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玄棺女子那双穿透时空、空洞死寂的冰蓝眼眸,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秦凡的意识!那沙哑冰冷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残酷。
秦凡神魂剧震!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回放!这幼年的遗蜕残识,竟能感知到此刻作为“旁观者”的他?这怎么可能?!
“吼——!”一声跨越记忆碎片的痛苦哀鸣,如同无形的锁链,再次狠狠勒紧秦凡的心脏!是火尾狐!在另一片未知的碎片中,它正承受着幼年玄棺女子被种下种子时的同源剧痛,这痛苦成为了连接两个时空、两个承受者的桥梁!
“看……看到了?”幼年玄棺女子的嘴唇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牵动着丹田处那暗金种子的光芒,让她小小的身体剧烈痉挛,但她冰蓝的眼眸却死死锁住秦凡的意识虚影,“那枚……种子……就是……钥匙……也是……毒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倾尽灵魂力量的嘶喊:
**“封棺前……毁了它!毁了……你丹田里的……那颗!否则……翎儿……必死!我们……都得死!葬仙锁……会吞掉……一切!”**
轰——!
这跨越时空的警告,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某种无形的禁忌!
整个冰窟记忆碎片所在的时空回廊,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沸腾!无数道粗大、扭曲、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紫黑色雷霆,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兽,毫无征兆地从破碎的虚空深处疯狂劈落!
时空雷罚!
这是强行窥探、干扰既定时空轨迹所引发的天地反噬!雷霆所过之处,冰窟的景象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解、湮灭!倒悬的冰棱化为齑粉,脚下的玄冰祭坛裂开巨大的沟壑!那两个笼罩在星屑斗篷中的模糊身影,在这灭世般的雷罚下,如同幻影般无声消散!
“呃啊!”秦凡的意识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发出凄厉的嘶吼!这雷罚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轰击他的存在本源!时空的伟力要将他这个“异物”、这个听到不该听之言的窥探者,彻底抹除!
“嗷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决绝守护意志的尖啸,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乱流,在秦凡意识即将被雷罚撕碎的边缘响起!
是火尾狐!
在另一片被雷罚波及的记忆碎片中,它感受到了秦凡濒临毁灭的危机!那小小的、濒临崩溃的身体,不知从何处再次压榨出最后的力量!它身后,那早已因多次透支而萎缩、仅存一点暗金火星的第九尾根处,一点纯粹到虚无的终极暗芒,如同宇宙寂灭前最后的闪光,轰然爆发!
这一次,没有骨刺射出。
那点终极暗芒,直接在火尾狐残破的脊椎处点燃!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焚尽它最后生命本源与血脉潜能的——寂灭魂焰!
这魂焰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跨越时空碎片的无形屏障,如同最忠诚的盾牌,瞬间出现在秦凡意识虚影的上方!
轰隆——!!!
数道足以湮灭星辰的紫黑雷罚,狠狠劈在那道由火尾狐生命点燃的寂灭魂焰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消融!魂焰屏障剧烈摇曳、黯淡,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雷罚削去大半!火尾狐在未知碎片中发出的哀鸣更加凄厉、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但,就是这以生命为代价争取到的、微不足道的一瞬迟滞!
秦凡那被雷罚锁定、即将崩碎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嗤啦——!
一道边缘泛着紫黑雷光、细若游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毁灭雷罚,终究是穿透了魂焰屏障的阻隔,如同跗骨之蛆,狠狠劈中了秦凡意识虚影所连接的——现实载体,他的左臂!
不是枯朽的右臂,而是他仅存完好的左臂!
“呃啊——!”现实(或记忆载体)中的秦凡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左臂的衣袖瞬间化为飞灰!
只见他左臂小臂内侧的皮肤上,一道狰狞的、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的紫黑色雷纹,正散发着毁灭性的高温和刺骨的麻痹感,烙印其上!雷纹的形态,并非固定的图案,而是一个……正在缓缓流淌着紫黑色“沙粒”的——倒置沙漏!
每一粒“沙粒”的落下,都伴随着一股微弱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剥离感!仿佛沙漏流尽之时,便是他生命终结之刻!
时空雷罚的咒印!一个倒计时的死亡烙印!
“小东西!”秦凡目眦尽裂,他能感受到火尾狐的气息在雷罚冲击下正急速滑向深渊!为了替他挡下这必死的雷罚,它点燃了最后的生命!
“记……记住……”幼年玄棺女子的声音在雷罚的轰鸣和景象崩解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冰蓝的眼眸死死盯着秦凡左臂上那流淌的沙漏咒印,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悲哀,“封棺……前……毁种……否则……沙漏……流尽……葬仙锁……降临……谁也……逃不掉……”
她的身影在湮灭的雷光中迅速变淡、消散。
“不!告诉我!怎么毁?!”秦凡的意识在剧痛与愤怒中嘶吼,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残影。
然而,回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时空雷罚!
轰隆隆——!
数道比之前粗壮十倍的紫黑色毁灭雷霆,如同灭世之矛,撕裂了正在彻底崩解的冰窟碎片,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志,狠狠劈向秦凡那暴露在雷罚之下的意识虚影!火尾狐的寂灭魂焰屏障已然微不可察,再也无法抵挡!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抹杀的绝境时刻——
嗤啦——!
那狂暴劈落的紫黑雷霆,在触及秦凡意识虚影的前一刹那,其蕴含的极致毁灭能量,竟与秦凡左臂上那刚刚烙印下的倒计时沙漏咒印,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沙漏咒印猛地亮起刺目的紫黑光芒!一股无法抗拒的、扭曲时空的牵引力骤然爆发!
没有毁灭,只有……撕裂!
秦凡只觉眼前猛地一黑,随即是超越极限的眩晕与撕裂感!那狂暴的雷罚并未湮灭他,反而如同最暴力的撬棍,硬生生地撕裂了当前这片正在湮灭的记忆碎片,将他残存的意识,狠狠抛入了时空回廊更深层、更混乱的涡流之中!
天旋地转!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再次疯狂冲刷着他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
所有的混乱、撕扯、眩晕感骤然消失。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淡淡奶香和血腥气的温暖(或者说,是记忆感知中的“温暖”)气息,包裹了他。
耳边,不再是雷霆的轰鸣,而是一种……微弱却清晰、充满了新生力量与无助的啼哭声。
秦凡“睁开”了意识之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封死寂的玄冰世界,而是一间……燃烧着温暖烛火的古朴房间。
房间中央,一张铺着柔软锦缎的床榻上,一个面容苍白却难掩绝色、眉宇间与南宫翎有七分相似的年轻妇人,正虚弱地靠坐着,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被素白襁褓包裹的婴儿。
那婴儿正闭着眼睛,发出小猫般微弱的啼哭。她有着稀疏却异常柔亮的乌黑胎发,小小的脸蛋皱巴巴的,透着新生的红润。
是南宫翎!婴儿时期的南宫翎!
而在床榻边,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背对着秦凡的“视角”,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沾染了风尘与暗红血迹的玄色劲装。他微微低着头,宽厚的肩膀似乎因压抑着某种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一只布满老茧和新鲜伤口的大手,正无比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婴儿那柔嫩的脸颊。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那人低垂的脸颊滑落,无声地滴在婴儿襁褓的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就在这时——
“哇啊——!”
襁褓中的婴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纯净得如同初生星辰、尚未被尘世沾染的眸子!
然而,此刻这双纯净的眸子,却并非看向床榻边那个落泪的身影,而是穿透了时空的虚妄,精准无比地、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懵懂好奇,直直地“望”向了——悬浮于房间虚空之中、作为旁观者的秦凡的意识!
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