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人林墨。”
“你的‘深空观测阵列’及其衍生的‘补丁’行为…”
“已被正式列为…‘非管辖式规则污染’的…潜在源头及传播载体。”
“监管等级…提升至最高级(代号:零号污染变量)。”
“现在,跟我去见艾尔海森书记官和代理贤者。”
“关于彻底‘格式化’你那危险端口的可行性…讨论。”
赛诺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在空旷的沙盒测试间里回荡。“格式化”三个字,像冰冷的匕首抵在林墨的喉咙。他毫不怀疑,教令院的“贤者”们绝对干得出来——为了所谓的“秩序”和“安全”,把他左肩那个带来无数麻烦的端口,连同里面那个越来越诡异的“系统”,彻底抹除。
卡维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赛诺那毫无感情的目光下,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愧疚和无力。
林墨反而平静了下来。透支的身体依旧虚弱,但赛诺那赤裸裸的“格式化”意图,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点燃了他骨子里那股被逼到绝境的社畜反骨。他挣扎着从平台上站直,无视身体的抗议和赛诺的威压,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格式化?行啊。”
“不过,在你们把我当‘故障硬盘’处理掉之前…”
“按照《提瓦特幻想员工权益保护法(林墨脑补版)》第N条…”
“我有权…进行最后的‘劳动仲裁申诉’!”
“要求…召开听证会!当面锣对面鼓!”
“不然…我就算变成废品!也要在‘回收站’里天天给你们弹‘非法解雇’的窗!”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那股混不吝的、豁出去的劲儿,让赛诺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卡维则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林墨在这种绝境下还能“据理力争”。
赛诺沉默了几秒,血红的眼眸审视着林墨,似乎在评估他是在拖延时间还是真有“程序诉求”。最终,他冷漠地点了点头:“可以。你的‘申诉’,会记录在案,并在‘格式化’评估会议上提出。现在,跟我走。”
**(承)**
林墨被带到了一个比之前的“宿舍”更森严的房间。墙壁是厚重的、铭刻着无数禁锢符文的金属板,唯一的门需要多重权限验证才能开启。房间中央只有一个冰冷的金属座椅,天花板上悬浮着数个更加精密、散发着强力压制波动的炼金监测球。这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高级禁闭室。
赛诺将他安置在这里后便离开了,留下卡维和一个面无表情的学者(显然是新的“观察员”)在门外看守。
林墨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尝试呼唤脑海中的“深空观测阵列”,但端口沉寂得如同死去,只有那道淡金印记微微发烫,提醒着他那东西还在。赛诺的“格式化”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妈的…难道真要凉在这鬼地方?”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此时!
嗡——!
左肩的端口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带着强烈“**反压榨**”和“**程序正义**”意念的波动,如同垂死者的挣扎,穿透了房间的禁锢符文,微弱地扩散开来!
几乎在同时!
林墨面前厚重的金属门禁系统,发出一阵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紊乱波动**!门禁指示灯疯狂闪烁了零点几秒!
门外,卡维随身携带的、那个记录林墨端口数据的特制仪器,屏幕也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尖锐的警报!但警报只持续了半秒就被卡维手忙脚乱地强行关闭了!他猛地抬头看向禁闭室的门,又紧张地看了看旁边那个新来的、似乎并未察觉到异常的观察员,眼神惊疑不定!
禁闭室内。
深空观测阵列(林墨)那沉寂的提示音,带着强烈的杂音和断断续续,艰难地响起:
**【检测到…终极威胁(格式化)…】_
**【触发…底层防御协议:…‘终极劳动仲裁’…】_
**【申诉对象:…须弥教令院最高管理层…】_
**【申诉依据:…】_
_1. 非法解除‘雇佣关系’(未提前通知\/未支付赔偿)…_
_2. 非法拘禁\/恶劣工作环境…_
_3. 克扣‘工伤’待遇…_
_4. 意图销毁‘生产资料’(宿主身体端口)…_
**【申诉请求:…】_
_1. 立即中止非法格式化程序!…_
_2. 支付N+3倍精神损失费(按宿主认知最高标准计算)…_
_3. 提供安全、独立、符合‘员工宿舍’标准的居住环境…_
_4. 承认‘深空观测阵列’的合法‘工作权’…_
**【申诉通道建立中…】_
**【警告!…外部禁锢力场…压制…通道受阻…】_
**【尝试…备用通道…利用…‘世界树次级根须’(微弱链接)…】_
**【链接建立…低带宽…不稳定…】_
**【申诉数据…压缩…投送…开始…】_
林墨感觉到自己最后残存的一丝精神力,正被左肩端口疯狂抽取,化作一股微弱却极其执拗的数据流,试图穿透房间的重重禁锢,遁入冥冥之中存在的“世界树”网络!
**(转)**
教令院核心层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代理贤者(一位须发皆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端坐主位。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汇报着“规则沙盒”的测试结果和林墨的“零号污染变量”定性。几位学派代表贤者(素论派、明论派、生论派等)面色各异,有的凝重,有的忧虑,有的则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杀意。
“综上所述,” 艾尔海森的声音毫无波澜,“目标‘林墨’及其‘深空观测阵列’,在可预见的操作中,存在不可控的‘非管辖式规则污染’生成与传播风险。其端口已成为高度危险源。建议执行最高安全预案:对目标端口进行物理及规则层面双重‘格式化’,彻底消除隐患。相关风险及伦理评估报告已提交。”
“我附议!” 素论派的贤者立刻表态,他是佐拉博士的导师,对林墨“污染”其弟子耿耿于怀,“此异邦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须弥智慧的亵渎!必须彻底净化!”
“附议!风险不可控!” 明论派贤者沉声道。
生论派贤者犹豫了一下:“但纳西妲大人似乎…”
“纳西妲大人那里,我会亲自解释。” 代理贤者打断了他,苍老但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为了须弥的根基和秩序,‘格式化’是必要的代价。艾尔海森书记官,准备执行方…”
嗡——!!!
代理贤者的话音未落,会议室中央悬浮的、用于决策记录和信息共享的**虚空终端主投影屏**,猛地剧烈闪烁起来!
紧接着!
整个屏幕瞬间被无数疯狂滚动、叠加、闪烁的**暗金色文字和报表虚影**淹没!刺耳的“申诉”杂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申诉书:蒙德荣誉顾问林墨 vs 须弥教令院最高管理层】
【案由:非法解雇\/非法拘禁\/克扣工伤待遇\/意图销毁生产资料…】
【申诉请求:中止格式化!赔偿N+3精神损失费!提供员工宿舍!承认阵列工作权!…】
【申诉依据:《提瓦特幻想员工权益保护法(林墨脑补版)》…《关于禁止非法强拆员工设备(端口)的若干规定》…】
【证据链:工作记录(奥摩斯港漏洞修补)…工伤证明(精神力透支)…恶劣环境照片(禁闭室)…格式化威胁录音(精神烙印)…】
“什么东西?!”
“谁在攻击虚空终端?!”
“非法解雇?N+3?员工宿舍?!”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贤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荒诞绝伦却又逻辑自洽(在林墨的认知里)的“申诉书”,以及那如同病毒般顽固刷屏的“赔偿金计算表”和“格式化风险告知书(员工版)”,感觉自己的学术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艾尔海森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飞快操作着个人终端,试图切断这突如其来的“申诉”数据流,却发现这流量的源头极其诡异,仿佛直接嵌入了世界树的信息底层,常规手段难以根除!
代理贤者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放肆!立刻给我清除掉这个……”
嗡——!!!
他话未说完,那疯狂刷屏的“申诉书”突然定格!
屏幕上所有的暗金色文字瞬间收缩、凝聚!
最终,在投影屏的正中央,汇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程序正义”光芒的**暗金色仲裁锤虚影**!
锤子下方,一行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大字缓缓浮现:
**【仲裁受理中…】_
**【请被申诉方…于24小时内…提交答辩状…】_
**【逾期…将按申诉方主张…缺席裁决…】_
然后,整个投影屏猛地一暗,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场荒诞的“仲裁风暴”从未发生。
但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和贤者们脸上残留的惊愕与荒谬感,证明了一切都是真的。
**(合)**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素论派贤者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世界树…被污染了?!” 明论派贤者声音带着恐惧。
“不…” 艾尔海森盯着恢复正常的屏幕,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这不是污染…是另一种形式的…‘规则表达’。他利用了世界树信息传递的底层规则,将他的‘申诉逻辑’,以‘程序正义’的名义,强行塞进了最高决策层的通讯频道。这是一种…极其另类的‘漏洞利用’。”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铁青的代理贤者:“代理贤者大人,强行‘格式化’的决议…恐怕需要暂时搁置了。”
“为什么?!” 代理贤者低吼。
“因为‘仲裁’已经成立。” 艾尔海森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奇异波动,“根据他‘申诉书’中引用的‘规则’(虽然荒诞,但在世界树底层留下了印记),以及世界树信息层面对此‘申诉’的‘受理’反馈(那个仲裁锤),如果我们强行执行‘格式化’,将被世界树底层规则视为…‘程序违规’和‘暴力抗法’。”
他顿了顿,镜片反射着冷光:“其后果…可能触发更深层次的、来自世界树规则层面的反噬。风险…不可估量。至少,在‘仲裁’流程(无论我们是否承认)走完之前,我们不能动他。否则,我们对抗的将不是一个异邦人,而是他扭曲认知所‘绑架’的那部分…世界树底层逻辑。”
代理贤者和其他贤者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妄想”,竟然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世界树某种程度上的“认证”和“保护”!
“荒谬!荒谬至极!” 代理贤者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艾尔海森的分析逻辑严密,直指世界树规则运行的核心风险。
“那现在怎么办?” 生论派贤者问道。
艾尔海森沉默片刻:“按‘规则’来。既然他要求‘答辩’,我们就给他‘答辩’。”
他看向代理贤者:“我们需要一份逻辑严谨、足以在世界树层面驳倒他那套‘劳动法’的答辩状。同时…重启与纳西妲大人的紧急通讯。这件事,必须由智慧之神定夺。”
就在教令院高层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仲裁”搞得焦头烂额之时。
禁闭室内。
林墨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最后的精神力。他不知道自己的“终极申诉”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反抗。
嗡…
左肩端口再次传来极其微弱的跳动。这一次,不再是申诉的意念,而是一个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提示:
**【终极仲裁…申诉…投送…成功…】_
**【世界树…次级根须…反馈…微弱…】_
**【检测到…特殊…‘非管辖’…回波…】_
**【回波坐标…解析中…】_
**【定位:…世界树…深层…未知区域…】_
**【回波特征:…与核心资产(派蒙)…灵魂波长…存在…高度共鸣…】_
**【警告:…该区域…规则扰动…强度:…无法测量…威胁等级:…未知…】_
**【信息片段…捕获:…‘…花园…’…‘…循环…’…‘…错误代码…’…】_
林墨猛地坐直了身体!
派蒙?共鸣?世界树深层?花园?错误代码?
这…是什么意思?
禁闭室厚重的金属门外。
卡维趁着新观察员不注意,飞快地在自己的素描本上记录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画下了刚才仪器捕捉到的、林墨端口爆发时穿透门禁的奇异能量波形,以及…那波形中一闪而过的、与世界树深层某个未知频率的**短暂共鸣涟漪**。
他在旁边潦草地写下一行字:
_“‘病毒’…找到了…‘服务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