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明白母亲的意思,但女儿心中既有了这人,旁的人再难入我的眼了!无论千难万险,女儿愿意!”
“你糊涂啊!”
赵老夫人本就生着病,被这一急一气,差点昏死了过去。
赵倚华和丫头婆子慌忙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这才让赵老夫人反醒了过来。
赵老夫人醒来过后便是泣不成声,赵倚华也抹泪不止,心中不免又想起燕王的冷淡。
母女俩正哭着,忽听前厅来报,萧夫人和陆姑娘来了。
赵倚华眼下只顾安抚母亲,哪里顾得上见客。
便让人回了去,今日不得空,改日再去拜访。
谢姮与陆灵韵被委婉拒绝,又见赵家阖府一脸沉闷,不见笑颜,哪里有半点喜庆的样子?
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便就此告辞了。
两人原本是在陆府赏菊,忽而听说太后为燕王和赵倚华赐了婚,皆吃了一惊。
两人同车而乘,却是默默无语。
平日里欢快的像只喜鹊的陆灵韵半天无声,等到马车穿过闹市,人声鼎沸的热闹传到了马车里,她终于打起了些精神,幽幽开口。
“我原本以为倚华是要做我嫂子的,怎么就成了燕王妃?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几次三番的催她进京。”
谢姮劝慰道:“谁能未卜先知呢?许多事都料不到的。”
“阿姮,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像倚华一样?陆家就像赵家一样?”
谢姮明白她的意思,燕王如今绑上了赵家,齐王更要拿住陆家了。
她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会欣然接受吗?”
陆灵韵沉默了。
谢姮便不再多言,相较陆灵韵的愁闷,她在震惊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赵家没有跟陆家结亲,那齐王的助力便会少一分,这对萧业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日落月升,夜幕降临。
白日热闹的九曲阁,晚间更是喧嚣。在夹杂着前院丝竹声的夜风里,一艘小船轻轻地靠了岸。
俄而,一个雅人深致的身影走出船舱。
樊兴迎了上去,“公子,燕王已等了许久了,我看似乎不大高兴。”
萧业淡淡道:“我知道了。”
沁园的书房中,燕王魏承昱身姿挺拔、端正如松的坐着,俊朗的脸上有些深沉,周身萦绕着一种威严。
韩璋暗暗为萧业捏把汗,今日太后赐婚后,燕王着急找萧业商议。
但往日常在燕王府附近转悠的樵夫田青和卖货郎陶谦,全都不在,一整天了也不见人影。
燕王很快就察觉了异常,出了这样的大事,萧业必然有话交托。
当下却不露面,说明此事就在他意料之中!
于是,便诘问起他和孟浚、耿方来,“当日萧先生让本王上南春山时,还与你们说了什么?”
三人自然答不知晓,于是燕王也不再追问了,他要直接问问萧业。
正思想间,“始作俑者”来了。
韩璋问候了一声,“萧先生。”
萧业颔首,步履如常的走到燕王面前,作了一揖,拜道:“殿下。”
魏承昱抬眼看着他,凤眸不怒自威。
“本王有话要问先生,还请先生如实以告。”
萧业径自坐下,应道:“知无不言。”
魏承昱垂了下眼眸,思想了下措辞,问道:“今日太后赐婚之事,是否在先生预料之中?”
“是。”
果然如此!
“先生是否早就算好了让本王与赵家联姻?”
“是。”
“宫中的事先生也能插上手?先生是如何说动皇祖母的?”
魏承昱大吃一惊,震撼之情无异于今日接到赐婚旨意。
萧业站起身来,来到书案前,从一个小匣子中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了燕王。
“殿下可还认得这笔迹?”
魏承昱低头看去,上面矫健豪迈的写了两个字——事成!
“这…这是……”
魏承昱震惊失语,萧业为何会与何良牧通书信?他是何时搭上的信国公府?他们瞒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萧业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殿下自幼与何国公一起识字习武,即便如今笔力雄浑了些,但骨架总还认得。”
魏承昱捧着那纸条,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何时……”
“早在殿下去沂州时。”
沂州?魏承昱低头看着那张纸条,心中波涛汹涌。
他想起他封为亲王后遇到过何良牧几次,他仍如往常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客套的保持距离,却原来早在他不知情之时,信国公府已站到了他的背后!
萧业看着垂头不语的燕王,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殿下的身旁早已不是空无一人,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人默默为殿下尽着心力。”
魏承昱震撼未平,疑惑的抬起头来,眼眶微红。
难道除了信国公府还有旁人?
萧业莞尔一笑,知道他心中不解,他的确瞒了他许多事。
于是便将一切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太常寺卿汪子祜是礼部侍郎元道的学生,那“翡翠龙凤如意”是萧业用来测验睢茂的计策。
当日,萧业需要一位能在宫中说上话的人,信国公府从宁嬷嬷口中得知了睢茂,这才有了那句“可以托付”。
但萧业为人谨慎,这种当风秉烛,性命攸关的事岂能轻易交付?
于是,有了太常寺中的考验人心。
而萧业事后才知道,也正是因着这一惊,将睢茂的警惕心全都调了出来,才能明察秋毫,在千秋宴上为燕王挡下一劫!
既确认了睢茂的忠肝义胆,萧业便放心着手后面的布局。
在千秋节的第二日,姚焕之来问“主意”时,他便将后续计划全部托出。
所以,在宫中一片大乱,睢茂拿着那对翡翠龙凤如意预备还回凤仪宫,再给宁嬷嬷提个醒时。
宁嬷嬷已按萧业的计划等着这个“投名状”了。
那夜,昏沉的正殿里,宁嬷嬷没有倒茶水,而是摆上了酒。
“我老了,这凤仪宫还能守得了多久。今日丢个玉如意,明日丢个水晶盏,后日又不知道要丢什么了!”
睢茂在宁嬷嬷对面坐着,借着昏暗的烛光环视着周围,这正殿的摆设还像章惠皇后在时一样。
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