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心蓬开毛发抵御寒冷。在集会场之外,寒风裹挟着冷雨抽打在石板上。暴烈、塔尖和蚂蚁已经走进了草坪,但他身旁的鸽翅还在发抖。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虎心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生产后第一次离开这座巢穴。
“我需要新鲜空气。”她迎着风仰起头,在雨中眯起了眼睛,但动作却忽然一僵。她紧张地看了虎心一眼:“炽焰和花生应该能照顾好孩子们吧,你觉得呢?”
“他们没问题的。”虎心安慰她,“炽焰会给他们找很多事做,花生也肯定能保证他们都远离危险……”他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一股熟悉的气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辨识纷杂的城市气味,学会了如何在刺鼻的怪物臭气中剥离出属于猎物、猫、狐狸或者食物的味道。他闻出了属于昨天遇见的那只灰毛母猫的气味。虎心的耳朵不安得颤动起来。蚂蚁、暴烈和塔尖已经走到了雷鬼路旁,正在等待适合横穿路面的空隙出现。“快回来!”
暴烈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虎心用力一甩尾巴把她叫了回来。蚂蚁和塔尖也跟着她。“怎么了?”
虎心再次嗅了嗅空气,他又闻到了那只母猫的气味。还有其他猫的气味也混杂其中。“那些流浪猫到这里来过。”随着风的吹拂,那些气味不减反增,“而且他们还没走远。”他把鼻尖转向了集会场另一边恣意生长的灌木与树丛。树旁边的那堆高草刚才是不是晃了一下?他的毛顿时竖了起来。“他们入侵我们的领地了!”他不等守护者们回答就循着气味冲了过去。他在树丛前停下脚步,紧盯着树干之间纠缠的灌木。“给我出来!”虎心怒喝道。
随着枝叶一阵晃动,灰色母猫从中钻了出来,她漠然地瞪着他:“又见面了,嗨。”
“你们在这儿干吗呢?”虎心质问她。鸽翅也赶到了他的身边,她现在有点儿喘,显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跑动过了。暴烈、蚂蚁和塔尖缓缓地跟了过来。
灰色母猫疑惑不解地看着虎心。
虎心回头看向守护者们,他们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她跑到我们的领地上来了!”他低吼道。
“这不是我们的领地。”暴烈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甩了甩尾巴说道。
虎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领地就是你们狩猎生活的地方。”
蚂蚁皱了皱眉:“我们只在集会场下面睡觉,而且我们拾荒的范围遍布整个城市。”他显然完全没听懂虎心在说什么。
“可这儿是你们的家啊!”虎心看着环绕尖顶巢穴的草坪。
又一只公猫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只流浪猫。他们在灰毛母猫身边一字排开,好奇地盯着他看。
“迷雾,你们在吵什么呢?”一只棕色的公猫看向她。
“我也不知道啊,金枪鱼。”迷雾看着虎心回答,“这只猫又来找碴了。”
虎心难以理解同伴们的无动于衷。连鸽翅都不怎么在意这几只猫的越界行为。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森林里,族群猫早就该竖起颈毛、龇出牙齿了。他向鸽翅眨眨眼:“我知道这里是城市,但猫总该具备领地意识吧,嗯?他们难道不想保卫自己的领土吗?”
鸽翅也看着他。“他们显然不介意共享领地。”她探询地看向暴烈。
暴烈耸了耸肩:“为一块领地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
虎心目瞪口呆:“你们没有设过边界吗?”
“从未。”
“喏,你们应该尽早把领地范围确定下来。”他狠狠地瞪了迷雾一眼,“这样其他的猫才不会擅闯进来。”
雨水顺着暴烈的胡须流下,她的目光越过了迷雾:“你们在这儿建了巢穴?”
“没有巢穴。”迷雾回答,“只是垫了几个窝而已。狐狸入侵了我们之前的家,我们总得找个新地方睡觉啊。”
虎心竖起了耳朵:“所以你们打算搬到这儿来住?”
迷雾耸了耸肩:“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们又不会去打搅你。”
虎心责难地眯起眼睛,逼问她:“那昨天是怎么回事?你们故意偷窃我们的食物。”
金枪鱼挪了挪爪子:“我们明明只是在拾荒啊,就和你们一样。”
虎心咆哮起来:“从现在起,不准在我们拾荒的领地里拾荒!”
迷雾故作天真地看着他:“我们还没认全城市里这片区域的路呢,谁知道哪些残羹桶是你们的呀。”她那被雨水浸湿的毛发一绺一绺地支棱着。
“别太苛责她了。”暴烈朝虎心挥了挥尾巴,“他们刚被狐狸赶出家园,我们都知道和狐狸起冲突是什么感受。”
虎心才不在乎那些。他只想知道灌木丛里到底藏了多少只猫。“你就这么放任他们在你们的领地上逗留?”
“我再提醒你一次,”暴烈回答,“这里不是我们的领地。我们从不占有土地。”
“那你们要怎么明确谁可以去哪里狩猎?”虎心难以理解他们怎么能忍受如此无序的生活,提醒她,“你们还有病猫要喂养,甚至还有幼崽。你们必须保证自己能占有足以在最寒冷的日子里供应所有猫的生存需求的领地。你们……”
迷雾打断了他的演说:“这些关天气什么事?你以为两脚兽会因为天冷而停止扔垃圾吗?冰寒期明明是最适合拾荒的日子,天越冷,食物腐烂得越慢。”
“走吧。”暴烈转身离去了,“这场争吵毫无意义。这些猫不会影响我们。”
蚂蚁和塔尖默默地跟上了她。虎心与鸽翅对视了一眼,不祥的预感蛀空了他的肚肠。当初花楸星放任泼皮猫在领地外围定居时,不是也误以为他们不可能威胁到影族吗?
迷雾甩掉皮毛上的雨珠,转身钻进了滴水的灌木丛,她的同伴也与她一同消失了。
现在只剩鸽翅在他身边了。虎心脊背上的毛竖了起来。“我已经能预见到麻烦的来临了。”
“我知道这和族群生活大不相同,但这里的猫都很乐意分享领地。”鸽翅也跟着暴烈、塔尖和蚂蚁走了。
虎心不明白鸽翅为什么也看不透生活如此混乱会带来多少隐患。“就算他们现在乐意,等迷雾和她的朋友们发现自己想要更暖和的巢穴、进而入侵集会场的时候呢?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完全无力自保的病猫!守护者能赶走两只狐狸,不代表他们有能力应付保卫领土的动真格的大战。”他顿了顿,但他的心越跳越快,“他们甚至连领土的概念都没有!”
暴烈、蚂蚁和塔尖已经在穿越积水的雷鬼路了。鸽翅在路边停下脚步,朝虎心眨了眨眼,说:“我们不能要求他们改变生活的方式。我们只是过客罢了。”
“可是,难道你不想帮助他们吗?”虎心快步追了上去。
“如果他们不想要这样的帮助,我们就不该干涉。”
“但这道理多显而易见啊!”虎心追到她的身边,感到有些恼火,“他们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标记几条边界,再多派出几支巡逻队而已,只要他们这样做了,巢穴里的猫就能睡得安稳得多。”
怪物呼啸往来,脚掌溅起片片水花。鸽翅蜷伏在路旁,等待它们让出空隙,然后蹚着水穿过了路面。虎心跟了上去。“虎心,他们不是一个族群。这些猫连族长都没有。他们只是一群对我们心怀善意的医者和拾荒者。你不应该动任何指使他们的心思。”
“我才没有指使他们。”愤怒刺痛了虎心的掌垫。
鸽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在族群里当副族长的日子,而且从不怀疑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族长。但这里不是森林,短期内你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所以,你最好还是想办法适应适应城市猫的生活吧。”
前方的蚂蚁、塔尖和暴烈已经转过了墙角,鸽翅也加快了脚步。虎心奔跑起来,但他的思绪却翻腾不已。
短期内你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
他瞥了鸽翅一眼,试图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些许端倪。他的孩子们难道不是很快就能踏上旅途了吗?他们已经断奶了,而且每天都在茁壮成长。“你打算继续在这个地方逗留多久?”
“你就这么急着要回湖区吗?”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正前方,观察墙角后熙熙攘攘的两脚兽群。
“我希望孩子们能在影族里长大。”虎心告诉她。
“凭什么不能是雷族呢?”鸽翅躲开了一只两脚兽伸过来的爪子。那三名守护者正在小巷口等着他们。
虎心愣愣地看着鸽翅。
难道她计划着把孩子们带回雷族吗?
他的肚子缩紧了。“我是影族的副族长啊,我不能就这么随便加入另一个族群。”
“然而我却可以,是吗?”鸽翅斜着瞪了他一眼,“再说了,你确定影族还在那儿等着你回去吗?你当初不是告诉我说影族也许会消亡吗?谁知道在我们远离湖区期间那边能发生多少事情。”
她怎么能把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鸽翅难道已经不在乎族群里的一切了吗?她真的忘了在来到城市之前她有多爱她的生活吗?她还记得武士应该是什么样的吗?虎心的皮毛不安得刺痛起来。鸽翅从没有抱怨过给孩子们喂残羹有什么不好,而现在,领地纠纷也不能让她感到丝毫担忧。难道她对这样的生活乐在其中?这一念头让他如遭重击。他把她推到路边,远离来来往往的两脚兽群。“你难道不想回家了吗?”
“我当然想回家。”鸽翅眨了眨眼,她的蓝眼闪闪发亮。雨滴淅淅沥沥地敲打在他们周围。“但我想要保障孩子们的安全。回家的路很长,路上还可能潜藏危险。”
“但他们必须在族群里长大、在族群猫与武士守则的陪伴下长大,不然他们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成为武士的意义。我们必须赶紧带他们回家,越早越好。” “即使让他们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鸽翅的颈毛竖立起来。 “当然不是!”虎心十分难受,他的皮毛中传来一阵刺痛,“我绝对不会让孩子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上路?他们才刚两个月大!”鸽翅没有给他时间回答,她扭头匆匆追向了守护者们。 虎心只得跟上,他的心在焦虑中怦怦直跳。 暴烈领着他们去了她最喜欢的那几个残羹桶,一路上,虎心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留在地面上等着其他几只猫翻检堆积的废弃物,并把他们丢下来的残羹收集起来藏好。就在拾荒的队伍走进下一条湿淋淋的小巷时,他在路的尽头瞥见了一点儿动静。有个小东西从那边跑了过去。他张开嘴,让潮湿的空气包裹他的舌头。 有猎物。 虎心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是几只皮毛湿透的黑毛家鼠。它们正在被高高的网状栅栏挡住的巷子尽头跑来跑去。 “快看!”虎心拱了鸽翅一下,然后抬头用鼻子指了指那些家鼠。 正在他们上方的残羹桶里挖掘的暴烈停下了动作,蚂蚁和塔尖也抬头顺着虎心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们去抓它们吧。”虎心期待地伸缩着爪子。 “但这个桶很满啊。”暴烈把一团湿嗒嗒的残羹扔了下来。 “新鲜猎物对病猫更有益。”虎心提醒她,“小云说过,温热的猎物就是最好的良药。” 塔尖点了点头:“新鲜的肉食能让我们上个月收留的那只过瘦的公猫的身体变好一些。” 鸽翅也挪了挪脚掌:“我猜,孩子们确实迟早得学会习惯新鲜猎物的味道。” 你猜? 虎心的肚皮绷紧了。“都过来。”他没有多等待,直接奔向了小巷尽头。 鸽翅和守护者们跟上了他。 那群家鼠全都挤在小巷一端的栅栏网脚下,这场狩猎行动注定轻而易举。虎心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以标准的潜伏姿势向它们靠近。剩下的几只猫在他身后呈扇形散开。 家鼠发现了他们。那几双小而黑的眼睛里亮起了恐惧的光。它们紧贴着栅栏来回奔走,叽叽地尖叫着想要逃生。突然,一只家鼠从栅栏网的破洞里挤了过去,逃到了对面的巷子里。很快,其他的家鼠就都从洞里鱼贯而出、夺路而逃。 “快追!”虎心扑到网前,看清了那个小洞,于是用爪子钩住卷曲的边缘用力一拉。他欣喜地发现这网很容易掰动,它很快就被拓宽成了足以让猫通过的豁口。那群家鼠已经快跑到下一条小巷的尽头了。当虎心钻过破洞时,它们恰巧消失在巷子的拐角。他拔腿就追。 他能听到身后不远处守护者们蹚过水坑的声音。他转过墙角,看到家鼠们还在向下坡的方向逃命。它们顺着一条消失在隧道中的雷鬼路沿飞奔。 鸽翅追了上来:“它们跑哪儿去了?” “就在那儿。”虎心朝着隧道点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一头冲进了黑暗的隧道中,鸽翅也紧跟着他。怪物咆哮着冲进隧道,发光的眼睛照亮了石头洞壁。虎心借着它们的目光看见了家鼠,那些小东西径直奔向了隧道对面透进来的光。 虎心扭头瞥了一眼,看见暴烈、塔尖和蚂蚁都跟上了他们的速度。当他接近隧道洞口时,他们从他身边超了过去。虎心提起速度,与他们并肩冲进了雨帘。“它们往那边跑了!” 家鼠群偏离了雷鬼路,向水边堆积得高高的大垃圾场冲去。“我们得在靠近垃圾堆之前抓住它们!”他们不可能一直追着猎物钻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两脚兽废弃物里去。虎心更加用力地奔跑起来,领着他的队伍向垃圾堆冲刺。如果他能把家鼠赶到远离垃圾的方向,剩下的猫就有把握抓住它们。他马上就要成功了,家鼠被他逼得跑向了斜坡下的烂泥沟。这条沟能迫使家鼠聚集起来,拖慢它们的逃命速度。跑得慢的家鼠很快就会掉队,到那时他们就能轻松将其捕获。 突然,家鼠集体拐了个大急转弯。虎心看着猎物慌不择路地向他跑来,诧异得眨了眨眼。他扑了上去,但这变故太突然了,家鼠像溪水绕开石头一样从他脚边溜走。虎心伸出爪子,竭力想要在湿滑的石头地面上稳住身体,但家鼠早已跑远了。 它们怎么 会突然转向? 他抬头向坡上看去。迷雾和金枪鱼正踏着震天响的步伐向他们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只白毛公猫。他们的目光紧盯着家鼠群,但家鼠已经冲进垃圾堆四散开来。看到家鼠消失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中,迷雾、金枪鱼和白猫都放慢了脚步。 “你把它们全吓跑了!”虎心怒气冲冲地瞪着流浪猫们。 “你怎么没抓住它们呀?”迷雾眨了眨眼,“它们刚才不就在你的脚底下吗?” “你是不是从来没抓过家鼠?它们又滑溜又敏捷!”虎心朝着泥沟猛一甩头,“我本来订好的计划全被你们给毁了!你把它们直接赶进了垃圾堆。”这些猫狩起猎来全是鼠脑子。当暴烈转身停在他身边时,虎心扭头瞪着她,怒气冲冲地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们需要划定边界!如果你们早点儿明确自己的领地,狩猎的时候就不会有其他猫冲出来捣乱了!” 蚂蚁、塔尖和鸽翅也跑过来,紧盯着那些流浪猫。 金枪鱼也盯着他们。他对白毛公猫点了点头:“条纹,这就是我们之前和你说过的那群猫。” 条纹眯缝着眼看了过来:“这就是那些住在温暖干燥的大巢穴里的猫?” 虎心瞪着迷雾:“你保证过你们不会碍我们的事。” 迷雾甩了甩尾巴:“你说的是不准我们拾荒啊,所以我们没有拾荒,而是出来狩猎了。” 暴烈甩掉了皮毛上的雨珠:“我们还是回去翻残羹桶吧。家鼠已经跑了,巷子能帮我们多挡住些雨水。” “你不追究他们故意吓走我们猎物的行为了吗?”虎心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我们必须现在就确定边界。我们得讲清楚哪块领地是我们的、哪块是他们的。” 迷雾看了看不远处的垃圾堆:“这块地可以归你们。”她主动说道。 暴烈皱起了鼻子:“这里的残羹早就腐烂了。” “但这里有的是家鼠可以抓嘛。”迷雾鄙夷地看了虎心一眼,“去抓呀。” 垃圾堆上鼓荡的臭气令虎心恶心得想吐。“不了,谢谢。”如果早知道那些家鼠平时在这里拾荒,他连追都不会追它们一步。 塔尖哆嗦了一下:“我觉得有点儿冷。我们还是回刚才的残羹桶那里去吧,我闻到里面似乎有骨头的气味。” 条纹的眼睛一亮:“哪里的残羹桶?” 金枪鱼也舔了舔嘴唇:“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找。” “我说过,不准去我们拾荒的地方拾荒!”虎心弹出了爪子。 “我也说过,这里是城市,我们拾荒时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迷雾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 虎心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威胁。这些猫是来找碴的。“我们需要确定边界。”他低吼道。 “边界需要定期巡逻,那一听就要费不少工夫。”暴烈弹掉了耳尖上的雨水。 “她说得对。”迷雾吸了吸鼻子,“把巡逻的时间花在拾荒上才划算。” 金枪鱼冷漠地甩了甩尾巴:“这座城里到处都是流浪猫,划定边界没有任何意义。” 塔尖也认可他的话:“那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多的争端。我不想把药草浪费在打架造成的伤口上。” “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干涉其他猫的生活。”暴烈转身向刚才的隧道走去。 “生命多短暂啊,怎么能浪费在记仇上呢。”迷雾爬上了斜坡,金枪鱼和条纹也随她离开。塔尖和蚂蚁跟上了暴烈。 虎心看着他们远去。“我不信任她。”他对鸽翅说。 “谁?你说迷雾?”鸽翅眨了眨眼,“她就是一只流浪猫而已,你知道城里的猫都是什么性子——他们更乐意过轻松的生活。” “轻松的生活?”虎心哼了一声,“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守护者们选择的生活不是也挺轻松的吗?” “他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为什么非要打没必要打的仗?”鸽翅用鼻尖碰了碰虎心的脸颊,“我知道你怀念影族,但我们不是来改造这些猫的。为什么要做徒劳的尝试呢?” 她转过身,向暴烈、蚂蚁和塔尖追去。 为什么非要打没必要打的仗? 虎心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迟早有一天,这场仗非打不可。 这座城里到处都是流浪猫,可供他们自由闲逛或拾荒而不被打扰的地方几乎不存在。总有一天他们将不得不为争夺一只残羹桶而战。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猫群越来越多却仍不划分边界,城市猫的生活早晚会滑向无尽争战的深渊。 冰冷的雨水渗入了他的皮毛。为什么城市猫能如此不知尊严与廉耻?他们简直和狐狸没什么不同。可鸽翅竟会开始认可他们的观念,这让他感到异常心痛。他怀念武士守则,怀念完成一天的辛苦巡逻后心头的那点儿骄傲。他是此地唯一一只不甘于拾荒维生的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