那簇火焰,火芯是血色的,而那些镜像脚下的火焰,却只是冷白色的空壳。

李响低笑一声:“这复制出来的影子,似乎不怕火。”

但是这把火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门。

火线燃开了第一道门槛,烧塌了最外层的“死影”,可真正的镜像世界并没有因此土崩瓦解。

相反,随着火焰的蔓延,整个钢铁堡垒内部竟像活物般,缓缓转动起一道道环形墙壁,数不清的金属折面像万花镜般折射出无数重影。

李响带着曼尔、随风、傲天踏过第一层火线后,四周的景象开始诡异变化。

刚才还在他们身后的火渡者,这会儿一抬头,竟也被分成了好几队,有的在天花板上,

有的倒影在脚下的黑水里,面孔一模一样,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一丝差别。

傲天手里紧握刀柄,死死盯着面前那几个和自己一模一样、连肩膀上那道老伤疤都毫无二致的“自己”。

“响哥,这玩意不是简单复制影子了,连咱们的旧伤、旧记忆都能映出来?”

曼尔声音发紧,握着火链的指节泛白:

“这是梦链技术的残渣……他们把梦境解析跟物理空间做了嫁接!

只要有人心里有影子,这里就能照见——而且越是动摇,复制得就越深,越真。”

随风冷笑一声,嘴里叼着根快烧没了的火绳,含糊吐字:

“意思就是……谁怕了,谁心里藏着越多秘密,老猫就能把谁‘养’出来跟咱对打呗?”

李响眸色越发沉冷,缓缓抬起手心,那一丝火光在指缝间跳动。

可火光落在墙壁与地面的镜面上时,竟像被无形的膜给吞噬了,连半点余焰都没能传出去。

他心里一凛。

——这是第二道陷阱:只要进了镜像核心层,火的传递就会被“假火”吸走!

换句话说,若想要活着走到尽头,必须得让“真火”从人心里自己烧出来,否则一旦被影子拖住,火种就会变成空壳!

此时,周围金属墙壁缓缓分开。

无数道折射的影子里,李响忽然看见了——不是一个“自己”,而是不同阶段的“自己”。

有刚入梦核实验室时稚嫩的自己,有跟随师傅荣衍学健身操时的自己,还有那个被困梦魇之森、眼神带着野性的自己。

他们神情各异,像被从记忆里剥出来扔在现实里。

更可怕的是,每一具“影子李响”都带着一簇冷白色的孢子火,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本体。

傲天忍不住低声问:

“老猫这是想干啥……靠这些影子拖死咱们?”

“不仅仅是拖死。”

李响眸底跳出一丝厉色,他忽然转头盯着随风和曼尔,低声喝道:

“听着!这座镜像世界,它会逼咱们对自己动手。

——只要你心里有一丝怀疑,你就会被吞进去!

老猫不打算自己动手了,他把杀咱们的刀,塞到了我们自己手里了!”

曼尔的呼吸有些紊乱,她看到眼前那一排“曼尔”,每一个都戴着那块母亲留下的石核,每一个都冲她露出同样的微笑。

笑容越看越真,真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她自己。

随风干脆一咬牙,把火枪杵在地上,冷笑骂道:

“那可真阴……不动呢?不动也不行是吧?这些影子不灭,咱也走不出去!”

李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手掌贴在胸口的石核上。

火焰在他掌心一点点汇聚,却没立刻释放出去,而是沿着血管渗入心脏,烧得他的肩背都在发烫。

他低声呢喃:

“……老猫这点子,是从我这梦核残骸里扒出来的……用我的过去杀我的现在。

可他赌错了,我不是被‘复制’出来的——我是活着烧出来的。”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曼尔、随风、傲天,声音低沉而锋利:

“记住!别看那些影子,看自己心里的火!火往哪儿烧,哪儿才是自己!谁敢分神,就死在这儿!”

话音未落,他猛地朝最近的一具“过去自己”踏了上去,指尖血火顺着掌心瞬间贯穿那影子的胸口!

冷白的孢子火与血火一接触,立刻被烧得滋滋作响,如同枯骨落灰!

曼尔跟随一咬牙,把火链猛地抖开,甩向那一排冷笑的“曼尔”。

火光一闪,一具具空洞的影子在火焰里化作飞灰。

随风举起火枪,对着自己那一排“少年影子”猛点火舌,嘴里骂骂咧咧,像是在朝自己过去的懦弱与畏缩开枪。

傲天长刀破风而起,刀光与火光交织,硬生生劈开一整面折射墙,几具带着他昔日疤痕的影子被活活斩碎在铁壁上。

火渡者们看得浑身战栗,却也有人咬牙抄起火把,跟着往前冲。

血火与假火碰撞,孢子孽影被焚毁的味道,在这座伪造的镜像城中漫天弥散。

李响走在最前,火焰在脚下烧开一道又一道阴影,他冷声嘶吼:

“来啊——老猫!要杀我,就别躲在我自己影子里!要杀,就给老子真身滚出来——!”

李响脚下的血火,一步步把那些伪造的“过去自己”烧成灰烬,

可每烧掉一具,脚下的钢铁走廊就会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潜伏在城体深处的巨兽在嘶吼。

曼尔紧随其后,火链在她掌心如同活蛇,每抽一下,就卷住一具影子,把那影子从金属地面上拽出来,生生烧碎!

随风火枪已打空了三个弹夹,他干脆把最后一根火绳叼在嘴里,点燃的火舌随着他咬合的力道时明时暗,跟着他的吼声在黑暗里闪烁。

傲天没多余的废话,刀光卷起火焰,连砍带踹,把自己那一串带着血肉记忆的影子劈得满地碎烬。

他一边砍,一边喊得声嘶力竭:

“老猫——有本事就出来见爷爷!老子不信你这破镜子能装一辈子孙子!”

镜像城中,火光越来越亮,灰烬漫天乱飞。

可李响越烧,心里那道隐隐的寒意却更重。

——他看出来了,这城根本不打算把老猫逼出来,而是要用他们自己的“心火”,

一层层烧空自己,最后把人活活困死在这“自己织出的牢笼”里。

——没了火,人就会成影子。

这是这座镜像城最阴毒的死扣。

可这时,火渡者们却先乱了。

有几个年轻的火渡者,一开始还跟着杀影子,可烧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忽然开始分不清自己了:

有人看到眼前那影子忽然喊出了自己死去兄弟的名字,有人看到一张张跟父亲、母亲相似的脸。

那一瞬间,火把在他们掌心熄了,灰白孢子顺势从脚下爬上脊背。

“响哥!”

曼尔猛地回头,她看到那几个火渡者的胸口,被一层薄雾似的镜膜包裹住了,嘴里还在喃喃喊着:

“我是……我是我自己……我是……”

可影子比他们先一步低声笑了。

——“不,你们只是影子。”

下一刻,那几个火渡者,连人带孢子,化作跟周围墙面一样的冷影,没了声息。

随风狠狠吐掉火绳,回头朝李响嘶吼:

“再这么下去不行!咱们得逼老猫真身出来——再拖,全都得死在自己手里!”

李响盯着漫天飞灰,忽然冷笑一声:

“对!”

他猛地抬手,从怀里把那块曼尔母亲留下的石核拍在自己胸口,咬开指尖,血线顺着石核纹路渗入。

火焰沿着血液猛然炸开,顺着他背脊烧出一道炽烈的符印。

“别再烧影子了!都靠近我!”

李响双臂一张,火焰沿着地面蔓延成一个巨大的血火阵。

曼尔、随风、傲天第一时间冲进来,剩下火渡者们也一批批退了回来,背对背环绕在血火阵里。

下一刻,镜像世界仿佛被烧疼了。

所有墙面开始缓缓蠕动,倒映着的影子们也集体动了。

——它们不再只是冷冷站着,而是同时张开嘴,发出跟他们一样的喊声,试图用同样的声线扰乱人心。

火渡者们面色发白,牙关紧咬,谁都不敢再看那张一模一样的“自己”的脸。

而李响闭上眼,沉声低喃:

“老猫……你怕被照出来,那我就让这座城,把你自己烧出来!”

血火阵心,石核上的血符忽然化作火纹,猛然炸开!

一股极度炙热的火脉冲顺着整座镜像世界的金属骨骼疯了一般扩散。

——无数墙面像被灌进岩浆,开始冒烟,咯吱作响。

李响缓缓睁开眼,盯着那层层翻腾的钢铁。

“给我……滚出来!”

——咔咔咔!

一处墙体猛然炸开,无数破碎的镜面里,一道模糊却狡黠的灰影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残影般的人形,影子背后生着密密麻麻的孢子丝,拖拽着长长的梦链。

那人影歪着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好啊……李响……真不愧是你……连我这层皮都舍得烧出来。”

李响冷笑,脚下血火骤然往前一步:

“老猫——这回不玩影子了,咱俩来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