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结界笼罩下的花果山断崖。
死一般的寂静。
苏灵儿跪在混沌神石前，九条雪白的狐尾无力地垂落在地。
她的指尖深深抠进石缝。
鲜血顺着斑驳的石面缓缓流下。
与之前那滴“石泪”融为一体。
“大哥...”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仿佛已经哭了三天三夜。
和苏灵儿一起进来的，不足千人的猴儿军默默聚集在断崖另一端。
他们身上还带着战斗留下的伤痕。
乌铁棍折断的裂口参差不齐。
每只猴子的眼睛都红得吓人，却没有一只发出声音。
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修炼动作。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亲眼目睹的惨剧。
“灵儿姐，吃点东西吧...”
一只小猴子怯生生地靠近结界边缘，手里捧着几颗野果。
苏灵儿没有回头。
她的视线凝固在混沌神石那道新出现的裂缝上。
恍惚间。
石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林童身外化身最后的气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是九尾妖狐？”
“是的，上仙，我要跟着你混。”
林童还是虚幻体的样子在她眼前浮现。
那是她妖丹破碎坠入桃林，给他丹药恢复伤势。
“这是孕灵丹，可以让你重塑妖丹。”
“灵儿，这是给你的缚妖索。”
“灵儿，这是斩仙飞刀......”
“苏魔女又来训练我们了！”
猴儿军们哀嚎着四处逃窜。
而她站在训练场中央，九尾张扬，眼角眉梢都是狡黠的笑意。
林童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看热闹。
时不时给她递个鼓励的眼神。
画面突然转到麻将桌上。
六翅天蚕偷偷给她递牌，被猴赛雷抓个正着，气得金蚕衣都炸了毛。
小哪吒在一旁笑得直打滚，结果被林童一个暴栗敲在头上。
“小屁孩看什么看，还不去炼丹！”
泪水模糊了视线。
苏灵儿猛地扑到神石上，指甲在石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骗子！说好要保护我们所有人的...”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结果你自己先...”
“啪嗒”
一滴泪水落在石缝处。
微不可察的灰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幻觉。
苏灵儿僵住了。
她颤抖着伸手抚摸那道裂缝，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是错觉吗...”
她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下去。
远处，猴儿军们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年长的老猴叹了口气，示意大家继续修炼。
他们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变强。
强到有朝一日能杀上灵山，为大王报仇。
灵山后山。
一处隐秘的禁地。
猴赛雷被十八道佛门禁制锁在池边。
伏魔棍断成两截扔在一旁。
他的金身布满裂痕。
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放开俺！你们这些卑鄙的秃驴！”
他挣扎着怒吼，锁链哗啦作响。
看守的罗汉面无表情，只是不断诵念经文。
佛音化作实质的金色符文压在他身上。
“啊——”
猴赛雷痛苦地蜷缩起来。
那些符文正在侵蚀他的魔猿血脉，试图将凶性转化为佛性。
如来临走前的话回荡在耳边。
“待本座请示二位老师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你这妖猴。”
池水中倒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猴赛雷突然安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没人注意到，他藏在毛发下的肌肉正在以特殊频率颤动。
这是林童曾经教他的八九玄功秘法。
能瞒过佛门感知悄悄修复伤势。
“等着吧...”
他在心中冷笑，“等俺恢复...”
一旁的水池底突然冒出一串泡泡。
猴赛雷耳朵一动。
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深水中呼唤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
天庭·凌霄宝殿上。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陛下！”
“这逆子勾结花果山妖孽，罪该万死！”
李靖单膝跪地，义正言辞。
他手中的玲珑宝塔不断震动。
里面传出哪吒愤怒的咒骂。
昊天高坐龙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文武百官。
最后落在身旁的李太白身上。
李太白会意，捋须道：“陛下，老臣以为...”
“哪吒小友与佛教仇深似海，或许...”
“李太白！”
李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什么意思？”
哪吒的声音突然从塔中清晰传出。
“李靖！”
“你卖子求荣，比佛教那些秃驴还可恨！”
“有本事放小爷出来单挑！”
殿中一片哗然。
几位星君交换着眼色，显然对李靖的做派早有微词。
昊天突然笑了。
似乎是对哪吒很感兴趣。
他抬手一招。
玲珑宝塔便挣脱李靖掌控，飞到他掌心。
“哪吒。”
昊天的声音罕见地温和。
他看着塔里的哪吒缓缓说道：
“若朕许你三坛海会大神之位，统率五万天兵，你可愿为天庭效力？”
塔中的动静停了。
片刻后，少年冷静的声音传出：“只要不让我认那个爹。”
李靖脸色铁青：“陛下！这...”
“李爱卿。”
昊天眯起眼睛，冷声道：“你教子无方，朕还没追究呢。”
李太白适时补刀。
“是啊，令郎金吒、木吒都入了佛门，如今哪吒再...咳咳。”
众仙憋笑的表情让李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咬牙退下时，没注意到昊天眼中闪过的算计。
佛教在天庭的棋子，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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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最深处。
一粒微尘般的灰点漂浮在虚无中。
【系统提示：终极保护机制启动完毕，宿主神识保存率0.0001%】
没有回应。
灰点周围，稀薄的混沌之气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汇聚。
如果苏灵儿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旋转方式。
与林童施展混沌掌法时一模一样。
【能量收集进度：0.001%...0.002%...】
在连时间都不存在的混沌核心。
某种超越天道的复苏正在悄然发生。
花果山断崖上，苏灵儿突然抬头。
她狐耳颤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但环顾四周。
只有沉默的猴儿军和永远静止的混沌结界。
一滴泪砸在石头上。
“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轻声说着。
手指无意识地在石面画着混沌符文的形状。
远处东海突然掀起巨浪。
龙宫深处。
敖光握紧林童让人传讯龙宫等待信号的玉符。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林前辈，为什么...”