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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神话的巴蜀延续:马家窑先祖带来的创世记忆

六千年前,黄河上游甘青地区的马家窑先民,因气候剧变被迫离开故土,踏上了向南迁徙的漫漫长路。他们一路翻越山岭、渡过江河,最终落脚岷江流域与成都平原,成为巴蜀人类先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群迁徙的先民,不仅将先进的制陶、农耕技艺带到了蜀地,更把刻在族群基因里的女娲神话一同带来。这则诞生于黄河上游的古老神话,没有因空间的跨越而消散,反而在巴蜀的土地上与本土文化深度交融,演化出独属于蜀地的女娲传说脉络,还化作巴蜀先民日复一日的生产实践,成为他们认祖归宗、凝聚族群的核心文化符号。从营盘山文化的彩陶纹路,到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女娲神话始终如一条隐形的纽带,串联起马家窑先祖与巴蜀文明的千年传承。

一、南迁路上,跟着马家窑人走的女娲记忆

马家窑人对女娲的崇拜,早在甘青老家就已成为族群的精神内核。彼时的马家窑文化,以彩陶工艺闻名于世,甘青地区的黄土层质地细腻,是制陶的绝佳原料。马家窑先民每日与泥土打交道,用泥条盘筑法捏出陶坯,再以矿物颜料绘上涡纹、水纹、蛙纹等纹饰,烧制成造型各异的彩陶。在他们的认知里,捏泥造陶与女娲“抟黄土造人”的传说有着天然的关联——泥土既能被塑造成盛放粮食的陶罐、烧水的陶壶,也能被创世女神捏造出鲜活的人类,泥土就是“生命的载体”。这种将生产实践与神话信仰绑定的认知,让女娲成了马家窑人心中最神圣的存在,制陶的过程也成了对女娲造人创世的致敬。

当气候骤变打破了甘青地区的平静,连年的干旱让黄河支流断流,偶尔的暴雨又引发洪水冲毁农田,马家窑人赖以为生的农耕体系彻底崩溃。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收拾起家中的彩陶、农具,扶老携幼往南方迁徙。迁徙的路途充满艰险,他们要穿越祁连山的支脉,沿着湟水、洮河往岷江方向行进,饿了就采摘野果、捕猎鸟兽,渴了就喝山间的溪水,不少老人和孩子没能撑过这段路程。但无论处境多么艰难,马家窑人都没丢掉对女娲的信仰:夜晚宿营时,年长的族人会围着篝火,给孩子们讲述女娲抟土造人、撑起天地的故事,告诉他们“女娲用泥土造了我们,我们就像泥土做的陶坯,再难的环境也能熬过去”;休息时,妇女们会随手抓起路边的泥土,捏出简单的小人、陶碗,既是打发时间,也是在践行对女娲的崇拜。

历经数月的跋涉,马家窑先民终于抵达岷江流域的茂县一带。这里的岷江河谷台地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恰好适合农耕与制陶。他们很快扎下根来,建起了营盘山文化的聚落,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岷江边上挖取黏土,重新架起陶窑。新烧出的彩陶,依旧保留着马家窑文化的典型纹饰,水涡纹在陶盆上流转,仿佛还带着黄河上游的水汽,而这些彩陶,也成了他们在新家园里延续女娲记忆的载体。村里的孩童跟着母亲学捏陶坯时,听到的第一则故事还是女娲造人;祭祀活动中,他们会将最精美的彩陶摆放在祭台上,献给心目中的女娲。就这样,女娲神话随着马家窑人的脚步,在蜀地扎下了第一颗坚实的种子。

二、蜀地的补天石:女娲神话的本土化改造

马家窑人带来的女娲神话,并非在蜀地原封不动地留存,而是与蜀地的自然环境、本土信仰相互碰撞,演化出了极具地域特色的新情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女娲补天遗石于蜀”的传说。

在马家窑文化的原生女娲神话里,核心是“抟土造人”,几乎没有“补天”的情节。但蜀地的自然环境与甘青地区截然不同:这里多山多石,岷江水流湍急,时常引发水患,且地震、山崩等地质灾害频发。巴蜀本土先民原本就有对山石、自然的崇拜,认为奇形怪状的巨石蕴含着神灵的力量。当马家窑人的女娲神话传入后,蜀地先民便将本土对自然的敬畏融入其中,为女娲神话增添了“补天”的叙事。他们相信,蜀地频发的灾害是“天破了个窟窿”所致,而女娲不仅造了人,还炼出五彩石补天,才让人间恢复了安宁。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还将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与蜀地的山川绑定,让神话与现实的山水融为一体。

比如蜀地茂县的岷江边,矗立着一块高达数丈的巨石,当地先民称其为“补天石”,传说这是女娲补天时不慎掉落的五彩石碎片。老人们会告诉后辈,这块石头沾了女娲的神力,才能镇住岷江的洪水,让两岸的百姓安居乐业;青城山的青石也被赋予了神话色彩,先民们说青城山的石头是女娲补天用剩的五彩石,因为吸收了女娲的灵气,才让青城山的草木格外繁茂,成为蜀地的仙山。甚至在成都平原的宝墩文化遗址附近,也流传着“女娲补天石落于此,才有了肥沃平原”的说法。这些传说的诞生,本质上是马家窑文化与蜀地本土文化的融合——马家窑人带来的女娲是“造人的先祖神”,而蜀地先民将其改造为“补天的守护神”,让女娲既承载着族群的起源记忆,又能护佑蜀地的安宁。

除此之外,蜀地的女娲传说还与治水文化深度结合。蜀地自古受岷江洪水困扰,从大禹治水到鳖灵治水,治水始终是巴蜀文明发展的重要主题。先民们便将女娲补天与治水联系起来,说女娲补天时,不仅修补了天空的窟窿,还疏导了岷江的水流,让泛滥的江水变得平缓。那些散落的补天石,也成了“镇水石”,立在岷江两岸阻挡洪水。这种将神话与现实需求结合的改造,让女娲神话在蜀地有了更实际的精神寄托意义:马家窑先祖带来的创世女神,变成了守护蜀地平安的本土神灵,也让巴蜀先民对“女娲后裔”的身份认同愈发强烈。

三、从制陶到青铜:女娲神话的具象化实践

马家窑人最核心的制陶技艺,是女娲“抟土造人”神话最直接的现实映照。而这门技艺传入蜀地后,并未止步于彩陶制作,反而随着巴蜀文明的发展不断升级,最终演变为三星堆、金沙遗址的青铜陶范工艺,让女娲神话从口头传说,彻底变成了巴蜀先民看得见、摸得着的生产实践。

在营盘山文化时期,马家窑先民的制陶技艺还保持着原汁原味的风格。他们在岷江边上选择黏性强的黏土,经过淘洗、揉泥后,用泥条盘筑法捏出陶坯的雏形,再用手捏塑出把手、瓶口等细节,最后放进陶窑中烧制。整个制陶过程以女性为主导,这与女娲作为女性创世神的形象高度契合——马家窑先民认为,女性捏陶的双手,就像女娲造人的手一样,拥有创造“生命”的力量。那时候的陶窑就建在聚落的边缘,妇女们白天在陶窑边忙碌,孩子们围在一旁观看,时不时抓起泥土模仿母亲捏陶的动作。长辈会指着陶坯告诉孩子:“你看,我们用泥土做陶碗,女娲用泥土做我们,泥土是咱们的根。”营盘山文化的彩陶上,水涡纹、蛙纹的纹饰反复出现,这些纹饰既代表着马家窑人对水和自然的崇拜,也暗合着女娲造人时“水为生命之源”的理念。可以说,营盘山的每一件彩陶,都是女娲神话的物质载体。

当马家窑先民翻过九顶山,进入成都平原后,巴蜀文明迎来了质的飞跃。成都平原肥沃的土壤让农耕更加发达,也为手工业的升级提供了条件,巴蜀先民从制陶时代逐步迈入了青铜时代。而青铜铸造的核心工艺——陶范法,正是从马家窑人的制陶技艺发展而来。陶范法的流程并不复杂:先用水和泥做出与器物形状一致的陶制模具(陶范),将青铜液加热至熔化后,浇入陶范的空腔中,待青铜冷却凝固,打破陶范就能得到青铜器物。这与马家窑人捏陶坯、烧陶器的思路一脉相承,都是以泥土为媒介,将无形的构想转化为有形的器物。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纵目面具、青铜人像,都是陶范法的经典作品。巴蜀先民在制作这些青铜器物时,始终带着对女娲“抟土造物”理念的认同。比如铸造青铜神树时,工匠们要先做出树干、树枝、神鸟的陶范,再将这些陶范拼接在一起,浇铸青铜液。他们相信,这棵用泥土做范、青铜铸成的神树,就像女娲用泥土造的人一样,拥有沟通天地的“灵魂”;青铜纵目面具的陶范,被捏塑出夸张的凸目和大耳,先民们认为这是在模仿女娲“观天地、知万物”的能力,让面具成为与神灵沟通的媒介。金沙遗址的金箔蛙形器、青铜龙形饰件,其模具制作也脱胎于制陶技艺,而蛙与龙的形象,又与马家窑彩陶的纹饰、女娲神话的图腾一脉相承。

从马家窑的彩陶,到三星堆的青铜,女娲“抟土造人”的神话始终贯穿其中。制陶与青铜工艺,让原本虚无缥缈的神话变得具象化,也让马家窑先祖的文化记忆,在巴蜀大地上以器物的形式被永久留存。

四、刻在血脉里的文化符号:女娲神话的传承意义

对巴蜀先民而言,女娲神话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故事范畴,成为标识自身血脉与文化根源的核心符号,而这一切的起点,正是马家窑先民的南迁之旅。

马家窑人作为巴蜀先祖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女娲神话带到蜀地后,这则神话迅速成为巴蜀族群认同的纽带。无论是营盘山文化时期的岷江流域先民,还是宝墩文化、三星堆文化时期的成都平原居民,都将女娲奉为共同的先祖神。在大型祭祀活动中,他们会将马家窑风格的彩陶、三星堆的青铜礼器摆放在祭台中央,由部落的巫师带领族人祭拜女娲,讲述女娲造人、补天的故事,确认“我们都是女娲的后代,都是马家窑先祖的后人”。这种基于神话的族群认同,让分散在蜀地不同区域的部落形成了文化共识,为巴蜀文明的统一发展奠定了基础。

即便到了后世,蜀地的民俗中依然能看到女娲神话的影子,这些民俗就像活的化石,延续着马家窑先祖与蜀地的血脉联系。比如蜀地茂县、汶川一带的羌族,至今还保留着“捏泥人”的民俗,每年春耕前,妇女们会用岷江的黄泥捏出小人、耕牛、农具的造型,摆放在田埂上祭祀,老人们说这是“学女娲抟土造人,祈求庄稼丰收”;成都平原的一些古镇,在庙会期间会展示彩陶碎片和青铜残件,讲解员会告诉游客,这些器物的源头是马家窑的制陶技艺,背后藏着女娲造人的传说。甚至蜀地的民间艺术中,泥塑、陶艺始终占据重要地位,艺人在制作泥人、陶塑时,还会有意模仿马家窑彩陶的纹饰,以此致敬女娲神话与马家窑先祖。

更重要的是,女娲神话的传承,让巴蜀文明始终保留着对“泥土”的敬畏与认同。马家窑先民带来的“泥土创造生命”的理念,融入了巴蜀文化的骨髓:蜀地先民认为,无论是人、器物还是山川,都与泥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这正是女娲神话最核心的内涵。从营盘山的彩陶到三星堆的青铜,从农耕的土地到祭祀的泥偶,泥土始终是巴蜀文明的底色,而这抹底色,正是由马家窑先祖带着女娲神话一同铺就的。

说到底,女娲神话在巴蜀的延续,是马家窑文化在蜀地的一次成功传承与创新。马家窑先民带着对女娲的信仰南迁,让这则古老神话在蜀地落地生根;蜀地先民又结合本土的自然环境与生活需求,为神话赋予新的内涵,让其成为巴蜀文明的精神内核。直到今天,当我们站在三星堆博物馆里,看着那些由陶范铸造的青铜器物,听着蜀地流传的补天石传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六千年前马家窑先祖留下的文化印记,感受到女娲神话中那份跨越时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