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说,这款酒有个别名,叫first love,祝曲祺知道吗?
谢闻怔怔地望着虚空的某一处,心跳开始加快。
first love,初恋。
他急于求证什么,叫住转过身去准备继续忙活的调酒师:“抱歉,打扰一下,我想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染着棕色头发的男服务生?”
“棕色头发?”调酒师喃喃了声,下一瞬就对上了号,“你说张斐?”
谢闻不知道那位男服务生叫什么名字,就只记得他的发色:“他在吗?”
调酒师看了眼挂钟:“那你得等一会儿,他应该在过来的路上。”
谢闻颔首,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
杯子顶部的冰淇淋球依然融化得很快,流淌进酒液里,混合在一起,再品尝就多了一些甜味,像是被稀释的酸奶。
谢闻一口一口喝着甜品似的酒。
酒吧门口进来个人,调酒师先注意到,高抬了下手:“斐子,过来,有客人找。”
“找我?”
张斐指着自己的鼻尖,茫然移开视线,看向吧台边坐着的男人,面容英俊,气质清贵,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张斐下意识猜测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人家了,内心有些忐忑。
走近了一些,张斐认出了他,狂欢之夜和老板朋友的朋友坐在一起的男人。
谢闻看着来人,说实话,他那一晚注意力都在祝曲祺身上,没记住那位男服务生长什么样子,尤其此刻他穿着机车服和带链条的牛仔破洞裤,更是与穿衬衫打领结的服务生形象大相径庭。谢闻不确定是不是这人。
“所有的服务生里就只有你是棕色头发吗?”
谢闻的问题问出来后,张斐一脸错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但还是老实回答:“应该是吧。”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上个月14号,酒吧狂欢之夜,我和一个女孩来这里,她点了两杯酒,当时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谢闻虽然想求证,但没抱太大的希望。事情发生在半个月之前,酒吧每天那么多顾客,服务生很难记住哪位顾客点了什么酒。
他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祝曲祺吧。”服务生说,“她有个朋友小酒,是我们顾老板的闺蜜,她俩经常来玩,我都眼熟了。”
“是她。”谢闻嗓音有些紧,一只手已经攥了起来。
偏巧服务生印象深刻,是因为祝曲祺和这个男人坐在一起,两人颜值都高出正常水平太多,凑一块太养眼了。不止他,许多顾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当时就跟我说点一杯尼格罗尼,一杯first love,除此之外没了。”服务生说到这儿话音一顿,下巴一抬,指着吧台上的酒,“就是你现在喝的这一款。”
谢闻眼睫颤了下,紧攥着的手指一点点松开,绷紧到泛白的骨节重新恢复血色。
破案了。
祝曲祺知道这杯酒叫first love,她那晚骗了他,他当时问她这酒叫什么,她说她没问,随便让服务生推荐的。
谢闻挑唇,短促地笑了下。
她这算不算是隐晦的表白……
祝曲祺借着这款酒告诉他,他是她的初恋。
“先生?”张斐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后脑勺,“您还有事吗?”
“没事了。”谢闻抬眼,克制着内心不断翻搅的情绪,平淡地说,“谢谢你。”
“小事儿一桩,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张斐点了个头,拎着个黑色背包越过他往里走去,悄悄舒了口气。
虽然没说什么大事,但对着这么一个人,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谢闻拿出手机结了账,走出酒吧,从光线略暗的室内来到天光明媚的室外,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谢闻眯了眯眼,再也压制不住那股冲动,立马拨通了祝曲祺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那边终于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祝曲祺软软糯糯的声音,有些模糊:“喂,哪位啊……”
像是还没睡醒。
谢闻稍稍一愣,找回来一丝理智,想起来两边有时差,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祝曲祺那边是后半夜,是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刻。
他这通电话把睡梦中的祝曲祺吵醒了。
祝曲祺大概是没听见人说话,打起精神看了来电显示,声音瞬间清晰了不少:“谢总?”
谢闻回过神,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语气舒缓温柔:“没事,不小心拨错了,你接着睡。”
祝曲祺:“……”
谢闻终是没有现在就挑明,他想等她从国外回来,见了面再说。
“那我挂了?”祝曲祺细声说。
“嗯。”
电话被挂断,谢闻望着路边树下飘落的几片叶子,抿起了唇角。
*
被谢闻一通误拨的电话扰了睡眠,祝曲祺并未多想,手机丢一边,扯了扯被子接着睡。
睡醒以后,祝曲祺在酒店解决了早餐,化妆换衣服去找贺循,见了人开门见山道:“说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早干完早完事,她就能回国见……罐罐了。
贺循照样没说要做什么事,只交代祝曲祺:“跟我走就对了。”
刚出门,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几滴雨水落在祝曲祺脸上,她伸出手掌,更多的雨珠落下来。
她摊平两只手遮在头顶,扭头看着身边的大佬:“我们还出门吗?”
贺循两手叉腰望着天叹了口气,似乎很不喜欢下雨天,眉头皱得死紧,考虑了几秒,不得不放弃原定的计划,但又不甘心浪费时光:“出,怎么不出,你等等我,我回去拿伞。”
他拽着祝曲祺到屋檐下避雨,自己闷着头往回跑。
祝曲祺等得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拍了张雨中的街景发朋友圈。
雨下得不小,溅起的水花飞到屋檐下的地面,祝曲祺往里站了站,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她决定,再等贺循一分钟,一分钟后如果他还不出现,她就进身后的店里点杯咖啡喝。
数到四十个数的时候,贺循从楼里走出来,撑着一把蓝色的旧伞,伞面绘制了许多小鲸鱼的卡通图案。
祝曲祺看得怔住,直到贺循走到她面前,将伞遮在她的头顶,她才回过神,仰头望着有些熟悉的伞。
“这样的伞,我也有一把。”祝曲祺声音有些飘渺,被雨声干扰,不甚清晰,她眼神放空,像在回忆什么,“不过我的那把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