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凝固住了。沙瑞金的问责声此刻在这一肃穆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祁同伟他的身上。其他人还没什么,高育良在听到沙瑞金的问询后,心跳都不由的比之刚才快了几分!
祁同伟收敛了笑容,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讥诮:\"沙书记,我方才失态了。只是突然想起李达康同志在金山县的往事,一时没忍住。\"
“我觉得您刚才说的很对,人都是会变的。李达康他当年在金山县时或许清廉,但这些年...他的变化可能有些太大了。\"
听到祁同伟说不是在笑自己,而是在笑那李达康后,沙瑞金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靠在椅背上,做出倾听的姿态:\"同伟同志,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祁同伟面色不变,但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是九八年的事情了,当时李达康他是金山县的县长!我是负责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
“为了修路,他擅自挪用了全县贫困群众的过冬补助款,导致那个冬天三个老人被冻死在屋里!\"
听到有人被冻死,田国富的钢笔突然在记录本上划出一道墨痕。会议室里的温度似乎凭空低了几度。田国富停下装作记录的笔,抬头看向祁同伟。刘和光依旧保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但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
\"哦,这是怎么回事?那后来呢?\"听到死了人,沙瑞金连忙追问道。
\"后来?\"祁同伟冷笑一声,\"再后来两百多个群众举着'还我救命钱'的横幅围了县政府,还有群众因此闹到了市里,在市政府门前拉着横幅要求严惩那挪用公款的混蛋!”
“甚至还有部分激动的群众,拿砖头砸了县政府的玻璃。当时我办公室的玻璃也被砖头给砸得粉碎!财政没钱修,整整一个冬天,我们都在没有暖气的办公楼里办公。导致我们被冻了整整一个冬天!”
高育良适时地轻咳一声,茶盏与杯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事确实有……”
“九八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金山县有三个村的贫困户断了粮。纪委查到补助款被挪去修了产业路,李达康在检讨会上哭了,说'路不修通,明年还得饿肚子'。\"
“哦,也就是说这件事其实是事出有因?”沙瑞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祁同伟,他实在想不明白,仅仅是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呢!
然而,祁同伟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沙瑞金的疑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然后接过话题,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这事最精彩的部分,育良书记刚才没说……”
说到这里,祁同伟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紧接着,他继续说道:“这出事了,纪委不是得成立调查组对其进行调查嘛?可巧的是,就在李达康他即将要接受上级纪委调查的时候,恰逢前省委书记、时任汉东省省长赵立春同志回吕州迁坟。\"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沙瑞金和田国富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明双方都不清楚这件事情。田国富手中的钢笔悬在了纸面上方!
祁同伟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他接着描述道:“我和县委书记易学习,还有吕州市委的代表同志们,都一同参加了这场迁坟仪式……”
\"那天雪下得很大。\"祁同伟的声音忽然变得轻缓,仿佛在讲一个荒诞的黑色幽默,\"李达康穿着单薄的黑色呢子大衣!”
“在停下车到了坟地之后,那李达康他二话不说便当着全市领导干部群体的面,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那赵立春的脚下,额头磕在结冰的墓碑基座上咚咚作响。”
“那李达康啊,在坟墓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过呢!”祁同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继续说道,“他那哭声,真是震耳欲聋,我站在三米开外,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带着哭腔喊‘老领导’。”
祁同伟的描述让在场的人们都不禁想象起当时的场景: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在坟墓前哭得如此失态,实在是有些滑稽和可笑。
沙瑞金听着祁同伟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田国富和吴春林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笑意。
而当初在现场的刘和光和高育良,此刻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显然对李达康的这一举动有着深刻的印象,此刻被祁同伟如此生动地描述出来,更是觉得好笑。
\"同伟!\"高育良突然提高声调,茶盏重重落在桌面上。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强忍的笑意,\"注意场合!\"
沙瑞金用手帕擦了擦刚借喝茶掩饰笑意的嘴角,目光意味深长的对祁同伟问道:\"这么说来...达康同志和立春同志的感情很深啊?\"
祁同伟整了整行政夹克的领口,正色道:\"我只是陈述事实。不过...\"他嘴角又浮现那抹讥诮的弧度,\"后来那条产业路被命名为'立春大道',倒是再没人提起冻死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